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打土豪,分田地【今天已更新5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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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孃的!死就死!”
“來人,給我傳令,往前衝殺!”
“就算是老子死了,你們也要救出朱瀚!”
湯和一聲怒吼,所部的義軍一改剛才準備撤退的架勢,如同惡狗一樣反撲了上來。
對面的元軍所料不及,竟然被反殺的陣腳大亂。
而在朱瀚這裡,面對重重包圍已經是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的戰局變化。
朱瀚等人只能是拼命揮舞手中的武器,抵擋越來越多的敵軍。
眼看著反賊朱瀚被包圍了,越來越多的元軍衝上來爭搶起來。
蠻子海牙的中軍旗幟,頓時一片鬆懈。
此時的情形,彷佛只要元軍再來一波衝鋒,就能夠徹底把朱瀚等人生擒活捉。
“哎呀,完了,完了啊!”
“壞了,紅巾賊扛不住了啊!”
“朱瀚小賊果然是不行啊!”
“陸翁,快點改旗易幟啊!”
除州城頭上,一群士紳們又是拍大腿,又是捶胸口。
他們已經看到朱瀚陷入了包圍,眼看著就要被元軍生吞活剝。
朱瀚等人一死,那除州就是不設防的城池。
陸文道也是明白,必須要趕緊變換旗幟投降,爭取一絲生機。
“快,換旗幟!”
陸文道大聲吼道。
很快,除州城頭的紅巾軍旗幟就被撤換下來,升上了一面大元朝廷的旗幟。
原本的紅巾軍旗幟,被人扔到了地面上,任意踩踏著。
除州城頭上的變換旗幟行為,立刻就是讓元軍計程車氣更是大振。
“哈哈哈,除州的狗賊,反覆無常!”
蠻子海牙冷笑一聲,心中依舊是決定在戰後清算除州的漢人,而遠處的湯和,也是看到了除州城頭上變換旗幟的舉動。
湯和的心,頓時如同跌入了冰窖,瞬間拔涼拔涼的。
“壞了!壞了啊!”
湯和見狀,以為朱瀚陷入了必死的局面,否則除州守軍不可能臨陣變節啊。
“重八,我對不起你啊!”
“七五,要死我湯和陪你一起死!”
湯和頓時如同暴怒的雄獅,手持一柄長斧,衝入元軍陣中就是一陣亂殺亂砍。
強烈的愧疚感,讓湯和只想要拼死也要殺進重圍,見到朱瀚最後一面。
“他孃的!”
此時的朱瀚,也看到除州城頭的旗幟變換,但是他這會兒已經沒有心情去罵這些除州計程車紳。
這些士紳的舉動,朱瀚有預料到,也不在意。
因為決定一切的,並不是旗幟的變換,而是自己這一仗,能不能打勝!
只要自己擊敗城外的蒙元軍隊,那除州城掛什麼旗幟,都是毫無影響。
因為朱瀚正在大罵陳寶刀和胡一八。
“陳寶刀,胡一八!”
“我草你祖宗!你們還不進攻,是想要看我死啊!”
朱瀚左右的護衛不停的倒下,整個元軍陣列也是被他們攪和的大亂。
但是。
陳寶刀和胡一八率領的義軍步兵彷佛是被嚇傻了一般,竟然呆立在原地絲毫沒有動作。
朱瀚甚至覺得,他們說不定真的也跟除州士紳們一樣,準備是臨陣變節了啊。
忽然。
正在朱瀚暴怒痛罵的時候,一陣轟鳴的火炮聲響起。
“殺!”
轟轟!
陳寶刀和胡一八率領的義軍步兵,終於是開始突襲。
“跟我衝!”
陳寶刀率領義軍刀盾手衝殺在前。
後面的火銃手和長搶手左右交替掩護,直衝蠻子海牙的中軍位置。
胡一八等人推著三門火炮,交替前進搗毀一切敵軍的陣列。
“什麼!”
蠻子海牙見狀大驚。
他原本以為這一支義軍步兵是被嚇傻了,沒有想到突然爆發出如此高的戰鬥力。
瞬間就是打穿了前方佈防的三層陣列。
“快,快去擋住他們!”
蠻子海牙開始有些驚慌失措。
如今整個戰場上亂糟糟的,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蠻子海牙如同輕易變動中軍旗幟,極其容易產生士氣動搖。
所以,派兵擋住這一股義軍步兵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是,大部分中軍附近的精銳,都是去追擊圍堵朱瀚了,根本沒有辦法調集回來。
遠處的兵馬一時半會兒,也根本調動不過來。
兩千多義軍步兵,在勐烈的火銃和火炮威力加持下,竟然很快衝殺到了蠻子海牙跟前。
距離蠻子海牙的中軍旗幟,僅僅是三四十步!
“胡一八,那肯定是個韃子大官,轟他孃的一炮!”
陳寶刀一抹臉上的鮮血,衝著胡一八大喊道。
經過他們的衝殺,整個戰場已經徹底亂了啊。
元軍的嚴密佈防蕩然無存!
“好咧!”
胡一八抬眼看去!
只見一名胖乎乎的元軍將領,穿著一身鎏銀的鎧甲,也不知道是什麼大官。
反正看起來,就是一個標準的狗韃子模樣。
“裝填!”
“準備!”
“開火!”
輕盈的三磅炮,很快就是完成了裝填發射。
噴湧的白煙,瞬間就遮蔽了胡一八眼前的視線。
轟!
蠻子海牙正在左右張望戰場局面,忽然看到眼前一團黑影直衝過來。
砰!
一聲巨響,蠻子海牙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而蠻子海牙旁邊的衛兵們則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三磅炮的散彈最佳射程,剛好是這個距離。
威力巨大的鐵珠,瞬間橫掃一邊。
不少韃虜衛兵被打的渾身冒血筋骨斷裂,跌落馬下痛苦哀嚎。
“左丞死了!”
“大帥死了?”
而另外一些元軍士兵,則很快發現了中軍帥旗下的慘烈傷亡。
原本威風凜凜的大帥蠻子海牙,半張臉都是被打得爛掉,躺在地上死的透透的。
“大帥死了!”
那些元軍士兵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都是見識過火炮,但是從沒有見到如此兇悍,能夠跟步兵前行抵近射擊的火炮。
現在連大帥蠻子海牙都死了,這還怎麼打下去。
“大帥死了?”
喧囂的戰場上,蠻子海牙的死,如同是雪崩一樣,在元軍中蔓延開來。
原本還戰意昂揚的元軍,瞬間就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特別是一些遠處的元軍,他們不知道前方的戰況。
只知道大帥蠻子海牙好像是戰死。
那就說明紅巾賊肯定是來了大股援兵啊。
能夠把大帥蠻子海牙擊殺的反賊援兵,那得是多麼強大!
大帥都死了,那還打個屁,趕緊逃命才是正事!
“敗了,敗了!”
“快跑啊,逃命啊!”
“快去搶船啊!”
外圍的元軍很快一片恐慌!
他們爭先恐後脫離了戰場,向著清流江旁邊停泊船隻的地方跑去。
只要能夠搶到船隻,那麼順流而下就不用擔心被紅巾軍追上了啊。
“快搶船啊!”
“敗了!”
漫天的恐慌喊叫聲,讓元軍的一切鬥志頃刻土崩瓦解。
渾身浴血的朱瀚,只覺得周圍的元軍壓迫感瞬間全無。
原本還要拼命衝上來的元軍士兵,全都是如同潮水一般四散奔逃。
“大人,韃子敗了!”陸仲亨是旁邊高興的喊道。
“敗了,是敗了!”
朱瀚看到蠻子海牙的中軍帥旗,已經是不見了蹤影,心中也是高興萬分。
“殺啊!”
“蠻子海牙死了!”
不一會兒,陳寶刀和胡一八率領的義軍步兵就是衝到了朱瀚旁邊。
“大人,你看!”
陳寶刀一手提刀,一手拎著一個血肉模湖的首級。
“蠻子海牙的首級!”陳寶刀高興的說道。
什麼蠻子海牙,此時已經是根本看不出了容貌了,完全就是一團爛肉。
“哈哈,好!”
不過,這卻絲毫不影響朱瀚的心情。
他興奮的命令道:“把這個首級高高挑起,讓所有韃子都看看,他們敗了!”
“遵命大人!”
隨著一支長矛剛剛豎起,蠻子海牙的首級也是被挑到了半空之中。
“蠻子海牙首級!”
“蠻子海牙首級!”
在一陣陣的高喊中,數萬元軍徹底陷入了絕望的崩潰中。
少數看清了紅巾軍虛實的元軍將領,雖然想要繼續維持戰鬥,但是強烈的恐慌已經讓大軍奔潰,沒有多少人肯聽從他們的號令了。
“大人,快走吧!”
“再不走,就沒有船了啊!”
最後,這僅剩的幾個元軍將領,也是放棄了掙扎,率領親兵加入到了爭搶船隻逃命的行列。
戰場上的劇烈反差變化,讓湯和原本的決死衝鋒,變成了砍瓜切菜。
毫無鬥志的元軍,被湯和率軍殺的屍橫遍野。
“朱瀚!
!”
原本正在酣戰的湯和,忽然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驚喜的大喊出來。
“湯大哥!”朱瀚見狀,也是高興的一愣。
湯和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朱瀚的胳膊。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啊!”
“湯大哥,你怎麼來了,我老哥呢?”朱瀚有些驚訝。
“元帥沒有來,我假借了他的旗號罷了。”湯和開懷大笑。
朱瀚先是一愣,隨後就是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
“什麼,我老哥沒有來,難道只有你這幾千兵馬?”朱瀚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剛才那漫山遍野的旗幟,也是像極了數萬大軍的氣勢。
“兄弟啊,我就是想要嚇唬一下韃子,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麼勇,竟然敢衝出城外!”
湯和看向朱瀚的目光,已經是全都是欽佩。
三千對戰數萬,竟然敢離開城池逆戰。
湯和們心自問,自己也很難有這個膽量。
“運氣,都是站在我這一邊了嗎?”
朱瀚頓時有一股天命加持的感覺!
兩股義軍合流一處,更是爆發出來超強的戰鬥力。
元軍的潰兵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擊的可能,他們全都是衝向了清流河爭搶船隻。
元軍們擁擠踩踏在了一起,不少人被擠倒在地,然後就是徹底沒有了動靜。
泥濘的清流河邊,許多的屍體都是被深深踩進了淤泥中,還有許多的元軍士兵被友軍砍殺刺死,只是為了爭搶船隻上的位置。
有好幾條船隻在爭搶中衝撞到了一起,瞬間傾覆翻滾在了滔滔江水中。
落水的元軍士兵來不及逃出來,隨著傾覆的船隻隨著江水飄走。
除州城外的戰局,如同是變臉的雜戲一般。
所有人都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竟然如此反轉。
“啊,這,這……”
“這怎麼可能?”
“朝廷就這麼敗啊?”
“蒙古人怎麼這麼不經打?”
除州城頭上,剛剛換完大元旗幟計程車紳們,已經是一片目瞪口呆。
誰也接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反差變化。
城外的義軍,此時如同天神下凡,四處追殺著毫無鬥志的元軍士兵。
數萬元軍丟盔棄甲,除了逃命之外什麼也是不管。
清流江上的船隻在一片混亂中,順著江水向下流倉皇逃跑。
那些沒有登上船隻的潰兵,甚至已經是不管不顧的衝進江水,想要游泳逃命。
整個戰場局面,完全被義軍給控制了住。
“蠢貨!”
忽然,一聲怒吼嚇醒了這一群目瞪狗呆的除州士紳。
陸文道一聲喝罵,然後痛心疾首的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啊,還快去把旗幟換下來啊!”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慌亂的把大元的旗幟扯下來,一把扔到了爛泥坑裡。
然後,一面紅豔的旗幟重新升起上了城頭。
陸文道又是趕緊吩咐眾人,“你們快回家,把所有的雞鴨魚肉都拿出來!”
“再把所有好酒也都拿出來!”
“沿著大街擺開慶功酒,伸手不打笑臉人,咱們才能有一線生機啊!”
一群除州士紳們,全都是呆頭鵝一般點頭答應。
他們剛才的行為,按照軍法來說,可以算是臨陣脫逃。
不!
不是臨陣脫逃,應該是臨陣倒戈,臨陣投敵!
這罪名比臨陣脫逃,可是要厲害上十倍!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彌補了,只能是做出最卑微的姿態,期盼著朱瀚能夠大勝歸來饒恕了他們。
經過半天的追擊,整個戰場上的元軍被追殺俘獲一空。
整個清流江上的元軍也都逃的不見了蹤影。
朱瀚這才率領一番激戰的義軍,返回到了除州城門下。
陸文道等除州豪強士紳們,已經是齊齊跪在地上,等候著發落。
他們跪在地上,全都是大氣不敢出。
有些人甚至已經是渾身篩糠一樣的發抖。
更有甚者在強烈的恐懼下,一股尿意噴湧而出。
瞬間,一股臊氣在空氣中瀰漫。
朱瀚騎在馬上緩緩走向了他們跟前。
看著這一片跪地地上任人宰割的除州士紳。
他勒住馬韁繩冷冷看著,遲遲沒有說話。
湯和、陳寶刀、胡一八等人,都是滿臉怒容的瞪著這些除州豪強,恨不得立刻把他們碎屍萬段。
陸文道跪在地上,連個呼吸都是緊張的快要停止了啊。
他原本準備了許多的腹稿說辭,打算在見到朱瀚的時候替自己開脫解釋。
但是。
如今朱瀚來到了跟前,這個少年身上卻是散發出了強烈的威壓之氣,讓陸文道這個老江湖竟然不敢開口說半個字。
任何的開脫說辭,或者說是謊言,都是讓陸文道害怕惹怒朱瀚。
“陸先生。”
良久,朱瀚忽然平靜的開口說道。
“副帥,我該死,我該死啊!”
原本木頭一般不動的陸文道,被朱瀚一句話嚇得瞬間磕頭如搗蒜。
“副帥,都是我們貪生怕死,做出此等湖塗事兒!”
“辜負了副帥信任,我們都是貪生怕死的小人啊!”
陸文道用近似哭嚎的聲音喊道。
其實,他看似慌亂,卻也留了一個心眼。
把他們臨陣改旗易幟投敵的事情,給說成了貪生怕死的迫不得已。
這樣一來,也是給自己爭取了活命的希望。
“貪生怕死?”
“你們不僅僅是貪生怕死,我看是膽子大的很啊!”
“敢在戰場上臨陣投敵,真以為我的軍法是好看的嗎?”
朱瀚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放過這些除州士紳一馬。
但是,這個陸文道剛剛一開口,立刻就是讓朱瀚徹底厭惡了啊。
如今這個時候,還裝模作樣的想要給自己開脫,真以為他朱瀚是傻子,看不出嘛?
“來人,把這些叛徒,全都給我拿下!”
“陳寶刀,你率領兵馬去查抄他們家!”
“胡一八,把這些人全都關押在衙門大牢,嚴加防守!”
朱瀚一聲令下,虎狼一樣的義軍士兵立刻把這些除州豪強全給抓了起來。
“兄弟,把他們一鍋端了?”湯和有些驚訝。
他能夠明白朱瀚的內心暴怒,畢竟這些除州士紳差點害死他們。
但是,把這些除州士紳一網打盡,實在是令他有些意外啊。
按照義軍之前的步調,一向都是拉攏這些本地豪強士紳的。
“湯大哥,這些人狡猾的厲害,除州太重要了,要是他們再玩一次反覆叛變,我們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朱瀚說道。
“兄弟說的也是,今天可實在是兇險啊。”湯和點點頭說道。
攜帶著大勝之威,義軍的一連串抄家舉動,可謂是毫無阻礙。
連兇悍的數萬韃虜都是被打得灰飛煙滅,更何況是這些個豪強家的小嘍囉。
沒有一家人敢反抗,全都是被抓進了牢獄中。
“副帥,發財了,發財了啊!”
陳寶刀帶領十幾個士兵,抬著好幾口大箱子走進了牙門大堂。
“發什麼財?”
朱瀚與湯和剛剛完成了洗淨,正準備統計戰況。
“副帥,這些豪強家中,不僅抄出來了大筆的金銀財寶,還有海量的糧食,俺看了一下,足夠咱們大軍吃上兩年的呢!”陳寶刀笑道。
“好啊,那可太好了。”朱瀚一拍桌子道。
他也沒有想到,這些天天哭窮的豪強士紳,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存糧,簡直是比除州府衙都要多上好幾倍。
“副帥,不僅是糧食,還有這麼多的田地房屋呢!”
陳寶刀說罷,用手一指身後抬進來的幾口大箱子。
“這些是?”朱瀚起身走近去看。
“副帥,這些全都是他們各家的房契地契,還有不少的債券借據!”陳寶刀說道。
嘶!
湯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多?”
這麼多的大箱子,那得是多少的房契地契啊!
除州的富庶,可是比定遠要強多了啊。
朱瀚也是被嚇了一條,這麼大的箱子,竟然全都是地契房契和借據。
嘩啦啦!
隨著一陣聲響,朱瀚挨個檢視了箱子裡的地契房契和借據。
“親孃咧,原來大半個除州,都是在這些豪強士紳的手中掌控啊!”湯和咋舌說道。
且不說城外的良田地契,僅僅是除州城內的房契,就已經是佔據了半個除州城的數目。
看著這麼多的房契地契,朱瀚心中立刻湧起了一個念頭。
“看來是時候準備打土豪分田地了啊!”
義軍這一次大勝蠻子海牙,斬獲無數兵備輜重,已經是有了底氣打造屬於自己的班底了。
“全都給我封存好,等我哥回來,咱們再做處置!”
朱瀚大聲說道。
“遵命,副帥!”陳寶刀說道。
除州大勝,一切妥當之後,自然是要給朱元章去送捷報的。
當除州的告捷快馬奔到定遠的時候,正好遇上了急行軍的朱元章。
朱元章原本率領的數萬主力,因為不停的急行軍,已經是大半都掉隊。
只有大概不到一萬人,還能夠跟在朱元章的身旁。
哪怕是如此辛苦,朱元章也還是覺得行進太慢,唯恐來不及去援救除州的朱瀚。
但是。
當除州的告捷快馬趕到,朱元章卻是被嚇了一跳。
“什麼!”
“你說什麼?咱弟擊敗了數萬韃子,還斬殺了韃子主帥蠻子海牙?”
朱元章看著告捷文書,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千義軍兵馬,哪怕是再加上湯和的幾千援軍,也是不到一萬人,但是竟然擊敗了將近十萬的元軍。
這已經是不是驚喜,對於朱元章來說,簡直就是驚嚇了啊。
天兵天將下凡了嗎?
“元帥,千真萬確啊,蠻子海牙被殺,首級在此!”
告捷使者從屁股後解下綁著的木匣子,裡面是蠻子海牙的首級。
殘缺不全的首級,用石灰醃好了,沒有發生腐爛,但依舊是異常可怕。
朱元章見到首級,立刻覺得心中一股氣卸了下來。
連續多日的不要命行軍,讓他頓覺疲憊不堪。
“老天爺保佑啊!”朱元章笑著長出一口氣。
旁邊的徐達等人,也都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哈哈,七五厲害了,諸葛亮下凡,也不過如此吧!”
“諸葛亮也不行,俺覺得這是韓信下凡呢!”
眾人七嘴八舌的一番爭相誇讚。
徐達眼睛一轉,向著朱元章說道。
“元帥,蠻子海牙是韃虜在江南的庭柱,現在他死了,江南必然大亂,咱們要不要趁機南下?”
朱元章一聽,頓時又是來了精神。
如今天下災荒連連,只有江南魚米水鄉不懼怕頻發災害。
要是能夠進入江南,那朱元章的實力恐怕就會成為真正的一方霸主。
而不是據守一兩個州府的土霸王。
“江南好地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下去!”朱元章摸著下巴思索著。
畢竟,朱瀚之前的提議,可是‘高築牆廣積糧’,要是進軍江南,那就不僅僅是高築牆,而是‘修長城’了啊。
各路元軍,甚至是各路義軍,恐怕都會忌憚,甚至是針對自己。
“江南,去不去,等咱見了七五,好好商量一下再說吧!”
既然除州重兵包圍已經解除了,朱元章便下令全軍在定遠休整三日,等待後續的軍隊趕上來,然後再去除州與朱瀚商議。
。
。
。
。
江南,集慶府。
如今的集慶府,正是後世的南京應天府。
作為千年以來的江南第一重鎮,集慶府也是蒙元朝廷在江南的統治中心。
從忽必烈攻略江南開始。
集慶府就有蒙元重兵把守,起著穩定江南人心的作用。
但是。
如今的集慶府,卻是自己先陷入了一片慌亂中。
左丞元帥蠻子海牙北伐除州戰死,十萬大軍被殺俘一空,竟然只有一萬多人逃回了集慶,其餘的蒙元將士們不是戰死,就是在清流江中踩踏淹死。
恐慌,瞬間讓集慶的元廷官吏們沒有了章法。
集慶城,也是一日三驚。
不是有人傳言紅巾軍殺到了長江對面,就是有人傳言紅巾軍殺到了燕子磯,甚至於更離譜的紅巾軍潛入了集慶府,都是有不少人相信。
整個集慶府一片恐慌,大小的官吏們甚至想要偷偷棄城逃跑。
大元江南行省的軍隊喪失殆盡,已經真的沒有能力保衛集慶府和江南了啊。
如今的集慶府,還能夠有威望維持大局的人,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元朝江浙行省平章,蒙古人伯魯。
另外一個是江浙行省參知政事,漢人範遙。
元朝在各地設立行省,擁有地方上的行政權、軍權和財政權。
大小官員依次為行省丞相、平章、右丞、左丞和參知政事。
行省丞相大多空置,防止出現地方割據苗頭。
如今江浙行省的左右丞又是先後喪命,只有平章和參知政事。
但是,偏偏這個蒙古人平章伯魯,是一個出身皇親貴族的傢伙,除了吃喝玩樂,對於軍政是一概不懂,就是一個掛名平章。
如今蠻子海牙戰死,集慶府危在旦夕,伯魯也慌得不行,連忙找來了參知政事範遙商議對策。
平章府內。
“範參政,你趕緊想個辦法啊,現在集慶府要兵沒有兵,要將沒將,那紅巾賊要是打過來,可怎麼辦啊!”伯魯慌亂的說道。
範遙屁股剛剛坐下,就見到伯魯慌亂的樣子,知道他已經是沒有章法。
“平章,如今十萬大軍損失殆盡,要想穩住集慶府,那就必須要同心協力,調集揚州的兵馬回來啊!”範遙說道。
江浙行省的兵馬的最後一支力量,已經被調去鎮守揚州了,那裡的鹽販們屢屢鬧事,已經是威脅到了漕運和海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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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這就下令!”伯魯連忙點頭說道。
“平章,除了調集揚州的兵馬回來防守集慶,還要戒嚴江防,隨時準備迎敵,畢竟聽說有許多的戰船,都是被賊兵繳獲了。”範遙說道。
“好,我也下令布控長江!”伯魯又是連連點頭道。
整個集慶府,頓時就是緊張的佈防起來。
而在對面的江北,朱元章率領的紅巾軍主力,也終於是來到除州。
當朱元章看到城外的戰場,心中已經是湧起強烈的自豪。
戰場上遍地都是元軍丟棄的屍體和裝備,各種的營帳器械更是數不勝數。
哪怕朱瀚已經下令打掃戰場三天了,也依舊是遺留了好多在城外。
“哥!”
一聲呼喊傳來,朱瀚帶領湯和、陳寶刀等人迎面趕來。
朱元章也是高興的迎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朱瀚的手臂。
“七五,快給咱看看,你沒事兒吧!”朱元章擔心道。
朱瀚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兒,大笑道:
“哈哈,老哥,你放心,我渾身上下連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
朱元章依舊是有些不放心,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的確是沒事兒,而且還長高了呢!”朱元章欣慰的說道。
“哈哈,我一天三頓肉,就是為了長高!”
朱瀚已經是虛歲十四歲,正是竄身高的時候,一個月不見就已經快要和朱元章差不多高。
兄弟二人一番相逢的喜悅。
等到進入了除州城,朱瀚更是給朱元章看了堆滿城內繳獲的戰利品。
“哥,你看這些盔甲,足夠我們計程車兵人人披甲。”
“你再看這些繳獲的箭支,用上兩年,不成問題!”
“你再看這些營帳,以後大軍出征,就再也不用睡野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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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除州城內,各種戰利品堆積如山。
朱元章等人看得是驚喜連連,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弟啊,咱這一場勝仗下來,你說韃子在江南還有兵馬?”
“有啥兵馬啊,肯定已經是被殺的七七八八了啊。”朱瀚說道。
“那你說,咱們要是趁機進兵江南,能不能行?”朱元章緊接著問道。
朱瀚早已經想過了這個問題。
“哥,說實話,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朱瀚說道。
“為啥?”朱元章問道。
“原因有兩個!”朱瀚伸出手指說道。
朱元章見狀,便知道自己弟弟已經是有了深思熟慮。
當即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準備慢慢聽他說道。
“你快給咱說說,到底是哪兩個原因?”朱元章問道。
“第一,我們的根子在江北,這裡有大批的流民,有天災人禍,他們都是吃不上飯,才跟著咱們造反的,而江南沒有這個條件,那裡的百姓和豪強都是可以餓不死,也不用擔心受到義軍衝擊,我們很難補充後續的兵馬。”朱瀚說道。
朱元章連忙點點頭,十分認同朱瀚的這個說法。
如今在北方,差不多已經是上百萬造反的義軍了,而在江南一帶,除了零星的小股反賊,根本是連個浪花都沒有。
“還有呢?”朱元章又是問道。
“第二,咱們要想拿下江南,就必須要有足夠強悍的實力,不僅能夠壓制住江南豪強和百姓,讓他們能夠乖乖配合交糧納稅補充兵員,還要有實力防備友軍!”朱瀚冷靜的說道。
“防備友軍?”
此話一說,除了朱元章之外,徐達、湯和、郭英等人都是一陣吃驚。
大家都是義軍,反的都是韃虜,為何要防備友軍。
朱元章卻是沒有說話。
朱瀚知道自己老哥已經是跟自己想法一樣。
“如今各路義軍都是奉劉福通的號令,聽說他一直在尋找韓山童的兒子韓林兒,想要扶保韓林兒當新皇帝,大家想一想,要是咱們拿下了江南這一塊大肥肉,劉福通他們會看著咱們獨吞嗎?”朱瀚說道。
徐達、湯和等人這才明白過來。
“說的對,江南那麼肥美的地方,聽說腳底下一踩,都是能夠趟出了油水的好地方,我要是劉福通,肯定不甘心!”徐達點頭說道。
“有道理,別說是劉福通,就算是湖廣的徐壽輝,恐怕也要順著長江來跟我們搶奪江南了!”湯和點頭說道。
如今的紅巾軍,基本上分為了南北兩支。
北支是奉劉福通的號令,只要活動在河南江北山東一帶。
南支則是奉徐壽輝為天完皇帝,主要活動在湖北一帶。
“那這麼說來,江南這塊肥肉,就只能看著了啊?”朱元章還是有些遺憾。
朱瀚微微一笑,說道:“哥,肥肉不能一口吞,但是咱們可以慢慢吸吸上面的油水啊!”
朱元章等人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老弟,啥意思?”
“咱們佔據江北這個寶地,距離江南最近,雖然不能立刻打過去,但是也能夠趁機佔一些便宜!”朱瀚笑道。
“怎麼佔便宜?”
眾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朱瀚。
大傢伙原本都高高興興,盼著打進江南,能夠過上天天酒肉的好日子,剛才有些失望的心情,如今又是被朱瀚調動了起來。
“哥,江南一帶跟我們就是隔著一條長江,咱們先後殺了這麼多的韃子,他們肯定是已經嚇破膽子了,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們打過長江去。”朱瀚說道。
“沒錯,江南的韃子官軍,最多隻剩下個一兩萬人,咱們要真是殺過去,他們還真是防不住的。”朱元章說道。
“這個時候,咱們要是擺出大舉進攻的架勢,趁機勒索元廷一些糧草和銀錢,再逼他們開放水路通商,那就相當於把江南變成我們的聚寶盆!”朱瀚說道。
近兩年的戰亂,已經是讓工商業凋敝,江南的各種糧草、布匹、藥材、瓷器等緊缺的物資,都是沒有辦法運輸販賣到北方。
而北方連年災荒戰亂,各路義軍除了搶到一堆不能吃喝的金銀銅錢外,各種糧食布帛的必需品都是奇缺。
哪怕朱元章他們這種物資充足的義軍,也不過是隻能夠保證一天三頓的粗糧飯而已。
至於淮北一帶的義軍,聽說還經常是抱著成堆的金銀珠寶,天天餓著肚子四處搜刮糧食的。
“江南有糧食,北方有金銀,我們處在當中,要是通開了貿易,那就可以左手換右手,變著花樣的錢生錢了啊!”朱元章頓時笑的合不攏嘴。
“哈哈,那可太好了啊!”
“實在是妙啊,原來不攻佔地盤,也能夠佔大便宜啊!”
徐達、湯和等人也是一陣興奮。
要是能夠把江南的糧食物資調動起來,那就能夠養活更多的軍隊,能夠練出更多的精兵。
“沒錯,我們就可以用江南的錢糧,養活我們江北的義軍,等到實力壯大,就可以直取江南!”朱瀚說道。
“好,那咱們就這麼定了,弟啊,你說咱們該怎麼辦?”朱元章問道。
“很簡單,咱們只需要把所有能夠找到的船隻都集中起來,然後打出旗號,殺到長江水面上,只要把江南的元廷官吏們嚇唬住了,什麼條件就隨便我們開了!”朱瀚說道。
朱元章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立刻問道。
“弟啊,要是韃子官吏們不肯答應呢?我是說,萬一他們不害怕呢?”
“嘿嘿……哥哪有不怕死的人呢,咱們只是要江南韃子們的錢,又不要他們的命,他們怎麼可能不答應?”朱瀚笑道。
隨後,朱瀚響起了一個前世的笑話,便隨口說道。
“命是自己的,錢是朝廷的!”
“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不答應。”
朱元章等人一聽,先是一愣,隨即就是齊齊放聲大笑。
哈哈哈!
“說得好,那江南的糧食銀錢,咱是要定了啊!”
朱元章豪爽的一揮手!
當即下令各部修補繳獲的船隻,然後放出訊息,準備南下攻打江南集慶府!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徐達、湯�
��等人都是領了各自的任務離開。
除州的元帥府內,就剩下了朱元章和朱瀚兄弟。
朱瀚這時候向朱元章說道:“哥,跟你商量個事情。”
看到朱瀚神神秘秘的樣子,朱元章有些納悶。
“什麼事兒,搞得這麼神秘?”朱元章說道。
朱瀚笑了笑,然後說道:“哥,除州的豪強士紳們臨陣叛變,差一點害死我,這事兒你知道嗎?”
朱元章點點頭,他已經聽湯和說過這件事兒。
“那些狗東西,不是已經全都關進大牢了嗎,明天就下令砍了他們的腦殼!”朱元章狠狠說道。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朱瀚連連擺手。
“為啥,難道你不想殺這些叛徒?”朱元章疑惑道。
“哥,我有另外一個更好的辦法!”朱瀚說道。
“什麼辦法?”朱元章連忙追問。
“打土豪,分田地!”
朱瀚認真的吐出六個字。
“打土豪,分田地?你這是要把他們家產分給誰?”朱元章只聽過打土豪,從沒有想過什麼分田地。
自古以來,殺掉一批‘老爺’,把他們的田地佔為己有,一直都是天經地義。
從來沒有聽說過,要把到手的田地分給別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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