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祖竅開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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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糧，又叫搶糧。

對於百姓來說，糧食是要搶的。跟誰搶呢？自然是要跟老天爺搶。

無論是收割、打糧還是晾曬，都要爭分奪秒搶奪時間，這裡面最怕的就是突然下雨。

若是趕上連綿的陰雨天氣，稻穀就很容易黴變，還會給收割平添了許多難度。

雖然一般秋冬之際，天界諸神不會胡亂降雨，那些地祇水神更不敢沒事找不自在。

但如果人間有妖孽作亂或者王朝失德，則四時之氣紊亂，天地會自然降下各種災難，各部神靈便是再盡力清理也總會有疏漏。

這也是很多人間災劫出現的原因。

不過好在，如今的人間王朝還算穩定，倒是沒有異常天象發生。

邱平身形一轉，化作一條泥鰍，躍入虛空之中。

在他行動之間，四周自然有水氣相隨，好似浪頭一般託舉著他的身體。

這便是他的【馭浪】神職，雖然比不得在水中那般凝實，卻也能化作一層稀薄雲霧，讓他看著有幾分呼風喚雨的架勢。

土地公遙遙望著半空中的小泥鰍，心裡頭不由感慨，這小子實力增長太快了。

在數月之前，自己還能逮到機會把對方抓住，現在恐怕已經遠遠不是對手了。

邱平人在半空，在他神力運轉下，整個黃坳村範圍內的一切水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著地下滲透下去。

神靈若是搬運一些虛無的神力或者陰魂，那還比較容易。

可一旦涉及到物質，哪怕是極其細微的水氣，也會變得非常艱難。更何況，整個黃坳村範圍內的水氣疊加到一起，那也是一個恐怖的分量。

同時這還是一個技術活，因為他要讓水氣均勻下沉到泥土深處，不然過多的水氣集中一處，直接下了一場小雨，那就完蛋了。

先不說私自下雨是違反城隍法旨的大事，單是把這些成熟的稻子淋溼，那也會讓今年的收成受到很大影響。

所以，儘管邱平現在已經完全通脈，但依然耗費了整整三個時辰，才將空中多餘的水氣緩緩沉降了下去，整個黃坳村範圍內頓時變得乾燥了許多。

在接下來半月時間內，邱平還需要多次施法，以保證村內的溼度始終低於某個界限。

“哎喲，累死了。”邱平累得栽倒在村裡的小河之中，心神消耗了不少。

雖然他的實力比土地公要高，但畢竟土地公使用了神通，只需要注入神力就能運轉，並不需要費心操控。而他則是用蠻力，以心神覆蓋方圓十里的水氣，運轉著一點點讓其沉降。

這裡面是使用和不使用工具的差距。

“爹，娘，吃飯了噻。”在小河旁的岸堤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領著幾個小屁孩提著籃子和陶甕，衝著田裡喊了一聲。

忙活了半天的眾人一屁股坐在田頭，也不顧形象，咕嘟接過水舀，大口灌了一些溫水，又拿起紮實的粟米餅，重重咬了幾口。

平日裡他們可捨不得吃得這般瓷實，但現在要出苦力氣，不多吃點腳下站不住。

邱平用雙鰭託著下巴，在水中看著這一幕幕，他頭一次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一種歸屬感，也第一次對神靈這個職業有了新的認識。

透過自己的努力，讓轄區的生靈過上更好的日子，這才是神靈的價值所在。

或許他們的所作所為，相較天界那些大神的謀劃和王朝權貴的利益爭奪不值一提，但卻足以讓一村之地的數百戶人家過得興旺。

“真好。”

邱平的嘴角露出笑容，秋冬時節的溫暖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黑黢黢的身體染上了一層光輝。

“大魚，給你吃。”一個孩童趴在河堤上，一眼看到了飄在水面上的邱平，他悄悄從自己手上的小半塊粟米餅上扣下來一小塊，扔到了水裡。

邱平一張嘴接住，而後尾巴一甩，沉入了水裡。

糧食的味道，真不錯。

……

自那天沉降水氣之後，邱平忽然心有所感，他那遲遲沒有鬆動的祖竅關卡有了動靜。

在他的眉心、口腔、脊背、腰腹、內臟、尾巴這六處地方，內裡有些發漲，似乎要有一處處空間從這些地方生長出來。

邱平也確定了，自己將會誕生六個祖竅。

比他之前預想的要好了許多。

六個祖竅，放在任何地方也都算是小天才了。

邱平將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眉心，因為這個地方的祖竅是反應最劇烈的，應該會第一個開闢。

所以這些時間，他除了每隔兩三天給村裡除溼之外，其他時間都在廟宇中修行，天界魚食和黃芽丹各自吃了不少。

“當。”

這一日，邱平眉心的漲痛之感升到極致，腦子裡好似有人狠狠敲了一下銅鑼。

伴隨著這一聲響，他身體一個哆嗦，一股子通透之意瞬間傳遍周身。

在他的感應中，其眉心位置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空洞，內裡好似有一個微觀世界，隱約能看到一條虛幻的泥鰍虛影在遊動。

雖然看不太真切，但依然能看出其後背那一條燦爛金線以及猶如刀鋒一般的魚鰭。

這條泥鰍，正是邱平的始祖，他的血脈源頭。

邱平將精神與那空洞微微一接觸，一道強橫的意念便降臨下來，他本身的意識與那意念相比，簡直微弱如螢火。

不過，這道意念對他沒有任何惡意，而是瞬間轉化為了一道神通。

《天海蝕月咒》。

剎那之間，邱平便好似進入了一片大海之中，而他的瞳孔瞬間變得漆黑，只有在瞳孔的邊緣有一道光圈。

就好似人間月蝕一般。

這片大海，是邱平的意識海。

這道《天海蝕月咒》是一種兼顧了輔助和攻擊的神通，比他先前自己領悟的【滑油術】不知道高明到哪裡去。

難怪所有踏入“祖竅”境界的精怪實力都會出現質的變化，蓋因這種直接獲得祖先傳法的能力太變態了。

邱平微微運轉這門神通，他原本漆黑的瞳孔緩緩變化，一點點顯露出一道殘月，而後變成了半月，最後化作瑩瑩滿月，好似一次完整的月蝕過程。

隨著一次月蝕結束，他的精神出現了細微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