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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玄微法門,前輩知道多少化嬰功法?”

“老夫活了近九百年,本門之外的化嬰功法收集五十五篇,端看你能學多少。除卻功法,道術秘咒也可傳你。”

周瀟死志已生,沒多少苟全性命的念頭。

只是放心不下那個魔物,外加師侄安危。

而眼下看著這自信滿滿的少年,恍惚想起八百年前的自己。

演法師,博覽群書,推演功法。

初入道的演法師認為自己從書中學得一切,無所不知。

桀驁、自信,意氣風發……

但現實,絕不是僅靠書本上的知識就能解決一切。

因此他動了愛才之心,打算儘可能教一教。

“這樣的小娃娃,就是缺少現實的敲打。需要磋磨才能讓他明白,書中的知識僅僅是紙上談兵。反正只有最後幾日,倒不如點醒他這個道理。如果可以的話……”

當年伏衡華不願入玄微派,收他哥哥入玄微派,也不差多少。

不過伏家這代為什麼培養兩個演法師?難道是這倆小子自己鼓搗著玩嗎?還是說,這小子更偏向占卜推演,亦或者是天乙宗預定的門人?

衡華和周瀟談妥最初條件,又補充道:“前輩是金丹修士,如果對我們有所歹意。我們四個一起上也打不過。”

四個?

周瀟眼神微妙,下意識往隔壁船艙看了一眼。

衡華心中一突,面上不露聲色,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我幫前輩療傷,為防前輩心生歹意,只能先請您立下誓言,不論如何,不可加害我們一行。”

周瀟苦笑搖頭:“老夫如今這模樣,哪還有手段針對你們?”

當然有!

將心比心,換成衡華在這種狀況下,至少有三種邪術、兩種魔功擺脫困境。

衡華不相信,一個宗門的傳功長老,看了藏經樓那麼多書,沒有一個辦法脫困。

別的不說,奪舍傅玄星這個同門,他絕對可以活命。

周瀟察覺伏衡華看向傅玄星的隱晦眼神,頓時明白了。

他吃力地抬起手,立下道誓。

“老夫周瀟在此立誓,若對此船上任何一人動了歹心。立時天雷轟頂,魂飛魄散。”

話音剛落,天空隱現一面金榜,將道誓收納。

東萊金榜!

衡華神情肅穆,望著東萊萬島的第一神器。

金榜神能覆蓋萬島水域,收攏一切靈機。莫說金丹大修士,便是化嬰、劫仙之流也無法逃脫金榜鎖定。只要立誓被其感應,再想違背誓言,立時金榜落下,天譴降臨。

如今東萊之地的各種實力排名,也是依託這面金榜的特效。

見老者如此說,衡華信了幾分。

他這話,把傅玄星一併包括在內。

“伏家小友施救療傷時,老夫會每日傳授他道術功法。如違此……”

“這就不必了。第一個誓言足夠了。其他的,我相信前輩為人。”

隨後,衡華也要立誓,同樣被周瀟阻攔。

“你就算了。如果真碰到不可敵之人,帶著我家師侄逃命去。老夫,就不要管了。”

“……”

衡華感慨道:“前輩果然是正人君子。若我兄弟倆實力足夠,定會全力相助。可惜……”

真的打不過啊。這位前輩身上的麻煩,他們的確扛不住。

“區區蜃樓幻術,給我破——”

靈舫後面,一連串轟鳴爆響,水面巨浪滔天,衡華佈下的幻術當場被巨浪打成沫碎。

巨浪撞擊靈舫,衡華連忙施展“定身術”站穩。

“水浪中夾雜元銅之氣?是——法寶?”

衡華往後望去,只見一位黑衣修士託著青銅壺凌空傲立。

壺內不斷噴出先天元銅氣轟炸水面。

聲音在衡華耳畔轟鳴,炸得腦子嗡嗡作響。

麻煩了!

不是真火境,是玄胎級別的修士。不,不對,此人是——

衡華死死盯著那個山羊鬍子的黑衣修士。

那個修士現身後,後面又有六七個修士趕上來。其中一人便是不久前施展雷術的修士。

李南行手託青銅壺:“周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周瀟看到來人,嘆了口氣:“南行,當年的事你到底放不下嗎?”

“哼,放下?當初你奪得魁首之位,那樁機緣被你拿去,順利修成金丹。而我呢,因為機緣丟失,至今還蹉跎在築基。”

築基大圓滿,即將鑄就金丹,但卡在這個境界至少三百年。

衡華暗暗推測,再看他滿臉怒容,明白他為何無法鑄丹。

執念難消,道敵阻礙。固然法力通天,卻無成道之機。

唯一辦法便是——

衡華默默看著周瀟。

只有殺了周瀟,了卻心中執念,李南行才能順利鑄丹。

七路人馬中,這一路怕是最難應對的。

至於李南行邊上的那群修士,衡華倒不怎麼放心上。他們衣冠不整,真元雜亂,顯然不是什麼大派弟子。

伏向風此刻已經上前:“在下伏向風,敢問前輩為何追殺周瀟前輩?”

“無他,道敵耳。”

李南行冷冷看著伏向風,又看向站在周瀟邊上的伏衡華。

“你們不是他的門人,如果是路過,速速離開。不然稍後鬥起來,你們性命難保。”

“多謝前輩關愛。”

衡華施施然走來:“我二人是延龍水域的修士,出門遊玩時偶然救下週瀟前輩。他是玄微派長老,地位尊崇。前輩與他糾纏,還有這些同道死追不放,難道不怕玄微派報復?”

“哈哈……”冷峻臉龐浮現一絲笑容,李南行大喝道,“周瀟,你難道連自己犯的事,都沒告訴這兩位小朋友?”

李南行後面,那個施展雷術的修士喊話:“延龍水域的朋友,此人乃玄微派棄徒,你們不要被騙了。”

棄徒?

伏向風臉色變了。

他之所以默許衡華和周瀟的交易。是清楚周瀟背後站著玄微派。縱然碰見敵人,面對玄微派的金字招牌,也要顧忌一二。

可如果是棄徒,那可就……

“師叔才不是棄徒!”

傅玄星站出來:“今日,你們敢如此對待師叔,他日我師必登門和你們清算!”

“傅玄星,你怕是忘了。追殺令是你們玄微派親自下的。你師祖,恆元真人親自開口‘生死無論’。縱然你師父出面,又能如何?他敢跟我們天下同道對抗嗎?”

衡華搖著羽扇,看向周瀟。

周瀟面容疾苦。

不錯,這可是師尊親自下令。顯然,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他老人家已然怒極。將八百年的師徒情分拋之腦後。

衡華暗忖:玄微派乃玄門正宗,金方水域的大派。縱然自家出了醜事,也不該如此大張旗鼓。他們追殺自家長老必有深意。莫非,和那件魔物有關?

“兩位小友,此人乃玄微派棄徒,玄微派斷然不會保他。你們還是早早退去,免得給伏家帶來麻煩。”

李南行看到綵鸞靈舫上的伏家印記,猜出伏向風哥倆的來歷。

延龍東部,伏家弟子,他還是不樂意隨隨便便得罪這個地頭蛇的。

“小六兒,我出面爭取時間。你讓傅小弟和周瀟前輩用偏舟離開。”

伏向風察覺李南行修為,明白自己二人力敵不過。但又不認為周瀟心思不良,不忍他遭難。只能儘可能幫一把,送他們離開。

但衡華聽聞要用偏舟,哪敢應下?

伏鶴一就在上頭睡覺呢。

於是,衡華施施然上前:“這位前輩,您是金方水域的修士?”

李南行:“正是。我不欲跟你們這些本地修真家族為難,速速退去。”

“前輩閱歷豐富,應該清楚延龍水域的規矩。難道,你們想要在水上打?”

“……”

“周瀟前輩一人身死倒是無妨。他貴為金丹修士,血肉碎末散入水中,壯大了水妖精怪。到頭來,依舊是我們延龍水域頭疼。望前輩三思。另尋鬥法之地。”

此時,周瀟緩緩開口:“李南行,你要與老夫清算舊怨。不如尋一個島嶼,好好較量一番。但莫要讓延龍水域難做,不然水底下的東西……”

李南行下意識看向粼粼水面。

他清楚,延龍水域之所以有這種古怪規矩。不僅是防範水妖,更因為水底鎖著一隻“怪物”。

任何一位金丹修士的屍體沉水,都能讓它恢復元氣。

因此,修士在延龍、黃龍兩大水域鬥法,嚴禁屍首沉入水中。

“延龍的規矩,我自然清楚。”

李南行震動青銅壺,先天元銅精氣化作元氣巨手擒拿綵鸞靈舫。

恆壽連忙張開防禦陣法,金光自靈舫表面升起,形成蠶繭狀的保護層。

元銅手抓住綵鸞靈舫,狠狠對遠處五十里外的不動礁扔去。

“就在這裡。周瀟,我跟你正大光明打一場,生死不論。”

靈舫破風疾馳,衡華望著李南行的法力,臉色發黑:這根本不是築基九層的法力,這完完全全是金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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