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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恐懼醫院裡,找一個自己不那麼信任的人前往停屍間那種一時半會兒逃不出去也無人能救援的地方是有點奇怪的。
這代表著找人的那一方對被找的人很信任,確定對方不是行兇者,要麼就是自信自己可以從行兇者手裡逃出,所以故意試探。
走廊燈光昏暗,可以從一側的窗戶看見醫院外面黑暗的環境,天空上一顆星星都沒有,只有遠處的某些城市建築影影綽綽,像巨大鬼影一樣。
任義盯著虞幸的表情看,淡淡地問:“為什麼找我?”
其實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幸的意思。
現在是他的主視角,叫他一起,無論幸想幹什麼都不虧,有他一起,如果真是要下去找曲銜青,那他就是一個最好的見證者,可以在指認環節幫忙作證。
如果……幸是行兇者,需要殺人,那麼殺死眾多觀眾矚目著的他,無疑能讓虞幸的明星推演者等級向上提升,他早就覺得虞幸經歷過新人賽和死亡平行線後已經積累了可以一躍成為明星推演者的人氣,這一次只要虞幸能搞點大動作讓人記住,那麼基本上就能晉升明星推演者沒跑了。
但他還是要問出來,從幸的反應裡判斷虞幸是前者還是後者,如果是前者,他不介意幫個小忙,如果是後者的話——他還有事要做,不想浪費一局時間給幸當跳板。
“如果是平時的她,我當然不擔心,但是她有夜盲症,下停屍間就容易被偷襲,我轉了一圈,沒發現趙謀和冷酒,也沒看見韓子川,你是離我最近的正道線了。”虞幸笑道,“這種事還是找正道線靠譜一點啊。”
實際上,虞幸確實如任義所料的那樣,他的人格面具模板資料一直在默默積累著,在經歷了愛麗絲地獄、死亡平行線和廟宇墓宮之後,積分和等級都有了一定的改變。
前兩天他看資料的時候,是這樣的。
【人格面具•幸】
【持有者:虞幸】
【基本資訊:男,身高185cm,體重65kg,年齡???,人格清醒】
【身份:異化推演者-掙扎(積分剩餘14123)】
【稱號:恐怖如斯的新人(稀有)、劇情愛好者、驚豔的陰謀家】
【推演明星等級:小有名氣(你需要一個完美的舞臺!當你完成一次萬眾矚目的表演,你就會成為當之無愧的明星!)】
【公會:無】
【面具比重:冷靜12%、瘋狂22%、善良8%、溫柔7%、淡漠8%、邪惡8%、隨性10%、懶散2%、堅韌6%、混亂15%。】
說起面具比重,最近的變化還是十分誇張的,別的不說,隨性從2%提升到了10%,這變化是在墓宮推演裡完成的,虞幸大致上自己有數,應該是他跟隨自己內心的慾望跳下深淵,看到鬼沉樹造成的。
本來嘛,他當時就是非常想見識鬼沉樹,於是就這麼做了,這就是隨性的真正表現吧。
【持有者描述:這是一個不聽話的推演者,擅於冒險,但太過尖銳,不懂收斂。……不過,在你人格異化度的襯托下,你好像又已經很收斂了。你不應該去觸碰規則,規則卻總圍繞著你,我對此心存疑慮。】
持有者描述也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推翻過往,這一次,系統第一次以“我”自稱,暴露出其隱藏起來的獨立的自我意識。
還有提到的關於規則的語句,虞幸倒是很在意那句“規則卻總圍繞著你”,明面上,他現在與規則的接觸只有【禁斷之椅】的禁錮力量,怎麼稱得上圍繞?
除非……他體內擁有的,與鬼沉樹十分相似的不死、復活的力量,也是系統早就承認的規則之力,哦,對了,還有玫瑰面具的能力。
三種力量嗎?或許還有更多沒被他意識到的?
【人格祭品:#*|*^(資料錯誤)、攝青夢境、禁斷之椅、玫瑰面具(已佩戴46】
【冥燭淚】和【不對勁的玩偶】現在使用不了,被虞幸放到了面具裡的祭品寄存處。
【人格異化度:57%(人格異化度超過20%即會對推演者人格產生負面影響,你的人格異化度過高,請壓制罪惡)】
在參加愛麗絲地獄二點零版本之前,他的異化度是52%,愛麗絲地獄中的上漲幅度是0,之後,死亡平行線見到伶人讓他漲了2%,墓宮中見到鬼沉樹又漲了3%,現在是57%。
【推演商城:選擇可進入(新開放道具商城和祭品存放、交易平臺)】
【願望清單:已錄入數量0(暫無願望)】
【推演遊戲方向選擇市場:選擇可進入】
綜合來看,如果把這篇資料看作是簡歷的話,那真的是一份過於古怪的簡歷,丟到任何公司都會被HR當作找茬的人給踢出去的那種。
對於這一點,虞幸早就習慣,他的明星推演等級已經到了小有名氣,後面的括號幾乎是在明示他,只要再搞一次大事情,他就能晉升了!
不出意外,恐懼醫院結束,他的明星推演者等級將會和推演等級同時升級。
但此時叫上任義,自然不是為了給晉升明星推演者建造臺階,他揭露韓彥真面目再殺掉韓彥就足夠了,任義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沒必要交惡。
可任義沒有被說服,他敏銳抓住虞幸話中的漏洞:“既然你知道曲銜青是夜盲症,為什麼同意她去停屍間幫你找屍體?看你的樣子,明顯很清閒。”
“那個屍體看到我估計就要發狂了,我可只是個弱小的掙扎級,要是那個時候被偷襲,基本就跑都跑不掉。綜合考慮之下,曲銜青下去比我下去好。”虞幸認真地扯著淡,“這是經過考慮的,只是,現在時間過了,我怕真有人挑戰極限,想去殺她。”
和他可能殺任義一個道理,要是有人能殺了曲銜青,那不是一飛沖天?
任義雖然從曾萊口中得知了虞幸這個人愛麗絲地獄時期的彪悍戰鬥力,知道他說的弱小是無稽之談,但還是好好考慮了一下。
就在任義沉思的時候,彈幕早就開始催促。
[哎喲,我好急,幸啊那個人殺曲銜青不是挑戰極限了,那人絕望級了啊!]
[幸又不知道,對他來說這樣想才是正常的,只是他現在還不太急切的樣子,我怕他拉著任義下去的時候曲銜青已經涼了]
[就算拉著任義一起,估計也阻止不了絕望級吧,萬一那個絕望級要激情一換一,寧願先殺曲銜青然後被投出去呢]
[貌似也不虧?不過我更傾向於他倆下去的時候只剩屍體了]
[任義不一定同意呢,你看他這局開始真的是異常認真地在挖內容,或許不想徒生枝節?]
[確實]
[誒,你們聽虞幸說的,韓子川不在這一層嗎?貌似之前任義大佬的螢幕裡出現過韓子川,韓子川不是還笑著打了個招呼?是在做任務吧]
[那都是好幾分鐘前的事情了,這裡面好多工都是各個樓層來回跑]
[好幾分鐘前?那不是正好和停屍間的神秘絕望級對上了嗎,不會是……]
待在家中房間裡的趙儒儒隨意地披散著頭髮,嘴裡叼著根棒棒糖,眼睛狡黠眯起。
她不斷地在評論區發彈幕,將眾人視線往“韓子川”的行蹤上拽。
這是趙謀交給她的任務,她知道的並不多,只聽趙謀說,他和虞幸要在恐懼醫院針對韓子川,需要她時不時在觀眾區煽風點火。
一開始她不知道是為什麼,也不知道具體要往哪個方向煽,直到她意識到攻擊曲銜青的是一個絕望級,之前趙謀打的種種啞謎就突然沒了意義。
作為情報收集者,她的思維和大多數推演者都不一樣,針對人類的陰謀論她再熟悉不過,在她看來,韓子川就是那個絕望級的可能性非常大,控制恐懼醫院中鬼物的能力太像那種能影響生物和死物神智的手段了,哪裡像個正道線?
雖然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可能,但是經驗讓趙儒儒迅速排除了錯誤答案,直指真相——韓子川,是一個偽裝成平平無奇正道線的絕望級!
那他能有什麼好心思?多半是墮落線,是伶人那邊的人,趙謀和虞幸才會這樣針對韓子川。
葡萄果味的棒棒糖在她口中緩慢融化,趙儒儒神情輕鬆,一條接一條引導話題的彈幕發上去,很快就在一部分人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只是……她現在的模樣,和那個在方府中全程醬油,連佔卜時機都掌握得不是很好的女人,似乎有著一些微妙的差別。
發出最後一個字,趙儒儒從床上起身,揉了揉太陽穴,來到窗邊向外凝望。
她神色莫名,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眼神放空,彷彿看的不是風景,而是另外一些旁人難以察覺的東西。
半晌,她才收回目光,神色卻冷了一些。
“原來販珠者是那邊的人?”她像是剛聽到某種情報,歪歪頭,手中出現一枚染血的銅錢。
她隨手一拋再接住,攤開手看去。
銅錢正面在上……不對。
她手只小幅度動了一下,就見銅錢從中間蔓延出裂痕,然後“喀”得一聲。
銅錢碎了,四分五裂。
“……還挺兇。”她冷笑一聲,竟然有種痕戾果斷的氣質,一口咬碎了葡萄棒棒糖,她喃喃道,“趙謀是不是沒注意到那邊呢?真讓人操心啊……虞幸或許有感覺?”
“這個販珠者要是能死在推演裡就好了啊,不然以後多麻煩。”
她嘀咕一句,目光看向一旁桌上擺著的女款鴨舌帽,神色不自覺柔和一點。
“算了,麻煩就麻煩,解決掉就好了。”
就在這時,客廳傳來門鈴響,她早有預料般汲著拖鞋走過去,開啟門。
門外,是一個帶著半張面具的瘦弱青年,青年與她對視後,悶悶地說:“讓我進去。”
趙儒儒挑眉,側過身,在許樹進屋的同時道:“這個時候來,不怕美杜莎發現後撕了你?”
……
虞幸最終得到了任義肯定的答案。
“可以跟你去看,之後你要輔助我查明恐懼醫院的真相。”任義是這麼說的。
雖然對所謂真相併不太感興趣,但虞幸此時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成交。”
於是,兩人離開莎芙麗正待著的病房門口,朝電梯走去。
待他們兩人走遠,莎芙麗面帶笑容地開了門,倚在病房門外,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消失。
她呢喃著,用手指抹了一下病房的門把手,白皙的面板立刻黑成焦炭的顏色。
“不愧是血筆任義,直接碰上劇毒都像沒事人一樣……呵,真有趣啊。”
“但是有痕跡的毒,永遠沒有我那看不見的毒厲害,可惜了,任義要是能推開門,就會中傀儡散,我就可以控制他去做些更有趣的事情,嗯……幸啊,你這時候把他叫走,真的是巧合嗎?”莎芙麗出病房的一瞬間直播間就已經關閉了,她的話不會被任何人聽見。
她提起虞幸叫走任義的舉動時眼中濃濃地興味也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另一邊,電梯口,虞幸摁了向下的按鈕。
能前往地下停屍間的只有電梯,即使不想被電梯裡的鬼纏上,也沒有別的選擇。
任義眼尖,他望著電梯上緩緩增加的數字,出聲道:“電梯停在地下?曲銜青下去之後就沒有其他人使用過電梯了嗎。”
“可能吧,這誰說得準。”
很快,在他們談話間,電梯停穩,朝他們開啟了門。
出乎所有觀眾意料的,門裡有一個人……不,兩個。
曲銜青渾身的衣服都被血染紅,衣襬短了一小節,脖子上鬆鬆的繫著一圈同樣鮮紅的布料,但她露在外面的面板倒是都還好好的,也不知道血是從哪裡流的,門一開,她就與虞幸對視上。
“你沒事吧!”虞幸瞳孔一縮,急忙拉住她,將她拉出電梯。
他本來說的是要和任義一起下去找她,既然她自己上來了,那自然沒有必要下去。
任義看著他們,在一旁默默觀察。
“我當然沒事,沒有人傷我啊。”曲銜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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