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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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王啟的視野之中，面對面的那架戰鬥機不但沒有拉昇，反倒是開始加速，在突破音障的時候所產生的激波雲極為顯眼。

“他開加力了！”王啟決計沒有想到對面的這個新人不僅敢於接下他的挑戰，甚至脾氣比自己還要大。

洛航工業的飛行機隊並不屬於空軍編制，但不意味著洛航工業的飛行機隊就是野路子出身。相反，在洛航工業飛行機隊的飛行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只不過這些飛行員都有一個普遍的屬性，那就是桀驁不馴。

在軍隊中，桀驁不馴的人統稱為刺頭，然而在軍隊中，刺頭通常沒什麼舒服的體驗，所以洛航工業的飛行機隊就成為了這些刺頭的聚集地。

在洛航工業的飛行機隊中有一個迎接新人的傳統。通常在新人的第一次單飛過程中，要是恰好在新人單飛的時候遇到老人訓練，那個老人一般都會進行一些稍微出格的行為來“調戲”新人，作為一個下馬威。

王啟這類朝著對方戰鬥機相向飛行的行為，他之前就做過，當時那個新人飛行員直接拉起了，根本就沒有勇氣和王啟對撞飛行。

可是，這個傳言中葉青極為看重的新人似乎不太一樣，不但敢於和他對沖，甚至還在加速，這是**裸的挑釁。

“徐顯，你沒必要跟他計較，拉起來！”葉青沉聲道。

然而，徐顯根本就沒有收油門減速或者拉起的舉動，回應葉青的只有一句話：“是你說的，我可以隨便飛！還有，我搞得定！”

葉青微微一窒，不由腹誹：“又是一個刺頭。”

不過，在此之後，葉青並沒有在勸阻徐顯，而是右手握上駕駛杆，隨時準備超控飛機。

在徐顯對面，王啟直接解開自己的氧氣面罩，雙眼眯了起來，頓了一下，一把將油門加到加力二檔，同時伴隨著激波雲的產生，王啟的座駕的速度也開始一路往上狂飆。

突破音障的時間非常短，澎湃的推力使得音障如同紙糊的一樣，兩架對頭的超音速戰鬥機開始急速接近。

在塔臺雷達之上，管制員瞄了眼雷達，在雷達之上兩個象徵著徐顯和王啟座駕的光點正在急速靠近，令得管制員一頭霧水。

“他們在幹什麼？”管制員還沒有搞懂具體什麼情況。

講道理，這麼近的距離雙方雷達早已經能看到對方了，咋還能對著飛呢？而且就算雷達看不見，今天的天氣極好，萬里無雲，目視條件極佳，光靠肉眼都能看清楚迎面而來的戰鬥機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管制員琢磨了下：“難道是在進行科目練習？可是好像並沒有上報024和031的聯動訓練啊？”

024是葉青，031則是王啟的編號。一旦出現雙機或者以上的聯合訓練專案，同樣是需要上報批准的，可是塔臺這邊好像並沒有收到相關的審批資訊。

就在管制員疑惑之際，他陡然發現兩個戰鬥機的接近率在瘋狂上升，再是一看兩架飛機的馬赫數，竟是在極短的時間間隔之內突破了音速的限制。

在管制雷達中，是可以顯示出飛機的高度和速度資訊的，如今葉青所在的飛機已經達到了16馬赫，而且速度還在繼續增加。而王啟的飛機速度也接近了15馬赫，同樣在上升。

這一來一回，相對速度已經超過了三馬赫，而且看著兩架戰鬥機的架勢，似乎是往著極限速度上飆的。

不管是葉青的座駕，還是王啟的座駕，這兩架戰鬥機的極限速度都是超過兩馬赫的，葉青的那架更是達到了22馬赫了。

要是雙方都達到了極限速度，那就是超過45馬赫的相對速度，簡直離譜。

45馬赫的相對速度什麼概念，那可就是45倍的音速，兩架戰鬥機相距只有不到十公里，幾乎就是眨眼而至。

如果兩架飛機開足馬力，飆到極限速度，十公里估摸著就夠他們飛個五六秒的。而且，剛剛在他略微遲疑的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過半了，只有不足五公里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力，距離的接近，兩架戰鬥機紛紛加速到極限速度，兩架超過兩倍音速的戰鬥機以不可思議的相對速度在瘋狂接近中。

這個時候，管制員實在是忍不住了，連忙報告道：“031，024，撞機衝突，撞機衝突！”

可就是在他話音落下的間隙，雙方的距離已經到了小於兩公里的地步，在未來的一兩秒，若是沒有避讓機動，兩架戰鬥機將會機毀人亡。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的警告

此時此刻，王啟幾乎已經清晰地看到那架迎面而來的戰鬥機上面的細節，他不曉得對面那架戰鬥機的具體馬赫數是多少，可是光是看雷達上的那股子接近率，就可以感受到兩家戰鬥機的相對速度是何等之大。

以他的經驗來看，撞機的時間應該就在兩秒之內，便在這時，他的耳機中響起了管制員的撞機衝突警告。

可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王啟是萬萬沒想到，原本他只是想給新人一個下馬威，可現實卻是自己陷入了騎虎難下的窘境。

這場雙機對撞的操作與其說是技術對決，其實更像是心理上的博弈，誰先拉起，那就是認慫了。

很多新人就算是天賦異稟，操縱靈性爆棚，可是心理素質這種東西大多是磨練出來的，少有飛行經驗磨礪的新人很容易在心理素質的對決中與老人拉開差距，因而這類老人對新人的下馬威從來都是老人獲勝，從來沒有出現反客為主的情況發生。

可是今天似乎出了些問題

“該死的，還不拉起來，還不拉起來？”王啟心中不住地咆哮道，他的額頭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滲出了汗水。

他心裡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要翻車了。

可是一旦自己先行拉昇，那自己的名聲算是毀了，挑釁新人反被幹，那他以後還要怎麼在機隊裡面混？還不是被別人笑死？

王啟握著駕駛杆的五指無意識地開合，這是心底壓力驟增的表現，其實到現在，在這場心理博弈中，王啟已經落了下風。

然而，最後的執著讓得王啟還不願意拉起，或許這時候徐顯也跟自己一般處於放棄的邊緣，再等等，再等等，或許下一刻對面的戰鬥機就要拉起來了。

在徐顯那邊，葉青看著雷達上近在咫尺的兩架飛機，眼皮跳動了一下，忍不住在內話中喊了一句：“徐顯！”

“沒事！”徐顯的回答還是這般平靜，彷彿即便下一刻就會撞機，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情緒變化。

“該死！”對面的王啟再也支撐不住，他是足夠桀驁，可是不意味著他就能將自己的性命當成而已一般，在這般重壓之下，王啟緊繃的心絃終於斷開，他猛地一個拉桿，飛機扶搖直上，便是在下一刻，徐顯的飛機直直地從王啟座駕下方擦肩而過。

“嘁！”徐顯眼見王啟拉起，不由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旋即，一個帶杆就準備追上去，看看這位膽大包天跟他挑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過，在徐顯陡然拉桿的一瞬間，位於後座的葉青猛地驚醒，在內話系統中大聲一喝：“徐顯，拉太猛了！”

在葉青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hud上的載荷指數開始一路往上飆，一直漲到了超過了6g。在這一刻，徐顯感覺自己的下半身被抗荷服瘋狂地擠壓著，可是他陡然覺著一股子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襲來，顱內忽地有些冰冰涼涼的感覺，他的心臟在此刻開始瘋狂跳動著。

下一刻，徐顯覺察到眼前蔚藍的天空開始迅速變暗，宛如一瞬之間，徐顯眼中的光明被頃刻間收回，最終竟是陷入黑暗之中！

“我看不見了！”這一刻，即便是徐顯也感覺到了片刻的慌張，他看不見東西了，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徐顯呼喊的同時並沒有按下內話，但是這麼大的聲音已經足夠位於後座的葉青聽見了。

“不好，黑視了！”葉青剎那之間就明白過來徐顯經歷了什麼，剛剛徐顯一時不察，帶杆過於粗猛，使得飛機在短時間內出現了極大的上升率，這樣的陡然姿態變化最是容易增載入荷。徐顯顯然是在急劇增加的載荷中無法適應，出現了黑視的情況。

當快速拉桿時機頭迅速上仰並形成正過載，此時飛行員頭部的血液迅速向下肢流動並造成腦部大量失血，飛行員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只有當過載結束一段時間後飛行員的視力才會恢復正常。

然而，一般黑視也就是看東西模模糊糊，像徐顯這種已經完全看不見東西的情況，這基本就是昏厥的先兆。

此時，葉青哪裡還敢讓徐顯操縱，一把接過駕駛杆，大喊道：“我操縱！”

在接過操縱的一刻，葉青開始減小飛機姿態，降低徐顯所要承受的載荷，以便能讓徐顯身上的血液重新流回大腦之中。

飛行飛到這個地步，那肯定是飛不下去了。就算待會兒由於載荷的降低，徐顯可以恢復過來，但是經此情況，徐顯在短時間怕是都會暈暈沉沉的，他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再飛行了。

“塔臺，024訓練完成，請求返航了。”葉青一邊操控飛機，一邊聯絡塔臺，請求返航。

塔臺這邊剛在雷達上看到兩架飛機分開，才是鬆了一口氣，聽到葉青想要返航，便是奇怪道：“你的訓練時間還沒到計劃時間，確定現在返航？”

按照審批下來的計劃時間，他們是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現在返航，提前得有些多了。

“出了點小情況，現在返航了。”

“稍等！”葉青提前返回的情況讓塔臺這邊的接收計劃稍稍有些打亂了，不過，好在處理起來並不算很麻煩。在大約一兩分鐘後，塔臺重新規劃了接收順序，便是回道：“024，保持高度三千，航向280。請問是出了什麼情況，需要什麼幫助嗎？”

葉青瞄了眼前面已經沒有一點兒動靜的徐顯，無奈道：“幫我聯絡一下基地醫務室吧，讓他們在機坪上等。”

洛航工業飛行基地醫務室某病房中，徐顯站在窗前望著僅僅只有幾片碎片的天空怔怔出神，最終只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在徐顯身後，葉青臉上寫滿了古怪之色，終於還是葉青打破了僵局：“真不用再休息一下了？”

“有啥好休息的？”徐顯整個人直接麻了，他猛地轉過身子，死死地盯著葉青：“像我這種身體狀況，是不是就是廢物一個？”

面對如此犀利的一個問題，葉青惋惜道：“你的身體素質在普通人裡都不算好的。剛剛是6g多的過載，普通人要是穿上抗荷服，一般承受6g以上的載荷大多會有比較明顯的不適感，但是不少並不會存在如此嚴重的黑視情況。你這個身體素質……確實有些不行。”

對於正常來說，5g算是可以接受的載荷。不過，穿上抗荷服一般可以將載荷極限提高12g到16g。也就是說，對於穿著抗荷服的正常來說，超過6g的載荷也不是不可接受的。而6g多的載荷在徐顯這邊，直接讓徐顯出現了症狀比較嚴重的黑視，甚至後面引起了徐顯的短暫昏厥，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這麼看下來，徐顯的身體素質估摸著還在平常人的平均線以下一點點。這樣的身體素質根本不可能進行戰鬥機的飛行。要知道，戰鬥機飛行有時候會出現超過9g的極限載荷，若是以徐顯的身體情況去承受9g的載荷，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徐顯一拍腦門，整個人都不好了：“早知道，我平時就多鍛鍊鍛鍊了，搞得現在我去，太丟人了。”

落地之後，徐顯基本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不過，等在下面的醫生還是將徐顯帶到了醫務室做了一些細緻的檢查，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讓徐顯在醫務室觀察兩個小時再走，算是相當盡職盡責了。

“你也不用太著急，身體素質這種事情又不是練不出來。”葉青安慰道。

徐顯頓了一下，輕輕咳了一聲：“我問你啊，就是我現在的情況，如果參加空軍的招飛體檢，你覺得能透過嗎？”

葉青嘆了一口氣：“你覺得呢？”

“我覺得？”徐顯一翻白眼：“我又沒有經歷過空軍體檢，啥標準沒有概念，我咋覺得？我就是想你從一個專業的角度上看看，我想的情況有沒有透過的可能。”

葉青咂了下嘴，剛準備說話，門外陡然進來一人，他朝著徐顯咧嘴一笑：“專業的角度，那你透過的機率就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