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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夏德張開了擋在身前保護著自己的雙手,主動擁抱住了面前的黑暗。在黑暗吞噬他的一剎那,銀色的光輝自體表亮起,隨後熊熊燃燒著的原初之火甚至壓制住了銀月的光芒,使得夏德如同燃燒著的橘紅色火炬,沖天而起的火光瞬間點亮了整片天空。

這是連夏德也沒料到的事情,他原本是想要在自身陷入黑暗後,用體表的光芒與神性餘輝對抗黑暗,沒想到初火居然對世界末日後的黑暗更加的敏感。

甚至沒用他主動做什麼,那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在轟隆的巨響中,便擊散了面前的化身黑光的黑暗魚人。

被火焰點燃的魚人被迫退散,化作了黑水後重新凝聚成勒梅爾太太所化的魚人模樣。它對著燃燒初火的夏德,發出了威嚇的叫聲,但不管是自身影子又或者是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觸手,都不敢靠近夏德半分。

夏德雖然不知道為何初火的反應這麼大,但也知道此時不是探究的時候。左右手大罪鎖鏈同時飛出,瞬間與魚人身後的觸手糾纏在了一起。原初之火的火流順延著【暴食】、【貪婪】、【懶惰】、【暴怒】、【傲慢】、【冷漠】六種符文蔓延向那些黑影,照亮了整片廣場的火光中,魚人本體還未接觸初火便驚恐的繼續向後退去。

但很快它又調整了狀態,觸手與陰影被吸納進它的身軀,籠罩天空的黑暗盡數迴歸軀體。當漫天黃沙再次籠罩住天空,讓聖德蘭廣場和被黃沙淹沒的終末之城變回原樣的同時,魚人頭顱嘴巴張開,源自於末日時代最終的黑暗,化作了恐怖的光流彙集與一點。

這一擊足以腐蝕和貫穿面前任何的抵擋之物,夏德也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擋不下來。但好在他也不必阻擋,因為魚人這近乎可以滅世的一擊的唯一缺點是,它實在是太慢了。

末日時代所有的悲傷、痛苦,大地與天空破滅後的哀嚎與異變,最終彙整合了夏德對於終末力量的感受:

“黑月!”

全身是傷,右眼已經幾乎看不到面前的夏德右手握持黑木長杖的中段做出了投擲標槍的動作。鼓起最後一口氣,黃銅命環重新出現並懸浮在身後,【終結】靈符文閃爍靈光的同時,碩大的黑月符記在他的腳下一閃而過。而隨著長杖投出,這一擊僅憑力量就引發了音爆。

嗖!

【尤克特拉希爾之杖】化作黑光貫穿魚人蓄力的嘴巴,將它直接釘在了地面。彙集與魚人口中的黑暗力量試圖摧毀長杖,卻無法撼動它分毫。

長杖刺入地面,象徵著終結的“黑月符記”完整的出現在了魚人的腳下。伴隨著黑月符記出現,黑色的魚人身軀以嘴巴為起點,逐漸化作了灰盡,在狂風中被吹散了。

身軀消散在了風中的同時,它的兩隻遍佈著魚鱗的手,居然做出了向上撲打的動作,那分明是溺亡者在本能掙扎的模樣。

夏德神情恍忽的看著黃沙中的這一幕,但最終,沒有人拯救它,它徹底消失了

積蓄著的黑暗化作了混亂的能量重新迴歸這個乾涸的末日時代,而用盡全力投出這一擊的夏德,來不及去檢視結果,便仰面躺在地面上,再也不想動彈了。

往世·第六紀元的時間探索不限制夏德停留的時間,即使擊敗了強敵,只要夏德不去確認情況,樹父也不會強制趕他離開。但留在這裡本身就是一種懲罰,體力與靈根本無法得到補充,因此夏德只是躺在地上休息了半分鐘,便一邊咳著血一邊強撐著起身,一瘸一拐走到了灰塵已經散盡的魚人原本的位置。

和上次一樣,因為夏德的大力投擲,【尤克特拉希爾之杖】直接被釘在了地面上。而在黑色法杖的旁邊,狂風也無法吹動落在地面上的卡牌。

卡牌的背面和“羅德牌”以及“永珍無常牌”完全一致。撿拾起來翻到正面,卡面上方用鎏金的德拉瑞昂語書寫著:

【深海之影】

卡面上,是勒梅爾太太所化作的巨大黑色魚人在水底抬頭看向上方,它的身影幾乎與海底的黑暗融為一體,只是看著就會讓人有本能的不適感。

在正面的下方,則寫著三行句子:

【末日來臨前,融化於深海墮落於黑暗的靈魂。】

【吞噬一切的黑暗的災難,來自於冷水港。】

【渴望透過化身黑暗,潛藏於深海躲避災厄,卻不知曉其本身就是災難的一部分。】

讀完了這些句子,勒梅爾太太的兩段記憶,便突兀的出現在了夏德的腦袋裡。

第一段記憶,無疑發生在冷水港。

在猩紅密教鼓動美人魚之歌的最終之戰中,勒梅爾太太與無數侵染了詛咒,或者本身就有魚人血統的市民們一起,在昏黃天空的背景下,一步步的邁入了同樣昏黃色的海洋。

不只是魚人信奉的【猩紅螺旋之主】的力量,冷水港三邪神之一的【狂怒風暴】和【深海溺亡者之神】的力量,同樣在影響這片變成了渾濁黃色的冷水港海域。魚人、操控水鬼的邪教徒、鼓動雷電與風暴的環術士們一起對抗著正神教會。

當然,環術士們的戰鬥與溺亡的女人無關,邁入海中便是痛苦的溺亡,而在那深海之中,深沉的黑暗下,是無法窺視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夏德大為驚訝:

“等等,去年冷水港之戰時,不是隻有【猩紅螺旋之主】的猩紅密教嗎?另外兩個教團,不是連露面都沒露面嗎?

我完全不記得,當時還有其他兩個教團,為什麼......長髮露維亞做了額外的事情,造成了她處理冷水港事件時的難度增大?又或者是,她處理冷水港事件的時間不是1853年夏,而是之後的一兩年,因此才會讓三家有仇的教團勾連,造成了額外的邪教徒出現?”

可能性實在太多了,可能是時間的發酵讓三家教團為了相同的利益團結起來;可能是露維亞處理的被選者順序與夏德經歷的不同,被選者的出現讓三家邪教教團被迫合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往世】的冷水港面對的麻煩,遠比夏德的經歷要更恐怖。

而第二段記憶,則顯然發生夏德熟悉的託貝斯克市。

他依然以勒梅爾太太為第一視角,看著“自己”在一個天空已經有了昏黃色痕跡的沒有星星的夜晚,從泰拉瑞爾河上的小船下來,隨後進入市區展開屠殺,並很快與正神教會交手。

那時的“勒梅爾太太”的實力比剛才展現的還要強,這說明末日時代,就算是那些有著末日力量的邪物,也無法達到鼎盛狀態。

也因此,即使夏德熟悉的太陽教會十三環“陽光大劍”出現,但在勒梅爾太太的記憶中,一時之間居然也無法壓制她。但在戰鬥最為焦灼之際,夜空中卻閃過了一顆耀眼的黃金色流星。

隨後,從天而降的巨大“陽光槍”在摧毀了半條街的同時,貫穿並釘住了這個恐怖的巨大魚人。

這段回憶的最後,在耀眼的黃金雷霆霹靂中,一臉嚴肅,看上去完全不像夏德認識的十七歲姑娘那麼活潑的尹露娜出現。她的模樣顯然已經超過了二十歲,稚氣已經完全脫去,身上凌厲的氣質和毫不掩飾的強大力量,讓包含“陽光大劍”在內的其他教會環術士們,都向她低頭問候。

而長髮露維亞,也在此時戴著兜帽出現。尹露娜相當冷澹的向她點點頭,顯然雖然認識女占卜家,但關係絕對不融洽。

記憶結束,第二段回憶中的內容,顯示了關於往世·第六紀元的更多資訊:

“邪教徒居然主動進攻託貝斯克?”

這在夏德經歷的第六紀元時光中,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雖然教會在一次次的被選者故事中,都沒有發揮決定性的作用,但教會迄今為止也沒有太大的損失,反而相較於邪教徒和非法環術士組織佔盡了上風。

由三大學院、五神教會所主導的舊大陸環術士和神秘學秩序,在“現世”依然無法被任何勢力撼動。

這些資訊再結合“魚人-勒梅爾太太”回憶中尹露娜的成熟樣子,假如往世中“《呢喃詩章》開幕”的時間同樣在1853年夏季,那麼就說明“往世”的《呢喃詩章》持續時間相當長,絕不可能像外鄉人經歷的這樣,不到一年就出現了六位被選者。

而往世·第六紀元的教會,顯然在漫長的對抗中,一步步失去了對事態的主導權和控制權。

夏德深吸一口氣,看向手中捏著的紙牌,無窮的憂慮與煩惱襲來。見證了末日,才更加擔憂那註定到來的未來:

“上次是兩段回憶,這次也是兩段,這就是【尤克特拉希爾之鑰】和樹父,想要給我的提示嗎?”

白霧正在從周圍席捲而來,被黑水腐蝕、能量轟炸而破壞的廣場則像是時光倒流一樣被重新修復。他望著眼前逐漸變得模湖的熟悉的廣場,望著自家破敗的房屋,心中對於阻止這一切,守護自己此時所擁有一切的想法,變得更加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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