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隍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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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呼……哈呼……”

邱平盤著定水珠呼呼大睡，嘴巴一張一合，一個個氣泡吐了出去。

兩撇最長的肉須時不時抖動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麼美夢。

他的整個身體縮成一團，背後的金線看上去暗淡了許多，但體型卻有了一些增長。

原來不過是三尺有餘，現在卻已經很接近五尺了，其身上的氣息也凝練強壯了許多。

“嗡。”

忽然間，邱平身上的氣息一震，其身下的水波盪漾，他只是尾巴輕輕一拍，身體便化作了一道烏光竄了出去，幾乎如同箭矢。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但水波卻幾乎看不見動盪，就好似變成了一團虛無的影子。

幾個呼吸後，烏光停止，重新化作了一條大泥鰍的模樣。

邱平歡快地在水中游蕩著，兩隻小鰭拍打。

這可真是造化，沒想到吃了天界的魚食後，他不僅道行增長，竟還讓他領悟了一門神通。

這神通喚作【滑油術】，一旦運使，便如在身外裹了一層油，無論是在水裡還是天上，行動速度都是大增。

捎帶還有些防禦的功效，旁人的攻擊落在身上，都會滑出去一部分。

所以這名字雖然聽著不甚雅觀，但實用性極強。

“有了這滑油術，那土地老兒恐怕就更抓不住我了。”得了這門神通，邱平心中是歡喜無盡，心中立馬又打起了歪主意。

那土地老兒雖然實力低微，卻憑藉神職便利，掌握著兩門神通。

除卻那庇佑生民的【五穀豐登術】之外，另有一門【指地成鋼】的法術，專門能困人抓人。

他這大泥鰍雖然善於鑽地，可之前也在【指地成鋼】面前吃過大虧。

“黃坳村井神何在？”

就在邱平心中憋著壞水的時候，古井之外忽然傳來了一道神力波動，似乎有人在呼喚他。

邱平當即身形一躍，跳出井去。身體還在半空中的時候，一道黑雲籠罩了他的身體，而後搖身一變，神魂顯化出來一個四五歲的孩童。

這是他的神相之身，平日裡去城隍爺的府衙或者面見同僚，定然不能是個大泥鰍的模樣。

他來到井外，卻發現在離地數尺的位置立著兩位穿戴紗帽寬袍，手提明燈的神靈。

兩神樣貌也奇特，一個雙目暴突，隱有神光乍現。一位兩耳寬大，似有聆聽之能。

“原是兩位遊神，邱平見禮了。”

雖然是一副童子樣貌，但邱平禮數倒是很足。

這兩位是夜遊神，專門負責耳目風紀之事。

難聽點就是打小報告的，要是跑到城隍面前嚼舌頭根子，那豈不是要影響仕途。

“今日我二人過來，是為兩件事情。”

“其一，半月前你布雨有功，城隍特令賜你神職一道，授你【甘露】職司。”那雙目暴突的遊神緩緩開口說道。

邱平恭恭敬敬地在一旁聽著，心裡頭卻是無比納悶。

前些日子的那場布雨，他的表現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又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怎麼會好端端的賞給他一道神職？

對於神靈來說，多一道神職，就多一條收集香火的來源，每個月的俸祿也要多上一些。

他之前不過掌握了一道井神自帶的【活水】神職，可以保證井水源源不絕，不生疫害，相比起這道【甘露】神職要差上許多。

“其二，三日之後，有貴人將要從你井中借道，進入陰司。你須得小心引路，莫要怠慢。”大耳的遊神說出了第二件事。

邱平神色一滯，好傢伙，原來在這等著我吶。

他雖然是微末小神，但井下連通地下河，在他管轄範圍內，地下河正好有一個小的缺口流入陰司。

從此他這裡借道，也算是抄近路了。

只是，城隍廟下直入陰司，遠比他這裡方便得多，怎地非要從他這裡走？

就好似有人正經的官道不走，偏要走羊腸小道。

這不是有鬼，那可真是見鬼了。

恐怕是那位“貴人”的身份見不得光或者要做的事情見不得光，這才要偷渡下去。若是走城隍廟的官道，恐怕逃不過陰司鬼差的耳目。

這種偷渡的活計要是被巡查靈官發現，後果非常嚴重。

就說這個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那“甘露”神職說是獎賞，恐怕是封口費吧。

但既然城隍已經派遣親信通知他，他若是不照辦，恐怕要不了幾日就得被拿掉這個鐵飯碗，淪落到山野間去做個野妖。

邱平心中自然是一百個不樂意，但嘴上還是一口應下。既然已經沒辦法抗拒，那隻能賠笑聽令了。

兩位遊神當即眉開眼笑，這小神倒不迂腐，省了他們許多功夫。

他們伸手一拋，把一道閃耀金光的【甘露】神職打入邱平體內，而後便要離去。

“兩位尊神且慢，今日二位走這一趟也是辛苦。這是小神無聊時候煉化的【寒月漿】，也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二位帶著回去泡茶吧。”邱平嘿嘿一笑，兩隻小手中各自多了一團拳頭大小的透明液體，塞入兩位夜遊神手裡。

那井水中能倒映月亮之形，若是在滿月之際，有井神加以煉化，便能形成【寒月漿】，最是能洗滌神魂中的燥熱，平復惡念。

鬼神享用香火，偶爾也會受萬民的雜念侵擾，此物對他們用處頗大。

兩位遊神一看這小泥鰍這般會來事，看向他的眼神更親切了幾分。

“你這小娃娃倒是機靈，若是以後進縣衙，有事情便可找我二人。旁的不敢說，一些訊息我二人總是靈通的。”那雙目暴突的遊神笑著說道。

“順便多說兩句廢話，三日後你這準備些桂花味的靈露潑灑，說不得能有些機緣。”

二神說完，腳下便升騰起雲霧，轉眼便飄飛遠去。

“桂花靈露麼……”

邱平摸了摸自己唇上的肉須，動作如老學究在思考。但配合他那童子的模樣，倒是會惹人發笑了。

這就是送禮的效果了，有時一兩句提點，能省了許多功夫。而且那桂花靈露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基本上就等同於現代的香水。

除了一些女神或者女修，尋常人也不會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難不成三天後借道的貴人，還是個女人不成？

邱平心中這般向著，身體卻微微一晃，再次變成大泥鰍，鑽入了井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