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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討完和林記的合作事宜,小兩口的日子便又恢復了平靜。
眼下才剛剛二月,紙錢買賣還冷清得很,小兩口除了看顧鋪子外,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紙紮上。
每日都會將已經做好的紙紮,搬進搬出,試圖讓眾人能夠慢慢適應接受,順便也研究些新樣式,為之後的安排做著準備。
自打想到了做紙紮後,沈鹿竹就像被開啟了任督二脈,各種想法不斷湧現在腦海,紙人、紙房子、紙牛紙馬,甚至是樓亭宅院、馬車轎子、傢俱財寶,思路一旦開啟,彷彿只要這世間有的,就沒有什麼做不成紙紮的。
此外還有花圈輓聯,香燭壽衣,突然間感覺好些東西都能擴充套件自家鋪子的買賣。一時間幹勁兒滿滿,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想到的所有東西都擺在鋪子裡。
雖然內心火熱,不過小兩口倒也還算理智,一口吃不成個胖子,這買賣也得一點點地來,只要想法和點子還在,早晚都能把自家買賣做起來。
褚家這邊小兩口正心頭火熱地忙碌著,倒是漸漸把之前薛姓兄弟倆說的事兒給拋在了腦後,直到二月下旬一天的深夜,原本已經睡了的沈鹿竹突然醒了過來,一睜眼就見狸花正不停地用爪子扒拉著自己。
狸花是隻很愛乾淨的小貓,平日裡都是跑到外面去方便的,可自從褚義在自家的各處房門上,都做了一個供狸花進出的小門後,它就很少有半夜吵著要出去的情況出現了,剛被弄醒的沈鹿竹還有些懵懵的,伸手揉了揉狸花的腦袋,嘀咕著:「狸花你是想出去嗎?」
可狸花卻又跑去了另一邊,試圖將褚義也弄醒,等見到褚義坐了起來,朝著兩人「喵喵」叫了兩聲,隨後扭身跳到了地上,跑去門邊不停地用爪子拍門,好像是要出去的樣子。
「是不是小門打不開了?」沈鹿竹見狀問向褚義。
「阿竹躺著就好,我去瞧瞧。」
褚義拽起被子幫妻子蓋好,隨後自己披了件外衣下地,伸手輕輕一推,特意給狸花留出來的小門就被開啟了,可卻不見狸花出去,而是繼續用爪子拍打著門,嘴裡急促地「喵喵」叫著,好像有什麼急事一般。
房間裡沒有點蠟,沈鹿竹瞧不太清楚門那邊的情況,聽狸花還在不停地叫著,忙支起身子問道:「怎麼了嗎?」
褚義此時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難不成狸花是想叫他出去幹什麼,於是折回炕邊,邊穿衣裳邊對妻子解釋道:「我剛把小門開啟了,狸花卻沒出去,還在一直拍門,我出去看看。」
此話一出沈鹿竹也瞬間清醒了過來,想起了那兩個姓薛的少年曾經說起的事兒:「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進賊了,還是之前那兩個又來了?我跟你一起!」
「沒事兒的,我自己就成,阿竹你乖乖在屋裡待著,我等下就回來,別怕。」
褚義說完就開啟屋門走了出去,狸花這次倒是沒再叫了,跟在褚義腳邊也走了出去,沈鹿竹哪裡待得住,卻也不敢隨意出去給褚義添亂,於是也披了件外衣下地,順手拿起了個燭臺握在手裡,打算就悄悄地躲在房門後,透過縫隙看著些,以防有什麼突***況,自己好給褚義幫忙。
沈鹿竹躲在門後,就見褚義將立在牆邊的爐鉤子拿在了手裡,隨後輕手輕腳地朝院子裡走去,早春深夜的褚家東院,藉著月光倒是能瞧個大概,院中除了一人一貓倒也沒再瞧見其他活物。
只見狸花在前面帶著褚義,竟直奔了東西兩院間的那道門,這門時當初褚義修繕兩個宅院的時候後加的,因為西院那邊暫時只用來存放了些雜物,平日裡少有進出,又害怕正正趁大人不注意溜達過去,發生些磕磕碰碰的,便被褚義用根麻繩拴住了大門。
可如今卻是不知為何,繩子散落在一旁,兩扇木門也被推開了
一道能容一人透過的間隙,狸花帶著褚義來到門前,一步也不曾停留直接便衝了進去,隨後便聽見它低吼著,似乎是在警告什麼。
深夜的長青街很靜,狸花這突然的叫聲顯得格外的突兀和滲人,緊接著便從西院傳出了兩聲受到驚嚇後的尖叫,和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褚義原本怕驚動了半夜闖進自家的歹人,走得很輕很慢,在聽見這些的一瞬間就快步衝了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只瞧見兩個慌不擇路,從自家西院跳進隔壁開布莊的孫大娘家。
緊接著便是孫大娘家那隻狼犬的狂吠,一陣痛呼和鄰居們被吵醒的聲音,褚義快步從自家院子跑了出去,沈鹿竹也忙跟著出了院子,可剛來到布莊門外,就見孫大娘老兩口開啟院門走了出來,那兩個黑影跑掉了。
孫大娘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順氣:「那倆個應該是被我家狗給咬到了,剛你大爺點了燭臺出來,地上還有一灘子血呢!」
沒一會兒,街坊們都從自家院子探出頭來檢視情況,聽說是褚家和孫家進了人,眾人一陣唏噓:「咱們這挨著縣衙,治安一向好得很,這是哪來的毛賊,膽子竟然這般大!」
「就是說啊,真是無法無天了,褚家的,孫家的你們還是趕緊回去檢查檢查,瞧瞧丟了啥東西沒有。」
「對對對,快去瞧瞧丟了啥沒有,明兒一早好去衙門口報官,放心我們這些街坊都給你們作證。」
正說著,褚禮等人也從東院跑了出來,慌亂地詢問自家兄嫂發生了什麼。
褚義見妻子和弟妹穿得都有些單薄,也不再多言,和孫家約好明日去報官的事兒後,就帶著家人回了東院,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就催促著眾人回屋睡下,有什麼事兒明兒再細說。
一夜無話,第二日衙門剛上值,褚、孫兩家就在街坊們的陪同下去了縣衙報官,雖說兩家檢查過後都沒什麼損失,可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到官府備個案才好。
就算沒什麼損失,可這事兒發生在縣衙旁邊,如此膽大妄為簡直就是對官差們的挑釁,詳細詢問過案情後,就由丁安帶著兩名官差跟著眾人來了褚家和孫家勘察現場,在提取到三枚清晰的腳印,拿到昨日孫大爺後來從自家院子撿到的碎布料後,丁安有了初步的分析。
於是在離開時,私下裡對褚義說道:「這兩人應該是從你家東院臨街的那處圍牆翻進來的,然後又從東院進了西院,再結合褚老弟你方才在衙門裡提到的,應該是被嚇到後,慌不擇路才誤跑進孫家院子的,所以……」
「所以,這兩人是奔著我家來的。」
丁安點點頭:「估計是,最近小心些,眼下還不知道這兩人的目的是啥,我看不如在院子裡養條狗,萬一再有什麼事兒也能提個醒。」
「好,回頭我就去集市上瞧瞧,多謝丁大哥。」
丁安拍了下褚義的肩膀道:「客氣啥,這事兒我會多留意的,有訊息就通知你,公務在身先走了。」
當天下午褚義便出去買了兩條半大的狗回來,沈鹿竹順著狸花的名字,也按照毛色給兩隻狗取了名字,一隻叫黑色背毛的狼犬,取名叫黑背,另一隻毛色有些偏棕,像是去了外皮的核桃,索性就叫了核桃。
家裡一下多了兩名新成員,最開心的莫過於正正和狸花了,正正不用說,小孩子瞧見什麼都興奮得很,狸花卻是用了一個下午,徹底征服了兩隻體型大它一圈的狗子,收編成自己的小弟,當上了名副其實的老大。
當初修繕自家宅院的時候,褚義已經對東西兩院的院牆進行了加高,可沒想到還是被人翻了進來,於是便和褚三叔商量著,是不是再把牆體加高一些。
褚三叔坐在東院的院子裡,瞧了瞧自家四周的院牆,嘆氣道:「就怕再高的話,會擋
了這院子裡的陽光,不過安全起見,還是請人來再加高些吧。」
沈鹿竹也有些擔心採光的問題,再者也不知道這縣城裡對於院牆的高度有沒有什麼限定,總歸該是不能無限度地加高的,於是便想了個旁的法子:「或許不加高也行,咱們可以找些破碗、破罐子之類的,把摔碎了的陶片瓷片立在牆上,這樣應該也能達到防人翻牆的效果。」
褚義和褚三叔聽了這提議都覺得可行,褚義更是趕忙去尋了幾名泥瓦匠,找了些瓷碗瓦罐回來,在自家院牆上加上了一層簡易的防盜裝置。
與此同時,同在縣城的楊家後院卻鬧了起來,起因是一個男子扶著另一名小腿受傷的男子,來楊家找楊家老三楊方勝要醫藥費和賠償。
這二人是兄弟倆,街上的混子,往日經常和楊方武廝混在一起,楊方勝手頭寬裕,這兩人便對他馬首是瞻,跟著他身邊吃香喝辣,為虎作倀。
受傷的那個人臉色慘白,小腿似是被什麼動物咬傷的,血淋淋的一個大窟窿,上面的肉已經因為失血泛起了變成了肉粉色,朝外翻著上面還能瞧見清晰的牙印。
「三哥,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啊,我們兄弟倆可是替你辦事兒的時候出的意外,我兄弟這腿今後怕是要落下殘疾了,你得負責!」
楊方勝平日裡蠻橫慣了,此時只恨這兩人廢物得很,一點小事兒都辦不成,連好臉色都沒有一個,又哪裡會負責起這人受傷的腿來。
「放屁,你們倆他孃的還敢叫老子給你負責,屁大點的小事兒都辦不成,老子牛都吹出去了,結果就告訴我這,趕緊給老子滾!」
「楊老三!你他孃的別給我玩翻臉不認人那一套,我兄弟這腿你就說負不負責吧!」
「我負你大爺!」
雙方一言不合就在楊家後院廝打了起來,這動靜自然瞞不住楊家的其他人,老大楊方文一臉怒其不爭地訓斥著自家三弟:「老三,你咋就不能消停些,阿爹都啥樣了,你作啥作?」
「我的事兒你倆少管!」
楊方武可不像楊方文一般好脾氣,還想著勸誡他,直言道:「我還真懶得管你,你又不是我的種,自己跟阿爹說去。」
若說這個家裡楊方勝最怕的,也是唯一怕的,那邊只有楊老爺子了,聞言立馬吼道:「你個陰險小人,你又要去告狀!」
「我的好弟弟,你都把這好機會送到我嘴邊了,我要是不去告你一狀,豈不是白瞎了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放心,日後二兄我繼承了這家業,還是會賞你一口飯吃的。」
老大楊方文見狀還有些猶豫:「老二,阿爹如今臥床不起,怕是不能再……」
誰知話還沒說完,楊方武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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