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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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解釋，海的西方和山的東邊吧。”

老爺子挑選了比較簡單的概念，跟谷雲講解起來：“你已經知道了物質的現世、黃泉的彼世、神隱的來世、怪談的虛世、惡神的泥潭、善神的天空，以及眾神的高於天之所。”

“實際上，還有一處地方，我從來沒跟小谷雲你說起過。”

“什麼地方？”

“常世！”

所謂常世，是介於惡神泥潭之上，善神天空之下的第3.5層。

常世是一片極為廣闊的天地，那裡也生活著人類、動植物，但一切運轉，卻並非科學法則，而是名為天綱與地綱的力量。

“常世與現世之間存在著特殊的‘門’，”爺爺說：“這種門，被稱作‘蝕’。”

蝕是一種時空風暴，一旦出現，就會在現世掀起巨大的災難，比如地震、火山噴發、颱風海嘯等等。

也是經由此，常世的一種叫做‘卵果’的東西，會隨著蝕之風流入現世，並在婦女體內著床，形成胎果，從而生下天賜之子。

“這種機率非常的低，但並非沒有。”

“額…”

谷雲愣了一會兒，隨即問道：“也就是說，我其實，沒有父親？”

“嗯，小谷雲你只有母親，沒有父親。”

正常的卵果與婦女的結合，可以是已經受精的小生命，也可以沒有這一步。

這個世界有許多女子沒有與人結合，只是做了一個夢，比如神龍入腹，天使相告，醒來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所有的胎果生中，擁有父母結合的孩子，不會有什麼特殊之處，也稱不上天賜之子。

而那些只有母體，沒有父親的才是特殊的存在。

就像是小櫻和谷雲，二人都有著非同一般的力量和使命。

這樣的人，在除靈界有一個固有名詞————活聖人。

“本質上，卵果也分為兩種。”

“一種是有父母的，一種是沒有父母的。”

卵果是常世的人孕育孩子的辦法，所以普通的胎果會有兩對父母。

一對在常世，一對在現世。

這種兩兩組合裡，只有無常世之父母的卵果，經過蝕跑到現世，與未懷孕的婦女結合所生下的孩子，才是活聖人。

“卵果也有父母？什麼意思？”

說實話，谷雲還是沒明白‘卵果’是什麼東西，它是果子，還是什麼寶物？

亦或是，常世的女子懷孕後流產了之類的…

“卵果，是裡木上傑出的果實。”

爺爺說：“常世是傳說中的仙境，如同東方神話裡的仙人居住的地方。”

“在那裡，女子不需要受懷孕之苦，”爺爺：“倘若有男女相愛，只需來到裡木前，將紅繩希在樹枝上，再經過虔心祈禱。”

“十個月後，紅繩所繫之地結出卵果，將其剖開後，便能得到孩子。”

“.…..”

谷雲有點懵，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神話故事。

真就是桃太郎，還有孩子是仙鶴送來的，亦或是竹中公主輝夜姬唄。

“不止如此，”爺爺繼續說：“若是想要植物的種子，亦或是動物的幼崽，也可以透過裡木進行祈禱。”

“還有野木，山野之中獸和鳥、草和木的種果，還有生活在水中的魚的木。”

可以說，在常世，眾生萬物都是自各種樹上結出的果實中誕生的。

“那個…”

谷雲評價道：“真是個，好有神話氣息的世界呢，爺爺你去過常世？”

“嗯，年輕時去過。”

爺爺說：“那個時候，我，還有玲子、木史郎，在甲五郎的靈視術的帶領下，穿梭在不同的時空和次元。”

想到年輕時的歲月，爺爺露出了懷戀之色。

靈視術雖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但它能夠穿梭世界，到達不同的維度、次元和時空，就這一點，便是當之無愧的傳說中的秘術。

“所以，”谷雲說：“小櫻和撫子的事，要怎麼解決呢？”

“撫子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要去做。”

“啊？”

谷雲不解的看著爺爺：“為什麼？”

“小谷雲應該知道，我還可以活多久吧？”

“對不起！”

谷雲臉色一變，連忙低頭道歉。

“哈哈哈，我不是那個意思。”

爺爺連忙笑道：“雖然我跟你說過，不需要在意他人的道德綁架，可怎麼說呢…”

“果然還是忍不住吧。”

老人撓了撓臉頰，說：“對需要幫助的人視而不見，痛苦的，反而是我自己。”

不過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爺爺屬於心地善良的那類人。

但老人並不希望谷雲變成那個樣子。

善良是一種非常悲慘的性格，擁有這種性格的人，總是會在意他人而忽略自己。

他們會活的非常辛苦，會經常的自責、心痛，會因為別人的苦難，吃不好、睡不著。

善良，有時候也是一種詛咒。

只是心善的人，甘之如飴。

當然，爺爺也告訴谷雲，真正的善良是不會強求和指責他人的。

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聖母，絕對是爺爺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我…”

聽著爺爺的解釋，谷雲有些自慚形穢，他是個自私的人，真的做不到捨己為人。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的哦。”

爺爺輕輕撫摸著谷雲的頭髮：“不需要強迫自己去做那些你做不到的事。”

“英雄是偉大的，但谷雲的話，還是不要去當英雄的好。”

也許世人會因此稱讚谷雲，可爺爺只想孫子能夠獲得幸福。

“自私一點，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在疼愛孫子這一點上，爺爺也是自私的。

如果遇到危險的是陌生人和谷雲，讓爺爺做個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救孫子，而不是外人。

“小谷雲，只要記住一點，”爺爺說：“人在這世上，最難的不是去做什麼事，而是能剋制住自己，不去做什麼事。”

“越是強大的人，他們的力量越大，能做到的事也遠比常人要多。”

“就像谷雲你，”爺爺說：“你現在還小，可在將來，或許會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

“哎？”

谷雲覺得爺爺說的有些誇張了：“這，不太可能吧？”

“誰知道呢…”

爺爺開玩笑道：“我們就假設，小谷雲有這樣的潛力吧。”

“那麼，倘若有一天，小谷雲你擁有了這樣的力量，你能剋制住自己，不去作惡嗎？”

“我…”

以谷雲的性格，他不想做出這樣的保證。

可是，面對眼前的老人，谷雲不想讓對方失望：“我可…”

“不用回答。”

不等谷雲開口，老人的手邊落了下來：“將來的路該怎麼走，要交給將來的自己，現在就替以後的人生做出決定，只會留下悔恨。”

未來的谷雲或許會埋怨過去的自己，還有如同井底之蛙一般的老頭子。

“即便真的有一天，谷雲你做了那樣的決定。”

爺爺：“我也相信，你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這才做出的抉擇。”

“那麼，就去做吧。”

毀滅世界也好，作惡多端也罷。

如果這是谷雲自己的想法和心願，老人不會去阻止，因為他相信，相信著未來的谷雲的判斷。

“我只剩下兩年不到的生命了。”

“小谷雲你進過我的書房，應該知道的吧，”爺爺說：“我其實，是有繼續活下去的辦法的。”

“嗯。”

在爺爺收藏的法術裡，存在著一些可以延續生命的辦法。

其中大多存在副作用，有一些則極為邪惡，爺爺說什麼也不願意用那種方式苟延殘喘。

但，他還有谷雲啊。

那些靈格需求極高，爺爺自己無法施展的無副作用的禁術，以谷雲的力量，綽綽有餘。

爺爺相信，只要他開口，谷雲一定會幫他延壽，甚至獲得永生。

“不用做那樣的事。”

爺爺問谷雲，拯救撫子，跟為他延壽，區別在哪呢？

如果沒有谷雲，撫子可能只剩下1年的壽命，而爺爺也不過2年可活。

二者都要面臨死亡的危機。

倘若谷雲救了撫子，他會不會繼續救爺爺，然後…

無休無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爺爺說：“也許你不喜歡這句話，但，命由天定。”

你心中不服，想要逆命而行，那自然是可以的。

“不過爺爺我啊，”老人笑道：“現在只想乘著生命的小船，順流而下，去看看，我本該到達的旅途的前方的風景。”

死亡不是終點，在現世渡過了漫長的80年人生後，旅途的下一站，叫做黃泉。

“所以…”

谷雲問道：“小櫻的出現也是命運使然，是撫子小姐本該經歷的人生，我不應該去過多幹涉，是嗎？”

“是，也不是。”

爺爺告訴谷雲，美夜子的詛咒是三槌家先祖惹的麻煩，與她無關。

簡單來說就是，美夜子本該活到80歲，卻因為水天后，她活不過30.

然而撫子的陽壽，爺爺當年就給她算過了，就是27歲壽終！

“小谷雲知道庫洛裡多嗎？”

“沒聽說過，他是誰？”

谷雲自然知道，看過《魔卡少女櫻》的人，誰不曉得庫洛缺德的大名。

而在這個世界，庫洛裡多是木之森羅一族在數百年前遠走日本後，留下的血脈後裔。

不過在這裡面，木之森羅一族的血統，其實已經不太多了。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通婚，森羅家族融入了東方某個家族的血統，又盜取了瑛國古老的魔法傳承。”

庫洛裡多便是在東方、遠東、西洋，三種力量體系下孕育而出的大魔法師。

論實力，大概已經跟日本傳說中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差不多了。

“我在觀察撫子的時候，發現小櫻的誕生，並非絕對的偶然。”

小櫻的確是胎果生，但那只是她的肉體構成，而靈魂，卻來自於庫洛裡多。

這一點，谷雲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是真正意義上的母親賦予血肉，靈魂全由天賜。

“小櫻的靈魂非常特殊，讓我想到了森羅家族的另一個分支所追求的無瑕少女愛麗絲。”

“那，又是什麼？”

谷雲發現，自家老爺子真的超級博學，感覺什麼都知道一樣。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人說起過。”

爺爺說：“木之一族分裂後，分散在了歐洲，其中最出名的兩支，分別出自德國和瑛國。”

瑛國那一支的後裔就是庫洛裡多。

而德國的那一支，其最後一代族長叫做羅真，是一位極其優秀的傀儡師和鍊金術師。

‘這個五行家族，感覺好厲害啊。’

就谷雲現在所知道的，五行家族分裂後的任何一家都有自己的底蘊和手段：‘十名門，原來含金量這麼高的嗎？’

“那麼這一切，都是庫洛裡多的計劃嗎？”

谷雲之前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不敢確定。

可跟庫洛裡多毫無關係的爺爺，也做出了一樣的判斷，那麼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而谷雲記得，好像在漫畫裡，小櫻的母親撫子最後是以靈體的形式，跟木之本一家團聚了。

這麼說起來，庫洛裡多似乎也算不上壞人。

“這是我的判斷。”

爺爺說：“當初第一次遇見撫子的時候，我就幫她占卜過，她只有27年的生命。”

這就是為什麼，蝸牛覺得撫子是在命數之中，被定下了壽終之時。

所以需要逆天改命，才能救下撫子。

至於桃矢和小櫻的出現，更像是其中通往死亡的過程。

哪怕沒有這兩個孩子，撫子也會在一次意外中，死於27歲的某一天。

“可如果爺爺你的猜測是對的，庫洛裡多讓撫子又生下了小櫻…”

這就像是人為製造的大限之日，是庫洛裡多給撫子安排的死因。

“在我看來，庫洛裡多或許並不是在傷害撫子，”爺爺說：“相反，他其實是在救她。”

如果撫子註定要在27歲時死去，這是她命中註定的一劫，那麼不管小櫻是否出生，都不會影響到這一結局。

相反的，小櫻的出現，或許能打破撫子的宿命，讓她有新的可能也不一定

聽著爺爺的判斷，谷雲暗道：‘所以，才有漫畫裡的那種結局嗎？’

“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建議谷雲你多做深入的原因。”

爺爺說：“撫子的事，按理說我們不應該多加摻和。”

庫洛裡多想要做什麼，飯島家不清楚。

“除靈圈，有這樣的忌諱嗎？”

“有的哦。”

爺爺說：“要是對方是邪惡的術士，我們可以出手，但這是木之森羅一族的家事。”

“嗯，我明白了。”

既然現在沒有能力干涉木之本一家的命運，那谷雲也不會強迫自己去做。

“那，我回去了？”

“別急，”蝸牛連忙攔下了孫子：“來都來了，多陪爺爺一會兒嘛。”

“這不，剛好環不在。”

正好，爺爺覺得是時候帶谷雲去見個老朋友，順便開闊一下孫子的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