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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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湛雲寺時，羅開忽然停下，注意到寺廟的上空從四面八方緩緩索饒而來一股奇妙的能量，視覺感官看不到，但精神卻能感觸到，性質溫暖柔和，有點像是光能，很是神聖。

閉上眼睛仔細感應起來，臉色越來越驚訝，因為這股能量來自於縣城中許許多多的人，他們禱告唸經之時便會凝聚出一絲絲這種能量，漸漸的彙集在寺廟的上空。

鼓動精神力想要引出這股能量，但是那能量卻並不受他的驅使，心中漸漸的明白過來，如果他猜得沒錯，這種能量來源於心靈層面，只有相同信仰的人才能引起頻率共振。

只是為什麼前面沒有，天氣再次轉冷才出現？

寺廟大門是敞開的，老和尚比丘站在那裡，似乎早知道羅開會去而復返，笑眯眯的道：“寒風淒涼，已燙好一壺紅爐小酒。”

寶兒驚訝的道：“大師伯，你要違反戒律啊！”

羅開卻哈哈一笑，道：“多謝大師！”

走進禪房，果然有一壺散發著酒香的美酒，外間寒風肆虐，裡面溫暖如春，讓他有了一種生而為人的舒心感。

扎昆坐在蒲團上，對眼前的美酒無動於衷，胸腹隆隆的發出聲音：“氣候異變代表著人族百年一次的大劫將要再至，施主身居慧根，是聖者傳承的最佳人選，難道要眼看億萬人族慘死於兇獸之口？”

羅開登時沒了酒興，寡淡無味的抿了一口，還是耐心的道：“天地輪迴，枯榮有序，大災變之前人類可以決定大部分動物的生存和毀滅，而如今兇獸力量與智慧不亞於人類，甚至還要超過，大進化浪潮到來，世間所有生命終於處在了一個水平線上，兩位大師深研佛法，當知萬事萬物有因必有果，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只是還以前種下的因罷了。”

扎昆臉色一變，沉默不語。

比丘輕嘆了口氣：“施主的話語深合我佛門眾生平等之要義。”

兩人佛法修為極高，瞬間明白了羅開所要表達的真正含義，隨著生命層次的提高，修行者不會侷限在人的立場，而是站在更高的層面俯瞰萬物，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戰爭與災難可能會帶來毀滅，但也可能是進化或者文明遞進的催化劑。

寶兒在旁邊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們是人啊！”

羅開面無表情的道：“天道面前，人和其他生物沒有區別。”

寶兒呆在當場，用一種不認識的目光看著他，原本剛覺得這人有點人味，只要是人都會有愛憎好惡，現在看這人冰冷的簡直如同機器。

許久後，還是比丘打破了沉默，朝著羅開問道：“還不知道施主的名諱？”

羅開自然不能說出本來的名字，想了下，道：“佛門講究四大皆空，而法號代表著對過去種種的了結，不如大師就給我取個法號？”

比丘深深的看著他，道：“我觀施主心境修為已達寂靜了空之境，不如就叫寂空如何？”

羅開還未說話，寶兒卻驚訝的道：“大師伯，開創我們天雷宮的祖師好像叫寂滅，是“寂”字輩的，他如果叫寂空豈不是跟祖師同輩！”

比丘笑著道：“這位施主並非我佛門中人，只是一個代號罷了。”

話音剛落，像是覺察到了什麼，轉頭看向窗外。

羅開也感受到了，是幾股非常晦澀的氣息。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寺外走來了幾名衣著破爛的喇嘛，走路的動作一板一眼，如同行走的雕像，所到之處漫天的雪花以及呼嘯的寒風都繞了開去。

居中的喇嘛是一個面目枯瘦的老頭，他的手中持著一把金光閃閃的禪杖，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亮起點點金芒，似乎穿過了建築的遮擋，將寺內一切盡收眼底。

幾人走進寺廟，站在院內，居中喇嘛單薄的嘴唇動了動，沙啞的聲音響起：“大師兄，要叨擾你清修了。”

“師傅，是四師伯，他們要來抓你嗎？”

寶兒登時緊張起來，這個老喇嘛就是天雷宮四大明王之一的普光明王。

扎昆搖了搖頭：“就憑他是抓不了我的，除非剩下三個齊聚。”

像他們這些修為高深的體師，如果一心想走，可以說沒多少手段能留下，他雖然手腳皆無，但所專注的心靈之力可以形成一種念動力場，無論攻擊還是防禦都極為厲害，甚至可以短暫的御空飛行。

幾年前他能夠在數名體師的圍攻下安然從天雷宮逃脫便是仰仗於此。

比丘沉思了片刻，淡淡的回道：“是普光師弟吧，進來吧。”

其他人停在院內，只有居中的喇嘛推門而入，看到扎昆並不驚訝，還友好的打了個招呼：“扎昆師弟好久不見。”

扎昆冷聲回道：“你心緒嘈亂，看來這兩年來修為不進反退，難道還想倚老賣老獲得舍利傳承？”

普光知道這位師弟所修的心眼神通能夠觀透人心，也不著惱，直接承認道：“菩提舍利蘊含我佛門無上妙法，七師弟你敢說自己沒動過心思。”

扎昆悶聲道：“菩提舍利本應傳給摩柯一脈，你們妄圖徹底推翻天雷宮避世之傳統，師傅若在定饒不了你們！”

“我佛門以普渡眾生為己任，若是一直避世不出，何來普度？單憑羅吒派的幾人？而且師傅他老人家當初同意迦葉派入世，便是為了推陳革新，若不然天雷宮遲早陷入消亡。”

“哼，自身尚且未脫離苦海，何談度人！”

也就在倆人爭吵的這一會，羅開心中有些不耐，走出了禪房，這些佛門高僧一旦涉及到了生命層次晉升的東西就與俗世之人沒有了任何區別。

普光這才注意到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移不開目光，越看神色越凝重，在普通人眼中羅開毫不起眼，但在這些主修精神意志力的佛門高僧眼中卻完全不一樣。

這一次的寂滅涅槃，使羅開身心經受由死而生的洗禮，已經擁有了一絲神性，何謂神性，人是由動物進化而成，當想要再次遞升，必當滅卻獸性，遺忘人性，這才算是進步到了頂點，即擁有了秉承天地意志的神性。

在普光的眼中，他整個人恍如一尊水晶雕成的神像，溢散而出的絲絲能量圍繞迴圈，美輪美奐之極，那雙如嬰兒般的雙眼像是黑夜中的兩顆寶石，閃動之間比天上的星辰還要璀璨，這種人物豈是凡人！

“普光師弟，你遠道而來是有什麼事情吧？”比丘淡淡的話語響起。

普光回過神來，微微躬身道：“大師兄，近日東元上國欽天監的幾位大元素師來到了我天雷宮，想借師兄的擊雷子一用，看看能否將人族領地的寒流驅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