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妻子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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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愛的徐清蔚同學親啟：”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這麼一行字。

真是個憨批，敬愛的一剛。

肖堯用手指彈了彈手裡的信，讓它展開，信紙發出沙沙的聲響。他攏起目光，繼續往下看。

“寫信向來不是我的專長，對於你，這兩天我的心裡一直滿滿漲漲的。所以，我選擇在這個剛寫完作業的深夜裡給你來信。”

肖堯大搖其頭。

你這個，不太行啊。

“在讀這篇東西之前，我知道，伱可能會有一些顧慮，可我又何嘗不是。只是我知道，不爭取，我就什麼都沒有。”

我顧慮你奶奶個嘴，肖堯想。老孃我轉學才兩天，兩天啊同志，你寄吧誰啊。

“你就像一道光明，照射進了我昏暗無光的天日……”

你別說，這個我還是有點同感的。

《若望福音》開篇說，光照在黑暗裡，黑暗卻不接受光……

肖堯繼續往下看。

“我曾以為，生命是一段線性的旅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後來我發現，有些東西，是輪迴的，是宿命一般的，緣分未盡，便無法逃脫。……”

肖堯：“？？？？”

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心生妒意了呢。

神經病。

後面還有好幾頁這樣翻來覆去的，內容空洞的華麗詞藻，令肖堯深深地為和他同為文藝青年而感到一絲羞愧。

是病句是吧？管他吧，不重要。

管弦樂團排練時那種鋸木頭的不協調聲音再次響起，令肖堯有些腦闊痛。

那個吹雙簧管的女生聽起來像是快要斷氣了。

真是的，這種水平的社團有什麼好多參加的。

“停停停！”教音樂的吳老師大聲喊道。

肖堯低頭把目光落到寫信人的落款上，魏思東。

魏思東是吧，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肖堯拿出他的2B鉛筆，想了想又換成中性水筆，提筆用特意縮小的字型開始幫沈婕寫回信。

“魏思東同學，展信安康。”

肖堯先是對於魏思東同學的一片厚愛表達了由衷的感謝，隨後盛讚了對方的文筆才情，緊接著筆鋒一轉，大談《中學生守則》和《中學生日常行為規範》，勉勵對方心無旁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諸如此類一堆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

看看方格紙上的字數已經快要600了，肖堯自覺第一次給人回情書，寫的有點多，生怕對方產生錯覺以為還有希望，便匆匆收尾，說自己志在遠方未來將要去米帝留學，並且早已芳心意有所屬，今後大家還是好朋友好同學——也不管前後立場是否對立矛盾，就此匆匆封筆。

當一個受歡迎的美女，還真是辛苦啊，肖堯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開啟了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說是信，其實連一個漢字都沒有。

那其實是一幅畫。

簡簡單單的素描速寫，是一位側著身子的男生和一位面向他側著身子的女生（概括地來說，就是面對面），男生的手裡捏著一束花，看起來大抵是玫瑰。

你別說，看起來畫得還行。

雖然咱也是外行人，咱也看不明白，但就是瞅著還行。

在畫的邊上，寫了這麼一段話。

“Quandtouteslesfeuillestomberont

Etlesamoursreviendront

C'estcommea

Sic'estcommea”

肖堯：“……”

這都什麼玩意兒啊。

現在的年輕人為了裝逼真是下血本。

這頁信紙的背面寫著QQ:XXXXXXXXX

還畫了兩條橫槓線，看起來就跟打了100分似的。

連個名字都不留。

哎呀，你很拽呀。

肖堯其實不太想給這個人回信。

實際上，要回也沒地方回，因為不知道他是誰。

除非去加那個QQ。

垃圾霸道吧。

肖堯一邊在心裡暗暗地吐槽，一邊把這幅畫塞回信封，然後開啟了第三封信。

第三封信的內容同樣不長，只有薄薄的一頁紙，但無論是信紙還是信封都很精緻。

男孩子的字跡很清秀很好看。

信件的內容如下：

“是否你將要向北遠行，

那我便放棄向南的決定。

你將去哪座茫茫城市，

我終究抱著跟隨的心。

時光這樣的飛逝，

我們也許沒有相聚的日子。

我願深埋這一份情，

直到回憶化成灰燼。

願和我一起走嗎？

走過會了卻心中無際的牽掛，

把世上恩怨都拋下，

世事無常中漸漸長大。

和我一起走好嗎，

不要讓思緒在冷風裡掙扎，

跟隨我吧你不會害怕，

一起營造那溫馨的家。”

“噗——”肖堯笑出了聲，教音樂的吳老師和好幾個管絃社團的社員都回過頭來看他。

肖堯舉了舉雙手，吐了吐舌頭，向他們致歉。

前面寫得還有模有樣的，不說寫得有多好，起碼還看得出韻腳。

雖然換了三個韻腳。

而且最後這句“一起營造那溫馨的家”實在是太耿了。

嗯，正中肖堯的笑點。

肖堯覺得，這首詩裡有一個很妙的地方，寓意深刻。

它的第一節其實是說要跟隨女方的，這是男性追求女性時最普遍的謊話。

到了最後一小節，掩飾不住，本性畢露，不小心說了實話，變成“跟隨我吧”。

矮大緊所作的《模範情書》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一節說“我是你閒坐窗前的那顆橡樹，我是你初次流淚時手邊的書，我是你春夜裡注視的那段蠟燭，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到了第二節就成了“我要你開啟你掛在夏日的窗，我要你牽我的手在午後徜徉，我要你注視我注視你的目光，然後默默告訴我初戀多憂傷……”

從“我是你的……”變成“我要你……”，切換得如此清新自然，不愧是模範情書。

就拿他肖堯自己來說吧，最開始得知沈婕是他未來老婆的時候，那是不管不顧，只求快點把她弄到手。

至於贅婿？贅婿就贅婿，喝洗——倒洗腳水我都甘心樂意。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和沈婕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肖堯也就慢慢起了貪心。

想以後結婚的時候，能夠擁有更平等的婚姻。

想在戀愛的過程中，佔據更大的主動權和主導權。

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的？

男人吶，沒一個好東西。

等等。

這個署名叫“林宇”的傢伙，竟然還是個詩人吶？

學校裡訂閱《詩刊》的只有我和鬱璐穎兩人而已，因為詩人的人數太少，“詩社”被迫關閉了。

如今竟然冒出來第三位詩人？

雖然看起來只有初中生的水平。

會不會是這屆高一的新生？

不妨結交一下，問問這首詩到底是他自己寫的還是抄的哪裡的歌詞。

肖堯登時決定，要去會一會這位“淋雨”同學。

他拿出手機，準備和沈婕彙報這個“學校裡出現第三位詩人”的大新聞，然後看到了兩個未接來電和幾條未讀訊息。

哦喲，竟然這麼長時間忘記看手機。

肖堯開啟了那幾條未讀訊息。

笑容在臉上凝固住了。

他不假思索地拎著書包，站起身來，一路小跑到了音樂教室的門口。

少年的動作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力。

“鬱璐穎！”他壓低嗓門，對鬱璐穎喊道，一邊招著手。

排練的器樂聲停了下來，肖堯這一次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

眾多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鬱璐穎以及肖堯所在的方向。

“又幹什麼呀！”鬱璐穎很不情願地，帶著不耐煩的神色，抱著她的大提琴站起來。

肖堯衝鬱璐穎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分割線——

沈婕加快了腳步，努力想要擺脫身後的那個黑影。

那是一個小個子，比沈婕還要矮一點點，穿一身黑衣服，戴著個深色的兜帽，只要把臉一垂，整張面龐便會被籠罩在陰影中。

顯然這個人希望儘可能不引人注意，但在三次元的現實裡，打扮成這副模樣，卻能讓任何看見過他的人都過目不忘，然後退避三舍。

沈婕一眼就認定，這是張正凱。

上次欺騙他說“我和肖堯已經那個過了”以後，張正凱跑走了，沈婕原以為他會就此死心。

沒想到，他居然在開學的第二天就堵到新學校門口來了。

沈婕不想同他講話，背起書包扭頭就走。

一邊走一邊還給肖堯發了兩條簡訊，見他沒有立即回覆，便又打去一個電話，可還是沒人接。

算了，沈婕想。

作為原市七女中空手道社的副社，對付張正凱這種沒有受過訓練的，矮個子的年輕男人，那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更何況，以她對張正凱的瞭解，這人雖然夾雜不清，但也很難想象，他會真的把自己怎麼樣。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沈婕並不是很害怕。

直到“張正凱”開口對她說話為止。

當時沈婕已經走到了學校附近那座橋下面的三角亭處，那“張正凱”如鬼魅一般快速接近了她。

“你以為你能夠逃脫嗎？”那黑影的聲音低沉而嘶啞，透露處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邪惡氣息。

那不是張正凱的聲音。

這人不是張正凱。

沈婕的身體一顫，像是被激發了基因深處的原始本能恐懼，瞬間口乾舌燥，想要試圖對路人發出求助的呼喊，卻如同陷入了夢魘一般，未能發出聲音。

在這種狀態下，她更做不到施展拳腳去攻擊對方，只是本能地逃走。

一邊走，她一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少女加快了腳步，希望能夠儘快擺脫這個跟蹤者。

她儘量朝著大路快步前進，視線不時地瞥向背後，試圖確認對方的位置。

黑影靈巧地躲避著放學高峰的人群，始終緊緊跟隨著沈婕的腳步。他的眼神冷酷而陰狠，透露出一股不可抵擋的惡意。

沈婕感到背後傳來的那兩道目光彷彿能夠穿透她的內心，令她寒毛直豎。

少女可以感覺到，這是一種純粹的惡意，不，應該是最純粹的仇恨。

她看到一個110崗亭，眼前一亮，急切地奔上去想要求助。

“跟蹤？”那輔警疑惑地說，目光越過沈婕的肩頭，看向她的背後。

沈婕轉過身想要把那黑影指給警察看，那黑影卻不見了蹤影。

光天化日之下……這條大路是沒有輔路和分叉的呀，沈婕疑惑地想。

告別輔警以後，沈婕又沿著大路兜了好幾個圈子，確定應該是沒人再跟蹤自己了，這才重新往肖堯的家裡走去。

在兜圈子的時候，她又給肖堯打了個電話，可還是沒有人接。

沈婕想打給鬱璐穎，又無論如何不想再給那個小……小東西打電話。

繞過一條擁擠的街道，沈婕進入了一條狹窄的弄堂。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有些暗了下來，弄堂裡瀰漫著微弱的燈光，牆壁上的塗鴉和裂縫顯得破舊不堪。

這裡遠離主要道路，行人寥寥無幾，沈婕意識到，這種時候走小路可能不是什麼好主意——即使兜圈子，她也應該走大馬路。

然而，就在轉身的一瞬間，沈婕又再次看到了他。

少女倒吸一口涼氣。

黑影沉默地凝望著她。

隨後，他的一隻手從寬大的袖管裡探了出來，指尖之外在夕陽下閃出一點寒光。

那是一把……彈簧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