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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松可不是光吼一聲,而是保險都下意識開了,撥片一彈,手指一扣扳機,妥妥的射擊姿勢,要是遠處那人有什麼反常舉動,比如手往後掏或者彎腰,說不得沈如松就得開槍。
真刀真槍打了三場,見了血殺了人,指望他停手?那別做夢了,現在可沒有什麼槍支限制,哪個軍場裡不放個百十把75式?重武器那肯定沒有,但光當年民兵師留下的武器特別是手榴彈能讓百萬復興軍可勁扔。
望遠鏡沒帶,槍上也沒有白光瞄準鏡,沈如松視力再好也沒法靠機械瞄具判明大概兩百多米外到底是個什麼人,但是他知道,這個時節不會有人閒逛,都在要麼在基地守著要麼在麥田裡忙活,誰吃撐了頂著八月的酷暑日頭出來瞎蹦躂?
不是暴民就是敵特!
“哪個部隊的!報名!”
沈如松又大吼一聲,終於,他看到遠處那個依稀穿的是土黃色衣服的人停住腳了,但似乎是要躬身,這不是個好兆頭,鬼知道他要拿什麼?
“砰!”沈如松再無猶豫,直接照著那個可疑的人打出一輪警告射擊。
聽到槍聲,正在麥田忙著搬運野豬屍體的兩人耐不住了,飛速竄了出來。楊旗也是歷經了戰事的,看到班長這副臨戰狀態,立刻就近找了個田埂趴下去等待指示,只有那個報信人瞪大了眼睛看來看去。
“沈班長!不開槍不開槍!我過去瞅瞅!”報信人也不干擾沈如松架槍,他知道這幫剛從戰場下來的兵是什麼風吹草動的反應。
得到沈如松首肯,報信人才向遠處跑去,在沈如松注視下,報信人揮舞起手臂,示意沒有事。沈如松這才放下槍,但沒有背起,而是放在胸前,手始終不離握把,與楊旗一左一右慢慢靠近。
笑話,這裡又不是絕對安全的基地也不是軍場圍牆內,野外始終是危險的,條令明白寫著,在陌生野外區域巡邏不得低於四人小組,哪怕是比較安全的軍場麥田,出去也最好兩兩一組攜帶槍支,糧食豐裕的地方就是吸引些不乾淨的東西過來,不說別的,剛才沈如松打死的那頭起碼有兩百多斤的野豬給人頂一下怎麼吃得消?
鋼殼彈能值幾個錢?缺油又不缺鋼。
就這樣,兩個人警戒前行,走到報信人那邊,這下沈如松看清楚了,原來這是一個穿著土黃色迷彩服的基建兵。引得沈如鬆起了疑心主要就是這身迷彩服,大家都穿夏季折線綠迷彩,你沒事穿個土黃色做什麼?
這個諢號叫“老黃”的基建兵自報了家門,是北琴74場的不錯,但他在軍場下轄的一個小礦洞,挖點泥炭做軍場自用的燃料,所以自然穿的是土黃色制服。
沈如松表示了一下歉意,老黃擺擺手沒關係,他反而還誇了兩句沈如松警惕。
沈如松只當這是套話,也沒多在意,把槍一背,便叫老黃一起去分分野豬肉,也算是補償。
男人嘛,說了分肉又來一顆煙,關係一下近,四個人吞雲吐霧間就聊上了。
報信人也沒個正經名,只說自己叫板牙,不過沈如松念著念著就成了板鴨,人也不介意,說板鴨就板鴨吧,招人喜歡。
板鴨給老黃介紹過,說沈、楊兩人是延齊基地過來的部隊,剛打了大仗,現在來軍場幫忙收割。老黃趕緊把手擦了袖子,忙要握手尊敬一下。
“我說軍場幾個混蛋那有這槍法,多虧是沈小哥,不然憑板牙那準頭,保不齊我今天就交代了。”老黃奉承道。
戰鬥兵地位確實比基建兵高,有人甘願做低,那氣氛就更好了。@*~~沈如松舒展開眉頭,自然是問起老黃怎麼一個人趕路,還不走大路?
“大路彎折了點,今兒又沒車去礦上,耽誤時間要扣工分,咱沒辦法只好走小道了。”
“那平時不是在礦上麼?怎麼出來了呢?”板牙問道。
說話間到了野豬屍旁邊,兩個。
基建兵拔出刀子,熟稔地開始剝皮拆牙,絲毫不嫌棄血腥髒汙。
趁著老黃蹲下來去拆野豬獠牙的空當,沈如松瞅到了人家腰後槍套裡是什麼槍,看那豎豎方方的稜條,沈如松就知道這是***,威力賊強,一槍放倒一頭野豬準沒問題,隔著一百米和步槍固然是找死,但貼近米乃至三十米,那都是一槍各自完蛋。
最值錢的野豬牙照例是歸開槍打死的那個,沈如松擺擺手拒絕了,說送給老黃,後者有點過意不去,便接著剛才板牙的話茬繼續說道:
“那這樣,白要兄弟你的我不好意思,沒兩天有一批暴伢子要過來,兄弟你挑一個帶走。”
“暴伢子是什麼?我只知道皮牙子。”沈如松疑惑道。@
老黃忙著割豬鼻子好去割條品相好的舌頭,於是歇氣中的板牙回答道:“暴伢子就是暴民,當地土話,總有過境逃來的,抓到那肯定扔礦上幹活啊,能白賴給飯吃?”
沈如松立馬想到了蘭花,他最近都沒想到這個之前聊了好幾天的瘦小女孩。從雷達站回來後他躺了半個月,下地了忙著康復訓練,也沒空去管她。
回去保她出來,寫個擔保書,就近送到這裡歸化了做個幫工也不賴啊。沈如松想到,於是順便問道:
“那後面怎麼處理呢?礦上給身份麼?還是說其他?”
“嗬草,身份。”老黃撕出條碩大完整的豬舌頭,也不顧血糊糊的隨意往衣服上擦去,罵了兩句土話,然後說道:“這口條真不錯。”.
“啊,兄弟你說身份?嗬草,暴伢子給了身份,那我們成什麼啦?我們生在太陽下,每天累的要命,那幫子搞破壞來了,兩嘴一碰就入籍?想得美。”
“挖石頭挖個十年八年差不多了,才有資格把鏈子去了,要我說,暴伢子就該一輩子拴鏈子挖礦燒炭,上面政策給太好了,這群東西知道了就不曉得自己什麼東西了!”
楊旗點點頭,插嘴道:“就是,咱們服役當兵十年,保的是咱們自己人,保暴民?去他媽的,我好幾個戰友死暴民裡頭了!要是殺一百個暴民能叫他們活回來,老子非殺一千個!”
沈如松聞言拍拍楊旗後背,說道:“可以憋著勁上戰場,但不要憋著氣,凡事冷靜點。”
“班長說的對。”
當然沈如松也沒覺得楊旗和老黃他們說的有問題,他們正兒八經是公民,光榮服役,戰鬥生產,打生打死許多次的暴民放下槍就成了受保護物件?憑什麼啊,憑你和我長的有點像?那我還說猴子長得也挺像嘞。
沈如松從不對上面怎麼做指指點點,宣傳幹事更新板報時候,他是認真看的,對於歸化政策他覺得基本湊合,證明了價值再來。軍隊裡最重視價值裡了,說當然說是不放棄每一個,但如果是一個開噴氣機的飛行員和自己去比,沈如松還算是認可先救飛行員的。軍事上嘛,戰鬥機對敵人造成的殺傷比一支步槍高的多了。
這就是沈如松的想法,我比你們有價值多了,我才不願意暴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我成什麼了?笑話?
不過例外也是可以開的,至少蘭花行,沈如松覺得很行,身體不錯腦子也轉的快,而且年紀小,簡單培養一下就是合格的農業工人。如果寫份擔保書可以為國家創造一個有用的勞動力,沈如松覺得很可以。
堅持戰鬥,復興祖國嘛。這句口號是最高口號,有這句話做指導,做的自然是對的嘍。
板牙與老黃動作麻利,花了一個來小時就掏出了野豬最有價值的部分,豬心和周圍一圈肉質好且沒輻射的心口肉。大概三十多斤。
考慮老黃出力最多,沈如松做主,讓老黃拿了心口肉,豬心給了板牙,他和楊旗沒什麼想要的,他真想要,出張工業劵能隨便買上十斤二十斤上等牛肉,畢竟基建兵幾乎是不給工業劵的。
兩個基建兵也知道人家。
是真的不需要,便不推辭了,老黃臨走前一個勁告訴沈如松怎麼挑上等的暴伢子,一些話讓沈如松是真的聽不下去,他起碼當敵人看的,沒當成畜牲看,說的這麼三六九等未免讓人膈應。
板牙看出沈如松的表情不自然了,於是打發走了老黃。板牙三兩下掰過了話題,準備不吱聲趕緊回去吃晚飯了,沒想到沈如松倒開始問歸籍流民要怎麼弄。@*~~
打野豬是個美差,板牙要是不機靈點也沒法忙裡偷閒出來樂一下午還撈了外快,他很快懂了沈如松想幹什麼,但顯然他懂的地方不是很對勁。
“老哥眼光很……”板牙重新打量起沈如松,跟看什麼稀有物種一樣。
“很……挑啊。”板牙最後如此形容道。
“不過確實,咱們姑娘是有點放不開,不能盡興,林子裡的幹啥都行,處理也方便,掛個籍也算對人家有交代了,就沈班你曉得不?我聽說的啊,聽說啊,司令在軍場養了三個,全是巡邏隊孝敬的,還要那個誰,噢,場長,更別說了,走哪兒都有伺候的,蓋個章多簡單的事啊。”
板牙越說越讓沈如松眼睛瞪大,為了防止自己聽到更多不該聽的,他選擇了打斷話頭,義正言辭道:“行了!我沒問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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