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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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陽再次升起，天空中的煞氣烏雲消失不見，春風裹著田野間的草木氣息吹了過來，生機重新出現在這個已經變成廢墟的小鎮。

羅開掙扎著爬了起來，迎著陽光輕舒了一口氣，身前的一個小水坑裡倒映著一副有些恐懼的身容，他的頭髮、衣物以及面板幾乎都被燒沒了，全身覆蓋著一層碳化的黑痂，如同一隻被烤焦的蝦米。

忍著劇痛撕扯起臉上的血痂，鮮紅的肌肉組織露了出來，由於臉上的面板都被燒沒了，一排牙床直接裸露在外，關鍵連牙都沒幾顆了，就像一具還未火化完成的屍體，看起來滲人之極。

但是他還活著，而且煞氣也未佔據他的身心，在自由意志的統御下，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排斥煞氣能量的滲透，體內無所依的煞氣能量最終彙集在胸腔位置，形成一團黑霧圍繞著心臟緩緩流轉。

羅開努力的挪動著腳步，走到房屋裡撿了幾身已經發黴的衣物包裹在身上，迎著春風離開了小鎮。

臨近中午時，終於看到了寬廣的水泥路，車流量很大，人也很多，噴吐著黑煙的蒸汽卡車拉著著一門門火炮緩慢行駛著，還有很多士兵跟在後面，士兵們滿臉沮喪，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難道是前線戰敗了？

羅開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朝著隊尾的一名中年士兵問道：“大哥，你們是要往哪裡走？”

士兵回頭看了看他，匆匆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嫌惡之色，舉起胸前的步槍喝道；“滾蛋，再靠近斃了你！”

羅開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他的肢體也被黑焰焚燒的有些變形，看起來很不自然，露出在外的面板殷紅一片，確實有些可怕，也就怪不得這士兵反應那麼大。

慢慢走到路邊坐了下來，努力平復胸腔內又開始翻騰的煞氣，事情有些麻煩了，體內的煞氣能量會隨著他的情緒波動出現起伏，若是控制不住可能就會大開殺戒，看來以後不能輕易動怒了。

歇息了一陣，再次起身，機械的邁動步伐沿著大路向前方走去，每走一步火燎般的疼痛就傳遍全身，他面不改色的繼續前行，這點痛苦對他來說已經不值一提。

……

今天的天氣有些古怪，上午還是陽光明媚，下午的時候溫度突然急劇下降，天空飄起了雪花，寒風掃蕩著原野，讓人倍感淒冷。

嶽涵坐在一輛輪式裝甲車裡，呆呆的看著窗外。

裝甲車裡還坐著一名壯碩的中年男子，見此輕聲道：“小涵，別想那麼多了，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是輸了，下次贏回來就行。”

嶽涵沒有吭聲，仍然呆呆的看著窗外，窗外寒風呼嘯著，前方一個岣嶁的身影正頂著寒風孤獨的前行，他似乎身有殘疾，腰身扭曲著，每走一步路都要停頓一下，看起來實在是蕭瑟之極。

嶽涵心中升起一股憐惜之意，道：“五叔，路上有個人，咱們能不能送他一程。”

中年男子探頭看了一眼，搖頭道：“不行，這裡離前線還太近，秘勤處的狗崽子們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那……好吧。”嶽涵不在說什麼，當車輛經過這人身邊的時候，忽然覺得這個人影有些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小涵，不要想戰場的事了，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格鬥大賽了，你不是一直想去東元上國嗎，這次可要好好努力。”

“嗯。”嶽涵輕輕點了點頭，再次轉頭看向窗外，想著少女的心事。

……

羅開沒日沒夜的行進著，一路上避開所有的人類城鎮，餓了就在原野裡抓些老鼠昆蟲烤了吃了，渴了就凝聚點水喝，一直走了三天，周圍的環境變得熟悉，終於回到了龍洋城，回到了龍蝦巷。

這裡與以前毫無變化，道路兩邊依然汙水橫流，周邊的店鋪依然陳舊破敗，各種流浪貓狗滿街亂跑。

唯一不同的是街角開了一家花店，一個美好的身影正在裡面忙碌著，羅開的表情突然呆滯，就這樣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是陸晴，她還是那麼的美麗。

直到天黑，陸晴關上店門離去羅開才回過神來，慢慢退回到一個牆角蹲了下來，仰起頭看向天空中明亮的星辰，回想著這兩年多的經歷，心中升起無盡的疲倦，自己是不是應該像大部分人一樣，娶妻生子，好好過平凡的日子？那才是他一直追求的吧。

第二天，陸晴如往常一樣，早早的來到小店給花草澆水施肥，小花店雖然有些偏僻，但是生意很好，小店最賺錢的不是花草，而是奶奶調製的香水，剛開始只是小範圍流傳，後來龍洋城的貴婦們都過來爭相購買，可惜的是奶奶每月只能做出十瓶，要不然早就發財了。

一天的忙碌結束，陸晴數著口袋裡的鈔票，心滿意足的關上店門，剛準備走，忽然看到街角又來了一個流浪漢，略微猶豫了下，慢慢走了過去。

流浪漢看到她到來似乎嚇了一跳，匆忙用身上的破衣爛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不敢露出來。

陸晴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小面額的鈔票放在流浪漢跟前，然後就轉身離開。

許久後，羅開探出腦袋，惆悵的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現在居然怕見人，伸手撿起地上的鈔票，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黑焰燒掉了，包括高崗送給他的手槍和那瓶基因藥劑，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倒還罷了，但是身體的問題卻極為嚴重。

眼前的臭水溝裡倒映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怖面容，如今的他就好像一個深度燒傷的患者，不僅容貌被毀了，連自信心都出現了問題，本來他以為自己早已對外貌什麼的不在在意，但是在異性面前才發現自己也只不過是個凡人，遠未達到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精神境界。

正準備起身去弄點吃的，一張髒兮兮的報紙隨風飄了過來，幾個大字異常矚目：“星馬國與南詔國簽訂和平條約！”

羅開急忙伸手抄過，仔細的看了起來，戰事已經結束，但是報紙上沒有說哪個國家勝了，而是著重描寫和平條約的擬定，兩國將共同開發鐵恆礦脈，各自擁有百分之五十的開採權，鐵木堡由兩國共同管理，將其建設成為一個重要的貿易中心，南詔國獲得坪山港的使用權，同時開放對星馬國的糧食貿易，兩國永結友好，都不得再起戰端。

報紙下方還有幾條資訊，黑石重工獲得鐵恆礦脈百分之三十的開採權，伊文大領主將推薦虎魄軍統帥常遠將軍為星馬國下一任大領主！

羅開陰沉著臉將報紙放下，看來這場戰爭只不過是大人物在博弈，南詔國得到了一個出海口，常遠將繼任大領主之位，黑石重工獲得了開採權，看起來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唯一犧牲的是那些戰死計程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