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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問!
陳旻臉色鐵青,他自然聽得出來唐九憫是在嘲笑他,但憋屈的是他只能配合。
“唐隊長說得沒錯,是出了點情況,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是單兆陽,本來我想去處理掉這個傢伙,結果他被程芷先一步解決掉了。”
什麼?叛徒?
“單兆陽怎麼了?程芷,你們出去巡邏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柳子云不知道幾人之間的暗潮,一聽到意外情況,不由追問。
程芷看了一眼柳子云,又將目光放回唐九憫身上。
突然,她往前一步,在其他人驚訝的注視下一巴掌扇到自己臉上,然後抽出腰間手槍,遞到唐九憫面前。
“唐隊長,單兆陽說是出去巡邏,其實根本就是假話,離開這裡後,他趁我不注意拿槍頂著我的頭,威脅我跟著他往一個地方過去,並且說那裡可以乘坐神族的運輸船。”
“隊長,你的晶片都被他偷走了,槍也被他拿走了,我攔不住他,隊長,這是我的失誤,你處理我吧。”
聽到程芷沉重的解釋,柳子云露出狐疑之色,他看了看程芷,又看了看陳旻,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發明顯。
不遠處,李常福點燃一根菸,狠狠抽了一口,隨即他像是想起什麼,立刻將菸頭掐滅。
果然,這些傢伙沒一個好東西,只不過看樣子失敗了。
那現在是演哪一齣?
看樣子唐隊長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擺了他們一道?
李常福心裡暗想,同時輕輕鬆了口氣。
之前他提醒過柳子云,而現在看柳子云的反應,對方還是不清楚其中關鍵。
哎……
在為人處世方面,這位實力強大的柳警官還不如他這一個礦工,起碼他也算個老人精了,雖然不主動算計別人,但是他至少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好在有人兜底。
此時,唐九憫看著眼前的一幕,笑了笑,接過對方的手槍,然後收起來。
在對方看似鎮定,實則不知道是否忐忑的注視下,唐九憫卻是擺了擺手。
“晶片的事情我知道,所以早就有所防備,他拿走的晶片只是漢默博士在操作檯上留下的定位晶片。”
他的話讓有鬼的兩人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陳旻定定看著唐九憫,見對方並未因為這件事戳穿他們,心如明鏡,看來在對方眼裡他們還有些用處。
不過......
“唐隊長,你這麼說我就不太明白了,既然你拿的是定位晶片,為什麼還把它插在腰上,刻意讓漢默博士能追蹤你?”
頓了一下,陳旻連續詢問:“還是你早知道單兆陽有問題?”
唐九憫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看來陳老闆很是在意這個問題,不過這並不需要藏著掖著。
“晶片插在了電子板的夾層,倒是不怕漢默博士追尋,畢竟可以遮蔽訊號。”
“至於單兆陽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鬼的人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聯絡塞爾神族,乘坐運輸船離開。”
“他自以為聰明,可以瞞過所有人,但是活下去卻是他繞不開的目的,不管他有什麼主意,結果是唯一的,不是嗎?”
“晶石不好拿走,唯一的利益點就剩下晶片,我並不需要防備太多,我只要盯死結果,就足夠了。”
陳旻不說話了。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那笑容實在有些勉強。
柳子云目光依次掠過三個人。
這會兒他敢肯定剛剛那三人做了什麼事,不是單兆陽叛變那麼簡單。
程芷,陳旻,他們的臉色都有問題。
這件事,這兩人也有份。
不過......
他看了看唐九憫,在不知道具體情況的條件下,最終選擇保持沉默。
反正現在問了也是白問,唐九憫能認真回答他的話?他自己都不信。
而且,如果真的是那種事,不說出來,比說出來好。
“咳咳……其他事情先放一放,馬上快到任務結束的時間了,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柳子云看向唐九憫,詢問對方的意見。
喲,有長進了。
唐九憫聽到柳子云的話,略微一挑眉,他還以為對方要在這件事情上較真,沒想到居然不像以前那樣了。
還行。
唐九憫拿出電子版,指著上面的神族基地。
“我們要完成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邊緣星。現在剩餘時間不多,根據情報,只有這個地方可以讓我們離開。”
“神族基地?那裡豈不是很危險……”
唐九憫點了點頭:“的確很危險,不過根據目前情報,只有神族基地有離開邊緣星的飛船,所以完成任務的唯一突破口就在那裡。”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之前漢默博士提到過,神族基地的飛船無法遠洋航行,這句話解讀過來就是那裡的飛船有飛行能力,只是無法支撐那些神族回到自己星球。”
“接下來,我們需要知道飛船在哪,然後得到它,離開邊緣星,而神族基地的飛船……”
唐九憫舉起手裡的電子板:“幕後主使早就給我們了,這不就是神族基地的結構圖,飛船在哪兒一目瞭然。”
眾人一看,那是神族基地地下二層的位置,一條很長的隧道連線著飛船停放的位置,這樣一看,那隧道就像起飛助飛的隧道。
唐九憫環顧一圈,見他們若有所思,便知道他們大概清楚自己的意思。
其實早在漢默博士的地下基地,唐九憫就已經想清楚了這次任務的突破口。
“唐隊長,我有個問題。”
說話的是李常福,他試探性的舉起了手,看著唐九憫點頭,繼續開口。
“那飛船我們能開動嗎?你看漢默博士的基地裡面,連開個隔離艙都需要身份驗證,還有之前移民站下面的實驗室也是,神族的飛船,會不會也需要驗證身份?”
“你說得很對,肯定需要驗證。”
“手裡的資料還是不少的,漢默博士對神族的研究很高,那些神族做一切事情,都需要身份驗證。”
說著,唐九憫拿出幾張身份卡。
對面,陳旻一看到唐九憫又拿出這種像是晶片的東西,哪怕和之前的大小不一樣,他眉毛還是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這是之前柳子云擊殺神族戰士後,從對方身上拿到的身份卡,看背面,有什麼電子結構,這說明它就是驗證的東西,不只是一個身份證明而已。”
“可惜,這些身份卡的許可權肯定不足,我們需要搞到一張高許可權的。”
唐九憫身邊,柳子云一直耐心聽著,可話題到了這裡,他卻是忍不住了。
“唐九憫,你要做什麼?”
“我們時間不夠的,啟動飛船需要時間,拿到飛船也需要時間,雖然那個通道只有他們高層知道,也許可以再次使用,但基地內部不一樣。”
“一旦被發現,他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到那時候……”
“沒錯,我們的時間很緊張,就像你說的,如果進入神族基地,很快就會被神族發現,但是我們有辦法讓他們不過來。”
“什麼辦法?”
聽到柳子云追問,唐九憫瞥了一眼旁邊晶石箱子,緩緩開口:
“你應該還記得上次我們進入神族基地吧,我們打爆了地下實驗室的能量管道,但他們沒有直接反應過來,而是直到很遠,才拉響警報。”
“我想這不只是因為那個實驗室是揹著其他艦員建立的,也是因為我們的出現時機恰到好處。”
“時機……”柳子云仔細回想,突然明白過來,“你說的是類似禱告的那個儀式!”
唐九憫點點頭:“對,塞爾神族是個以信仰立足的種族,信仰高於一切,即使他們的高層騙了他們,但實際上他們仍然遵循著傳統,將信仰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想要拿走飛船,我們就必須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用他們的信仰吸引他們,到那時,我們的機會就大大增加。”
這話有些繞,柳子云聽得迷糊。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這個事情交給我就行。”
一邊說著,唐九憫站起身,拍了拍旁邊放地上的大神官晶石箱子。
“總之,你的任務就是進去後發揮你應有的實力,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而我到時候會進入神族基地第一層,去往他們歌頌信仰的聖堂。”
“什麼?你要去那裡,你瘋了?!”柳子云大吃一驚,他不是沒檢視過神族資料,這一秒鐘他覺得唐九憫瘋了。
“你知道在塞爾神族那邊,聖堂意味著什麼吧,那裡完全被神族能量包裹著,你進去會死的。”
像之前僅僅一名神族戰士引爆能量,唐九憫他們就幾乎全倒,這會兒這傢伙居然還想去充滿神族能量的聖堂?
說句不好聽的,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誰知,唐九憫卻是笑了,言語中充滿自信。
“首先,神族能量對現在的我來說不值一提。其次,如果想要吸引他們注意力,就必須在那裡搞事,這樣奪取飛船的事情才會變得簡單。”
柳子云緊張再問:“然後呢,你去大鬧聖堂,所有塞爾神族都會到那邊,屆時你將面對整個基地的神族,你該怎麼辦?”
“這就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多多益善,最好整個基地的塞爾神族都去神堂。”唐九憫聳聳肩,特別輕鬆的回答一句。
“……?”
瘋了。
柳子云覺得自己大腦不夠用,他看著面前雲淡風輕的傢伙,滿臉不可思議。
面對柳子云滿臉震驚,唐九憫再度拍了拍箱子。
“你就不用操心太多,好好聽我的吩咐就行,而我,會好好給他們上一堂課。”
“一堂十分有價值的歷史課。”
同一時間。
兩公里外。
地下科研基地的主控室。
從那幾個克隆人逃出去後,漢默博士便回到了這裡。
作為一個除了大腦外全是機械的生命,他理應失去自己所有的表情,因為他剩下的半張臉,不過只是粘上去的裝飾。
但此時,他卻是正坐在操控臺前,手裡溫柔的摩挲一張被精心貼膜保護、卻依舊泛黃的照片。
上面有很多身穿科研服的年輕人,其中包括漢默博士自己,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熱血和希望。
這是一張畢業照,來自人類星系的秘密學院,方碑學院。
他們都是漢默博士的同窗,也是在方碑前宣誓,為種族延續而犧牲的捨身者。
漢默博士注視著照片,獨自一人,沉默很久。
最後,他將照片放到操作檯上,按下幾個按鈕,用操作檯下面的一處暗格,拿出一個盒子。
一個無菌密封的盒子。
隨著盒子開啟,裡面是半張被妥善儲存的人臉。
畢業後已經已經上百年時間,曾經的同仁一個接一個為人類最後的希望付出一切,漢默博士本人也一樣。
為了火種計劃,他對自己進行實驗,將整個自己交給了機械,只有大腦尚屬於人類。
哦,不對,還有半張臉。
漢默博士想到這裡,下意識伸出手,碰觸自己的半張人臉。
沒有人不害怕遺忘。
在人類瀕臨滅絕的困境下,他生怕自己因為時間流逝而忘記使命,特意將這半張臉粘合在金屬合金的腦袋上。
他是人類,永遠都是。
這百多年來,漢默博士每時每刻都在飽受精神上的折磨,整個邊緣星、甚至整個宇宙,似乎這時空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同胞。
他甚至多次遺忘自己的人類身份。
但當站在鏡子面前,看到自己曾經的半張人臉,他都會猛然驚醒。
“人類必將長存……”漢默博士看著盒子裡的半張人臉,低低說出沉重而堅定的一句話。
這句話重複了太久,太多次,卻遙遙無期,以至於太多人,最後都把這句話當成了自嘲自苦。
他將盒子裡剩下的半張臉仔細的縫合到自己臉上。
兩半邊人臉缺口剛好吻合,這就是漢默博士曾經的臉,只不過現在哪怕完全縫合,中間的接縫依舊明顯。
緊接著,他站起身來,走到一旁衣櫃前,輕車熟路的拿出一件看起來老土的科研服。
這是他畢業時,站在佇列最前方,穿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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