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只能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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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斯塔是個好地方。

冬暖夏涼，物產豐富，景色優美，且已近百年沒遭遇過天災。

北鄰維多利亞、哥倫比亞，南靠薩爾貢，與米諾斯隔“海”相望，地理位置極其優越。

最重要的是，這地方還是個獨立城邦，不受以上任何一個國家的管轄。

如果把泰拉大陸比喻成《群星》裡的星圖，那汐斯塔就是一個十五格的蓋亞星球，正好處在各國交界處，還出產戰略資源。

是你去拍哨站立馬就會被其他國家宣稱的那種。

外交態度分分鐘從友好降成不信任，甚至是敵對。

也正因如此，汐斯塔才會以獨立城邦的形式存在，而且沒有國家動它。

遊戲裡你能搶著去拍哨站佔領，最壞也就是被宣戰，小手一點就能造一支艦隊，直接上去鐳射對轟就完事了。

但現實裡打仗沒這麼容易，因為牽扯的實在太多。

可表面上的和氣不代表這些國傢俬下里會安分。

基本上跟汐斯塔接壤的國家都在這座海濱城市鋪開了間諜網，目的就是監視其他國家的動向和汐斯塔政府的傾向。

一旦坐在市長辦公室裡的那位沒掌握好平衡，這座泰拉排名靠前的旅遊城市可能就會揚起一陣黑暗中的腥風血雨。

而對這些間諜來說，最重要的除了敵方情報之外，便是自家的安全屋了。

加文說的“書店”這兩個字可是直接把哥倫比亞駐汐斯塔間諜部門的心臟直接薅了出來，血淋淋地展示在瓦倫丁面前。

要是讓哥倫比亞官方知道了這件事，他連回去的船票都不需要了，只剩下去別的國家申請政治避難這一條路。

“很有誠意。”

瓦倫丁捂嘴輕笑。

瞧著眼少女彎成月牙的雙眸，加文咬咬牙，緊握成拳的雙手卻緩緩鬆開，原本昂著的頭顱也低了下去。

背叛是世間最可恥的事。

但加文更不想死。

當瓦倫丁說出“海邊”兩個字時，加文就清楚他已經透過夜梟的記憶知道了這件事。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直接砸爛了加文的心防。

無論自己說不說，他都知道了，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己的命存在與否。

既然如此……

說出來又有何妨？

念頭至此，加文就說了實話。他本以為自己看開了，誰知道說完之後心頭卻變得愈發沉重起來，脊背也漸漸塌了下去。

好似加文輕飄飄說出來的不是兩個字，而是他自己的脊骨。

心臟裡面彷彿灌了鉛，連血液都泵不動了，甚至讓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頓時生出一股悔意。

……終究不是個小人，只是渴求活著的普通人罷了。

會覺得難受是正常的。

加文的神色變化被瓦倫丁盡收眼底。不過她沒說什麼，而是看向了另一邊的菲林姑娘。

“你呢？”

“姬娜，萊茵生命的商業間諜。”

相較於此時加文的窘狀，姬娜表現得非常灑脫。

“在羅德島後勤部工作，是一名物流專員。上頭給我的任務是將關於你的資訊傳遞出去，方便他們做出對策。”

“除了我，羅德島還有別的間諜。你想聽麼？”

她甚至還準備來一場棄暗投明的戲碼，將自己的同事都捅出來。

“不用。”

這姐姐的反應倒是出乎瓦倫丁的意料。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笑吟吟地拒絕了。

這場刺殺行動的指揮看起來是加文，但實際上是夜梟。來汐斯塔之前，這姑娘就記住了所有潛伏在羅德島內部的間諜的資訊，此刻瓦倫丁上了她的身，自然也知曉了。

她之所以讓加文和姬娜說出真實身份和情報，不過是想小小地報復一下。

沒辦法，我心善，不想要你們的命，哪怕你們想殺我。

那就當個叛徒吧，小小地感受一下良心的譴責。

反正這屋裡就仨人，我走了之後你們背叛的事又有誰會知曉？

但現在來看，這姬娜是木得良心啊……

無所謂了。

“其實我今天來呢，不是為了斬草除根，而是來通知你們一件事。”

收起玩心，瓦倫丁步入正題。

這話吸引了對面兩人的目光。

“我知道，萊茵生命想要我的命，派了你們來殺我。”

“今天早晨一次狙擊，晚上一次暗殺。”

“都很漂亮，可惜失敗了。”

回想起夜梟在旅館的那一槍，瓦倫丁仍心有餘悸。

輕語的能量子彈是真能要他的命。

而且這姑娘的隱身能力非常強，要不是瓦倫丁提前控制了海邊大道周圍的飛鳥，從空中察覺到了異樣，他恐怕就沒了。

沒有考慮到更高角度的隱身效果是夜梟在那場狙擊行動中唯一的敗筆。

“不過你們的行動挺有意思，只針對我，沒想過要挾我身邊的人來達到目的。”

加文撓了撓臉。

這是夜梟的癖好。一切手段只針對任務目標，絕不會對目標以外的任何人下手。

他是有想過把瓦倫丁的姐姐綁了來威脅這小子的。

被策反的那個羅德島幹員，紅蝠也有這個想法。

結果他飛上了天跟太陽肩並肩……

現在還擱羅德島住院部躺著呢。

“這樣挺好。”

瓦倫丁對夜梟的職業操守表達肯定。

“明天上午我會回羅德島注射抑制劑，你們沒機會。”

“但之後的幾天都會待在汐斯塔。”

“你們隨時可以來找我，要我的命。”

說到這兒，他嘴角咧到耳根。

“只要不波及到我身邊的人，繼續你們只幹目標的堅持。”

“我就不會……”

少女站起來，抬起手。

加文揚頭，夜梟的食指指尖停在他眉心前方數厘米處。

“嘭……”

隨著聲音出現的，還有加文和姬娜胸口處的劇烈痛楚。

“唔！”

姬娜還好，是萊茵生命從小培養的特殊人才。雖然比不上夜梟，但好歹也是個戰鬥人員，這如針刺般的疼痛只是讓她輕哼了一聲。

但加文就不行了。

他的臉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地毯上。

加文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胸口處瘋狂攪動，心臟被生生撕開。他的呼吸愈發沉重起來，卻仍然覺得喘不上來氣。

整個人開始止不住地顫抖，連平衡都掌握不了了，癱在沙發上如同一坨爛泥，似乎下一秒就會疼暈過去。

“……讓你們生不如死。”

啪。

瓦倫丁說完剩下的話，打了個響指。

疼痛來的猛烈，去的也快。幾乎是在瓦倫丁打完響指的瞬間，姬娜就感覺不到痛了。她的眉頭舒展開來，瞥了眼身旁還癱著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不快。

良久，加文才恢復如初。

“我剛說的話你聽到了麼？”

“……嗯。”

捂著胸口，加文輕輕點頭，內心極其複雜。

“放心，只要你們心裡沒有要害我身邊人的念頭，這疼痛就不會出現。”

瓦倫丁又恢復了一開始的笑容。

姬娜沒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的傻妹妹，還有仍在羅德島的同事有沒有被瓦倫丁考慮到。

“那麼，就到此為止吧。”

“再待下去，就不禮貌了。”

對於兩人的表現，瓦倫丁很滿意。她點點頭，坐回床邊。

“還是要謝謝你，小鳥。”

說完，屋內再次沉寂下來。

看到又垮起個臉來的夜梟，姬娜知道，瓦倫丁是真的走了。

有點冷啊……

貓貓打了個寒顫。

她絲毫沒有把透露己方情報的事放在心上，哪怕有個抬手就能殺她的上司就在眼前。

而夜梟也沒理會她，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緊盯著加文。

看得加文心裡發毛，直呼藥丸。

然而數秒鐘後，盤旋在屋內的低氣壓消失了，溫度也恢復正常。

夜梟收回視線，倒在床上翻了個身，只給沙發上的兩人留了個後背。

看到她的沉默，加文是徹底把心放在了肚子裡。

今天晚上……

終於是安全了。

瓦倫丁沒要他們的命，夜梟無視了他和姬娜的洩密行為。

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那接下來是新計劃的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