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成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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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看起來軟綿綿的橙子色taxi，停在貼滿廣告紙，佇立的電線杆旁。

很快顧客就上門。

戴著黑色鴨舌帽的丸子頭，被一個戴著同款帽子的短髮姑娘牽著衣角，緩步走來。

藍色格子襯衫，細軟短髮，馥郁的香，其實這時候，真希望這輛不合時宜的橙子車，從來沒出現過。

就能這樣和你一輩子在這裡消磨時光。

“吶，你說話呀。”

“wuli呀，該回家了。”

溫蒂逐漸習慣了少女的沉默，小涼也理解了大姑娘的直說，戳破。

雖然讓彼此狼狽不堪。

努力都做不到灑脫，但沉默會錯過太多。

緘默，就會錯過，於是孫勝完讓自己的聲音填滿了彼此的世界。

“你走了真好，要不然姐姐我總擔心你會走，會迷路。”

任何時候，也沒有任何理由，男人留下女孩子獨自一人等車的道理。

所以衣角依舊被孫勝完牽著，姜小涼禮貌敲了敲車窗，在得到司機大哥點頭，露出笑容時——

“阿尼阿塞喲，顧客nim。”

“你好，阿加西。”

她眯著眸子，同樣回應了一個好看的笑眼。

開啟門，就將孫老師用力按了進去。

“請稍等一下，顧客nim。”

大叔手指間還夾著燃燒到剩下一截的菸頭，廉價的，澹澹的尼古丁香。

孫老師微微蹙眉，似乎不太喜歡煙味。

涼子就用自己的方法為她解決。

是讓抽菸的人戒菸不禮貌，還是讓不抽菸的人來上一根不禮貌？

溫蒂小姐不知道，但涼子哥哥知道啊。

如果不是生活太苦，誰會一口接一口的抽？

放在座位上的煙盒子，是南半島很有名的煙牌「八八金」，廉價但好抽。

但在南半島已經不多見了，是越來越少，就跟涼子老家的“大前門煙”一樣。

只有在一些小貨鋪才能買得到，恰好，裴家雜貨鋪有賣，小涼見過就好奇想抽一口，結果差點沒給被發現的裴媽媽給抽死。

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雙手慵懶地撐在車窗上，站在車外的涼子哥忍不住挑挑眉，笑了笑：

“抽菸只抽八八金？一生只愛一個人喔，阿加西，你老婆真幸福。”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愛抽菸的大叔，以前肯定也是個愛吃糖的帥氣少年啊。”

“內？哈哈哈！”

司機大叔樂得不行，還被煙嗆到了。

這下他就將未抽完的菸頭直接熄滅，

男人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好感這種溫暖的言語，在不經意中被這種溫柔折服。

“帕布。”

孫勝完寵溺地捏了捏少女的臉蛋。

問她要不要一起走，而涼子笑著擺了擺手。

涼風拂過，吹亂了孫完妮帽簷下的秀髮。

姜小涼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撫平，在姑娘澄澈卷戀的目光中，猶豫又不敢揉搓。

“……”

她有很多話想要說出口，卻欲言又止。

為什麼女孩紙總是發各種動態，而“男孩”卻時常一言不發，可能都因為不一樣的“喜歡”吧…

覺得自己這樣很奇怪，但又不想這樣認輸。

涼子哥還是瀟灑地揉了揉孫老師的秀髮，然後在她臉紅，羞澀想要反擊的時候，雙手按住門把手，堵住，不讓她開。

涼哥我是一時拿你沒辦法，於是只能不讓你孫完妮開口說話了。

然後她瘋狂揮手，讓看戲的司機大叔趕緊把窗戶升起。

“帥氣的阿加西，交給你了嗷，請幫我安全送她回家。”

“呀！”

孫勝完眼神傷心，著急。

但她還是怕小涼受傷，就緩緩鬆開了手。

車要開了，門鎖“噠拉”鎖上，窗戶緩緩拉起，姜小涼的心也隨之放下了。

帥氣地轉身離開，邁著小外八。

姜小涼的表情再次變得悲痛欲絕，嘴巴緩緩張大，都能塞下光北的拳頭。

她剛要伸手掩住了臉孔，身後就傳來一陣怪異的響聲——

“叩叩叩。”

車窗敲擊的聲音響起，涼子不時抽動的肩膀頓時一停，深深長吸了口氣，轉身看去。

眼神冷酷，面無表情的大邱硬漢，就疑惑的發現橙子taxi車竟然還沒走！

“莫呀？”

笑容無奈的司機大叔。

還有後座上，笑容明媚動人的短髮姑娘。

姜小涼走近，與孫勝完只有一窗之遙。

“又幹嘛？！你孫完妮！

”

被小自己很多歲的涼子訓斥，十分委屈的孫勝完就朝著司機做了個“tt”的手勢，示意窗子降下來。

姜小涼一看，對孫老師一個蜜拳威脅，然後對著司機反手做了個“tt”，示意不準降。

兩人之間的手語交流特別可愛，惹得上了年紀的司機大叔笑個不停。

他手指輕輕撥了撥，按下音量開關——

“我的眼裡看的是你你卻看不見我

我呼喚著你你卻聽不見

我的內心渴望著你你卻感受不到

即使用上我的一切去尋找你你依然不在

從沒學過愛情為什麼我會有這種心情

讓我無法靠近你…”

“西！哪來的bgm？！”

心情煩躁的姜小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而後才發現是唯恐不浪漫的司機大叔，開啟了車載音樂，還放了首coldcherry的「???成長痛2」。

把涼子哥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叩叩…”

發覺車門被丸子頭堵住，輕輕敲了敲窗。

完妮小姐剛要說話，卻看到外頭的姜小涼將手指輕輕放在嘴唇上，表情奶兇，奶凶地做了個“噓”的噤聲手勢。

手指再從左向右緩緩一拉，俏皮地做了個拉鍊合上的動作，示意安靜。

讓裡頭的孫完妮想哭，又想笑。

可門外的姜小涼，真的很認真，很嚴肅。

“夠了，別玩了，乖乖回家。”

她們不會懂，初見時的裴珠泫，小師姐樸智妍，包括在pd48認識的高宥珍，還有光北。

其實小涼哥呢，真的不喜歡——

聽到別人說喜歡自己，因為怕自己會讓她們失望，自己根本就沒有她們想的那麼好，也不值得太多人的喜歡。

尤其是那種“喜歡”。

人見人愛是童話，只是新鮮感作祟而已。

從大布包裡拿出心愛的小企鵝手機，裡面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號碼——在孫勝完傷心欲絕的目光中。

姜小涼眼神冷澹，緩緩點開，顫抖的手指輕輕一劃，一點，就刪掉了小天使的號碼，嘴裡輕聲唸叨著：“我覺得，該結束了，wuli…”

不是所有的喜歡都會有結果，所以就不要讓人燃起希望，又被淚水澆滅掉。

對待一個好姑娘，男人的敷衍，裝傻才是最深最壞的傷害，折磨。

“叩叩叩！

”

看到站在車窗外的小阿涼如此狠心。

滿眼淚水的孫勝完，努力抿起嘴角，然後用力敲著車窗。

不管涼子冷漠的目光，下一刻的她，就從懷裡拿出了準備很久，很久的白色紙板。

“嗯？！”

赫然是一塊塊寫滿了娟秀小字的紙板。

在令人心碎心痛的“成長旋律”裡，車裡的短髮姑娘已然淚流滿面，卻努力留下最美的笑臉，一張張抽著白色紙板：

「如果不是因為那場騙局，我原以為自己倒黴的話，是不可能和一個丸子頭做親故的。」

姜小涼一愣。

那晚的月光，跟今晚一樣好看。

把自己撞飛，受傷，番薯香…

倆人並肩坐在路邊，看她溫柔地為自己挑水泡，膝蓋塗著藥。

回憶湧上心尖。

「對話方塊的回覆空白，知道騙了你，你不開心，那我要發哪一種表情，才能讓你開心…」

孫勝完用手背擦去淚水，然後笑了笑。

她抽出第三塊紙板——上面貼滿了從綜藝裡，生活裡，留下的各種各樣魔性可愛的“涼子表情包”。

姜小涼眼神恍忽，卻忍不住抿起了嘴角。

一張接著一張，全是完妮“喜歡”的。

「butformesay（但我現在要說）…」

「雖然我沒有任何期待和準備」

「只因為今天是我特別想你的日子，在一個人的時候，就應該說真話。」

「米亞內，小阿涼。」

「如果你討厭我，不想看到我，那能不能告訴我，你用什麼香水，那麼好聞，我想買一瓶，以後來想你…」

清透溫柔的眸子，溫蒂的眼眶變得微紅，幾縷挑染的髮絲落在嘴唇邊，仙氣又跳脫，溫柔又浪漫。

喜歡是藏不住的，每個眼神都像在表白。

寧願放棄常春藤名校的名額，離開從小長大的加拿大，只願心中的夢想。

她性子很軸，是個寧願主動，撞破頭，也不願錯過的好姑娘。

既然你姜小涼不讓我說話，那我也會讓你開不了口，乖乖當我的小啞巴！

“阿加西，可以走了。”

“真的走咯，不等等？真的結束了？”

司機大叔嘴裡叼了根棒棒糖。

芳華年紀，連風月都好看，愛恨都浪漫吶。

車載音樂的旋律，還在迴響，微微的光從少女髮絲間的縫隙中透露出來，孫勝完靜靜地收拾著紙板和情緒。

可深夜的音樂，就像是短髮姑娘說的話一樣，“喜歡”都被藏起來，只剩下成長的痛，翩躚的旋律…

“內，夠了，不等了。”

心臟跳動的頻率和紅路燈倒計時一樣，等紅綠燈一變，她的心臟跟著一動。

好奇怪啊，原來只想念，只關注，不打擾，卻能喜歡一個人好久好久。

孫勝完低下頭，看著手機，微微失神。

“小阿涼。”

其實最難刪的不是電話號碼。

而是聊天記錄，這是最不能翻的東西，翻開就知道兩個人，是怎樣從無話不說，到單方面回覆，最後是無話可說。

聊天記錄是溫蒂，看過最難過的。

是不是就這麼結局了？

她想要刪掉了和小涼所有的聊天記錄，可手指就是不聽話，不願意點下去啊！

“嗚嗚嗚。”

孫完妮哭到貝齒都在顫抖，努力捂住嘴巴，但那種眼淚止不住的感覺只有自己知道。

好害怕深陷其中，可我還沒把你當做自己的全部呢，就這麼難過了...

“我騙了你，米亞內…但我喜歡你，不騙你。”

在路人奇怪的目光中。

有個戴著鴨舌帽的少女，靜靜站在原地。

仰頭，吹著風，她看了很久的月亮。

好像突然有人教會了自己成長，雖然付費方式自己給不起…

周圍人聲鼎沸，藍色的眸子閃著憂鬱，孤獨感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她吞噬。

其實涼子的記憶極好，哪怕刪掉，記過一次的號碼就再也忘不掉。

“如果這次，是真的騙我就好了…”

“md，誰頂得住啊…”

小涼哥小聲自言自語，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哪怕是嘴上的倔強，就不算敗北。

深知這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