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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看見劉子旭和楊旗了?”沈如松問道。
臨近熄燈,大家看書的看書,說話的說話,卻是沒人回答,這倒不是說無視班長問話,而是班長實在太常問“楊旗在哪兒?”
“楊旗這臭小子死哪兒了?”這句話沈如松平均一天能說三次,所有人聽了都是竊笑,因為這代表楊旗又要挨訓或者挨踹了。
“誰知道楊旗跑哪裡去了!”
沈如松加重語氣吼道,這下子大家都停下手中事情,彼此面面相覷,小聲互相問起:“楊旗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哇。”
“班長!你知道我的!你看我平時理他?”
沈如松黑著臉揹著手,在營房裡踱步,一邊看著表一邊想若是這兩個蟲豸敢踩點或者遲到回來,他非要拉去加加餐。不是喜歡夜裡閒逛嗎?好!繞操場跑五十圈!
走廊裡“砰砰砰”傳來急促腳步,但全都是其他班組的人,沈如松還看見一個跑太急跑丟鞋子的,顯然是在夜市裡玩的忘乎所以了。
沒一下,隔壁房間就傳來1班長趙海強訓人的罵聲,右邊的3班也不乏靴子踢屁股的沉悶“噗噗聲”。3班長辛婕下手比沈如松狠多了,沈如松只是用硬底靴子踢,辛婕可是用釘了鋼掌的靴子踢。
沈如松抱著胳膊守在樓道拐角,盯著表,看著分針跳到了九點三十。
“嘟~~~~~嘟~嘟~嘟~~~”熄燈號吹響了,營房關燈,瞬間寂靜一片,有些睡得快的立馬起了呼嚕聲,響得沈如松站在樓拐角都聽得清楚。
沈如松忽然覺得自己很像望夫石,啊不對,望兵石?等著兩個準備回來捱打的活寶。他嘬著牙開始想是不是這兩個活寶回來太晚,路上被憲兵抓去了?
沈如松又等了五分鐘,還是沒個人影,他探出走廊窗戶,今天月亮蠻好,照的亮,但他看不到有人奔來的意思。
現在輪到沈如松不淡定了,晚點名要是人不齊,是必須上報的!人不見了誰知道是不是做了逃兵!
說實話沈如松是真不想找排長,更不想找軍士長,這一個月給他們倆留的印象顯然不咋地,然後離出外勤訓練還差一天的時候,哎,說我班裡跑了兩個人,對!是兩個。排長和軍士長會怎麼想?
怕不是找了個廢物來當班長。
沈如松暴躁地快步走回營房,低吼道:“我再問一遍,有沒有人知道這兩頭豬去哪裡了!誰要兩肋插刀別怪老子之後一起罰!”
平時打呼嚕賊響的劉薇薇頓時停住,沈如松當即目光一轉,把人家小姑娘嚇得結結巴巴地回道:“班……班長……我是……不,不曉得的。”
“全體起立!”沈如松大吼一聲,班裡十二個人穿著褲衩背心就跳到床邊立正站好。
“給我連夜去找!”沈如松話音剛落,就傳來一聲帶著惶恐的“報告!”
“停住!”沈如松抬手止住,大跨步走到說話的謝國榮身前,極近地盯著他眼睛,吐出個字:“說!”
“報告!我知道!”謝國榮從沒見過班長這麼暴怒,平時沈如松的確嚴肅,笑得也蠻多,倘若表情折算成分,50分是面無表情,往下是嬉鬧,往上是嚴肅,那麼沈如松的表情管理一直保持在50到70之間,哪裡和現在一樣直接突破100了?
“他們倆說要去輔助兵營地洩洩火,我昨天聽到他倆開會時候這麼說的。”
沈如松沉默了一秒,就這一秒,謝國榮被盯得都覺得心臟停跳了。
“你,鄧班副,還有李皓、俞有安,徐勝男,穿好衣服跟我來!”沈如松一邊說一邊戴上嵌著紫星徽的軍帽。
“邱鐵軍臨時負責,其他人睡覺!”
鄧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喊道:“最好多帶點錢!”
“帶錢做什麼!”
沈如松催促得緊,畢竟巡查的來了就沒法走了。
一行六個人從一樓廁所拆開鐵柵欄,竄出營房,避過巡邏兵視線,直奔五公里越野跑用的泥路上。
如果是真的!老子要扒了這兩頭豬的軍裝!”沈如鬆氣急罵道,他摸著黑奔跑,摔了好幾次泥坑,一身乾淨衣服全毀了,比夜間加練還慘,他連燈都不敢點,生怕被發現當奸細給逮捕了。
好在鄧豐在基地裡待了兩年,地方混的很熟,對巡邏兵路線、接班時間瞭解明白,有驚無險地越過了泥路,又爬過了基地圍牆下的狗洞,朝著外邊透過薄霧蒙著層微光的輔助兵營地奔去。
“鄧哥,這兩個#%&*如果不在營地還會在哪兒?”沈如松問著只有只有褲腿沾泥的鄧豐。
不由得他不擔心,如果沒找到,那就要報告上級了。
黑暗裡看不清鄧豐表情,只聽見他說道:“不在這裡就在憲兵部,要麼當逃兵了。”
“逃兵不至於。”
沈如松並不太擔心這兩個人連夜逃跑,個人物品一件沒帶,延齊基地方圓都是國營農場,一連幾十上百公里都是覆雪平原,春小麥才剛播種,還沒長高,根本沒地方藏,等到天亮了派出無人機,不到中午就能翻出來。
而且,知道現在怎麼處置逃兵的麼?現在是戰時體制,戰爭中逃兵下場只有一個下場。
槍斃!
作戰時逃跑抓回來,還可能會扔進懲戒營,有一絲絲活下來可能,在基地裡跑,乖乖束手就擒結局或許稍微好一點,若是拒捕反抗,開槍擊斃真不是假的!
順著凍住的車轍印,眾人到了基地圍牆根下,在路口旁,沈如松看到了路標,向北再走五百米就是輔助兵營地了。
得虧圍牆探照燈不往這邊打,沈如松他們藏著陰影裡,就在哨兵眼皮底子下溜到了輔助兵營地入口,以鐵絲網劃出的營地
然後沈如松看到了兩棵合抱粗的冬青樹,那裡影影綽綽有兩個人影,沈如松示意大家放慢腳步,他弓著腰接近到樹前大約五十來米的樣子。
正在沈如松猶豫要不要再靠近點時,鄧豐腰都沒彎地走過去,驚地沈如松連連呼喚道:“喂!喂!衛兵啊!”
“沒人的。”鄧豐回道,他徑直走到冬青樹下,搖頭道:
“找著了。”
鄧豐點起一根火柴丟在兩棵冬青樹間,然後喊道:“來接人的!別介啊!”
離得遠時感覺有層光暈罩著,靠的近了,反而是黑沉沉屁都看不到,沈如鬆開始懷疑這是不是鄧豐搞得什麼把戲,直到他點燃了一把火柴照亮了樹旁的人影。
“操,真是他!”沈如松這下終於看清了,左邊那個真就是失蹤了的楊旗。
沈如松豎起耳朵擦亮了招子,一種如芒在背的危險感刺得他脊背發涼,他比了個手勢,於是五個人呈倒三角隊形往前走,在別人地盤上,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見鬼,這是地表歸化民,軍隊兵源缺乏到寧願大規模徵召地下城戶籍的女兵,都不肯吸收歸化民入戰鬥部隊。歸化民構成的輔助兵營地放在基地外,一堵高高圍牆橫著,用屁股想象都曉得這是防著誰!
“這兩個#%&*怎麼被綁在這裡?”沈如松看著被綁了個結實,嘴裡塞了團破布的楊旗,右邊的劉子旭也是一副衣衫襤褸的悽慘模樣。
見沈如松投來目光,鄧豐無奈道:“沒熟人帶就跑到輔助兵這裡想要,哦,‘洩洩火’,沒打折手腳都算運氣好。”
鄧豐語氣沉重道:“我們這次要出血了。”
沈如松沒懂鄧豐的意思,看到他脫掉了配發的功能腕錶,舉起來拋進營地裡。
“你的也扔進去。”鄧豐說道。
只見楊、劉二人的手腕也是光禿禿的,顯然是身上所有值錢物件都被摸乾淨了。
功能腕錶是復興軍士兵標配,它不單是塊含有貴金屬的電子錶,而且是一塊相當精準的輻射計量表,能用來測定6西弗以下的環境輻射值。同時兼括了照明、定位等功能,一塊表的價錢幾乎趕上了一支80式步槍。
見沈如松一隻手藏在身後,鄧豐不由得嘆了口氣。雖然說鄧豐與沈如松同歲,不過真正的軍營生活可比他多了兩年,哪裡不懂沈如松是在提防著。
鄧豐長嘆一口氣,在冰冷空氣凝成白汽,解釋道:“這兩個#%&*犯了別人忌諱,十有八九是把別人說做破鞋了,打個半死是輕的。輔助兵是自己管自己,咱們的憲兵反而管不到,這倆傻子剝光了綁這裡就是等著我們來找的。”
“再者……”鄧豐嚥了口唾沫,聲音微微發顫道:“你以為這裡沒人嗎?不留下東西就帶走了,恐怕我們也要跟著綁一起,等連長來贖人了。”
鄧豐向徐勝男努努嘴,說道:“我們大老爺們無所謂,要人家妹子扒光了等人來救?”
要是現在劃燃根火柴,準能發現沈如松臉色黑了白,白了青,跟臉上開了染坊一樣,他掃過可憐巴巴看來的楊旗,零上幾度的氣溫,這弱智眉毛都掛上冰碴子了。
“他們敢把事挑大?我不信”沈如松梗著脖子說道。
“咱們是戰鬥部隊的!這幫子垃圾敢妨礙咱們訓練戰備?!扣住我們,要不到天明,連長就來把他們活拆了!”
“把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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