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紅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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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因為源石的存在，泰拉世界被分成了兩種人。

感染者和非感染者。

這兩個階級之間存在著極為嚴重且難以調和的矛盾，是目前世界上絕大多數悲劇的根源。

可以想象，如果沒有源石，那泰拉世界的統治者們絕對沒有現在活得那麼舒服。王朝更迭會更加常見，被壓迫者更容易擰成一股繩，也許康米主義國家會提早出現一百年。

只可惜現實沒有如果。

感染者和非感染者悲催地互相敵視，踩在他們頭上的統治階級就像是鬥獸場內的觀眾，一邊看著他們互毆一邊歡呼。

在這個大環境下，羅德島做為給感染者與非感染者提供平等就職機會的企業簡直是泰拉的一股泥石流，令其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然這個知名度只在移動城邦中有所體現，但這也給羅德島帶來不少爭議和好處。

除了那些沒有疾病歧視的人才會將羅德島當成其就職的第一志願之外，還有不少普通人也渴望登上這座移動基地。

為什麼？

因為羅德島高於平均線的工資。

紅蝠並不是那種心懷憐憫的人，他完全是為了錢加入羅德島的。

在錢面前，人的底線就是一根靈活的繩子。

哪怕打心眼裡對感染者瞧不起，紅蝠還是面帶微笑簽下了入職合同，並且徹底將這種不屑深埋心底，從未表現出來過。

反正不會被感染，工資又高，工作環境也好，還要什麼腳踏車？

這種心理羅德島知道，也接受了。因為凱爾希等高層明白，此時羅德島還有不少類似於紅蝠的員工存在，甚至監察部都列出了一份名單。

但那又如何？羅德島離不了非感染者員工，只要他們不太過分，那就睜一隻眼閉隻眼過去算了。

事實證明，高工資是留下員工的最佳方法。數年來，紅蝠表現得可謂是八面玲瓏，人際關係處理得非常好，社交圈裡甚至有不少感染者存在。

這些他都能忍受，只要不降薪。

這種表現也讓羅德島放輕了對他的監視，甚至因為自身素質過硬的原因，紅蝠在入職第四年順利加入了監察部，工資又提升了一個水平。

本來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當那個自稱來自“萊茵生命”的傢伙找上門來之後，這股喜悅就被衝得一乾二淨。

……

推開公寓大門，入眼是一片漆黑。

看來室友又出去找樂子了。紅蝠開啟燈，開始準備晚餐。

他今天沒什麼食慾，就簡單煮了碗麵條。小蔥與醬油的香氣充斥著鼻腔，卻激不起紅蝠多少食慾，那本該令味蕾歡呼的麵條此刻在他口中毫無味道，如同嚼蠟。

即便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那二樓視窗的紅光依舊印在紅蝠腦海裡，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

而影子在通訊頻道所說的話更是讓他心裡冒出了一股無名之火，是越想燒得越旺。

但即便如此，紅蝠也沒做出什麼暴躁的舉動，依舊冷著臉把麵條撈完了，最後把碗往鍋裡一撂，直接去洗澡了。

身為監察部幹員，他明白自己可能正處於監視中，只有像往常那般生活才不會帶來麻煩。

如果真想發洩情緒，那淋浴間就是最好的地方。

……

水流傾瀉而下好似暴雨，打在紅蝠的身上帶來冰涼與些微疼痛，終於讓他躁動的心冷靜下來。

當紅蝠再次睜開眼時，面前不再是噴洩水流的花灑，而是一塊巨大的黑板。

上面寫滿了有關於瓦倫丁的資料，密密麻麻。

他自然是沒有精神空間存在的，這黑板不跟瓦倫丁的那塊一樣，只是單純的思維產物。

紅蝠將最近收集到的情報都刻在腦海裡，具象出一塊黑板出來是為了更方便地記錄，免得自己忘了什麼或是搞混了什麼。

這需要強大的腦力，而他恰好就是玩腦子的人才，身手只是附帶的。

不然怎麼能忍那些感染者那麼多年，甚至還跟他們交了朋友，友情事業雙豐收？

若不是沒有談戀愛的想法，現在恐怕連老婆都有了。

但是……

紅蝠真的不想談戀愛麼？

當然是假的。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哪怕是僧侶，都會忍不住動凡心。

只是，讓他動心的物件有點特殊。

正是拉斐爾。

……

從切爾諾伯格到羅德島，拉斐爾的魅力並未削減，依舊能稱得上光彩奪目。

曾經她是切城諸多少年人的夢中女神，如今她成了羅德島絕大多數男性員工的幻想物件，紅蝠也沒能免俗。

除去色心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年少時正是拉特蘭公民。

不是薩科塔，是黎博利人。

雖然後來去哥倫比亞求學並改了國籍，但紅蝠對拉特蘭聖人的尊敬和憧憬是紮根於心底的，堅固如鑽石，時光都無法在上面留下痕跡。

那這麼一位對聖人如此崇敬的年輕人在工作地點看到他的偶像會怎麼樣呢？

定然是欣喜若狂。

當初紅蝠看到拉斐爾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後來透過一些方法拿到了她的入職報告才明白這不是幻想。

那時候瓦倫丁正跟邢一凰在龍門臥薪嚐膽，拉斐爾的戀情還沒曝光出來，每天都被人騷擾，煩不勝煩。

然後她就朝凱爾希告了一狀。情況被反映到監察部，影子大手一揮就派出去不少監察部幹員處理這件事，紅蝠便是其中一人。

他也因此瞭解到不少有關拉斐爾的訊息。

其中就有聖人為何會突然離開拉特蘭的解釋，類似於外出歷練救人救世這種聽起來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也是外界能想到的唯一原因。

相比之下，那個福至心靈出來找物件的真正理由就很扯淡了，拉斐爾也沒跟人說過，就一直憋在心裡。

紅蝠是不相信那些理由的，就像他不相信匿名論壇里拉斐爾發的自證帖子一樣。

拉特蘭的聖人會找男朋友？

還是個外族男朋友？

扯淡呢這是！

不過這小子長得還挺好看……

在他眼中，這不過是偶像想擺脫騷擾想的法子罷了，因此紅蝠也工作得更賣力，希望能儘早還拉斐爾一個清淨。

紅蝠明白，聖人是不可能談戀愛的，自己更不可能配得上她。

因此，他將那股喜悅同對感染者的厭惡一樣深深埋在心底，從未表現出來，即便在休息時間也沒有對拉斐爾有太多關注。

過去怎麼生活，現在依舊怎麼生活。

只是偶爾會拿出手機，看一眼論壇上有關她的帖子。

這樣就足夠了。

對他來講，拉斐爾能出現在自己視野中就已是極大的恩賜，不能在奢求什麼。

不然可能會毀了自己的生活。

紅蝠想的很好，做的也很好，但世界就對他沒那麼好了。

幾個月後，瓦倫丁從龍門迴歸，拉斐爾也更新了她的帖子，發了一張兩人合照。

那張照片也擊碎了紅蝠的幻想。

他本以為這個帖子單純是偶像想擺脫騷擾的工具，沒想到裡面的內容竟是真實的，沒有摻入一點水分。

一時間，莫大的怨氣充斥在紅蝠心中，差點影響到工作。

拉斐爾自然是沒有錯，一切都怪瓦倫丁。這個該死的瓦伊凡人引誘了他的天使，給聖人抹上了汙穢……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是一個感染者！

一個感染者，怎麼可能配得上拉特蘭聖人？

那泥巴就該待在汙水中，永遠都別想染指清澈天空！

種種原因影響下，紅蝠成了羅德島中最瓦倫丁惡意最重的人。他曾聯絡過拉特蘭官方，想讓教廷出面解決這件事，結果一直沒有回應，好像整個拉特蘭政府成了啞巴。

他也想過給瓦倫丁來一下狠的，但身為監察部幹員，紅蝠比任何人都明白監察部和S.W.E.E.P的手段，在羅德島內部根本沒有機會。

因此，他也沒想著跳槽，就跟往常一樣待在羅德島，一邊生活工作一邊收集瓦倫丁的情報，只為找到一個機會。

而就在前幾周，機會終於來了。

萊茵生命的商業間諜主動找紅蝠暴露身份，直接說出了他們的計劃，開門見山。

一開始紅蝠並沒有動心，因為他知道這件事的危險性。

後來那人保證只會在羅德島外對瓦倫丁下手，同時無論成功失敗哥倫比亞會都會給他提供一份待遇不輸於現在的工作，紅蝠才算真正入夥。

現如今，羅德島即將停靠汐斯塔，瓦倫丁仍處在假期中，萊茵生命總部的增援即將到來……

關掉花灑，紅蝠站在鏡子前，一邊擦身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

自數年前來到羅德島後，這張臉就戴上了面具，至今未摘下來過。

是時候該展現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