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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漆黑的雲緩緩聚攏,微微遮住了夜空中的皓月,月光頓時灰暗下來,陰暗潮溼的氣息逐漸瀰漫。

天陰下來了,似乎想下雨的樣子。

“噶!噶!”

剛八郎在空中飛翔著,他身上禿了一小塊,似乎是被誰拔走了。

花街上。

“那是什麼?人嗎?有人在屋頂上!”

“喂!那傢伙沒有頭!”

議論的聲音嗡嗡響起,有眼尖的傢伙驚聲大喊著。

譁——

二樓。

“喔!乾的不錯嘛,富岡。”

“華麗的砍掉了腦袋!”

踏!

宇髓天元從塵霧中一腳踏出,他踩在斷裂的牆壁邊緣,探頭朝墮姬望去,眯起眼睛,語氣驚奇:

“但真的沒死啊…”

這時。

對面的屋頂上。

“…好吵。”

抱著自己的腦袋回頭痛哭的墮姬,眼神突然瞥了一眼樓下正不斷議論的行人。

“…可惡!”她嘁了一聲,眼角擠出淚珠,委屈的不斷自言自語:“一個個的都煩死了!”

“我都已經被砍下腦袋了!還要我怎樣!”

“全部!把你們全部都殺了!”

晶瑩的淚珠從臉頰上滾落,啪嗒啪嗒的侵溼了屋頂的瓦片。

小孩子,受到委屈,第一時間想到的當然是呼喚自己的父母。

但,身為鬼的墮姬並沒有父親,母親也早就死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前。

她能依靠的。

只有他。

帶著哭腔埋怨著,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雙拳攥緊,懷抱著的腦袋突然抬起,大喊起來:

“哥哥——!!”

[妓夫太郎]

隨著妹妹委屈的哭聲響徹迴盪在花街。

下一刻。

咯吱…

隨著一陣細微的生長聲響,宛若人形,瘦骨嶙峋的形狀逐漸在墮姬背部突出形成。

面板上凸起的瘡痕層層疊起,已經泛青色,密密麻麻的青筋透過薄薄的面板清晰可見。

脊椎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起,吊起骨瘦如柴的畸形身軀,慢慢從墮姬身上剝離。

——我那腦子缺根筋的妹妹…

——又被砍掉腦袋了嗎。

昏沉中,妓夫太郎剝離開自己的上半身,腦海裡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妓夫太郎平時沉睡在妹妹墮姬的體內。

只有墮姬受到致命威脅時,才會醒過來,兄妹二人同時出現,變作真正的[上弦之叄]。

每一次他醒來,都能輕而易舉的將墮姬無法應對的情況解決。

而他剛才也聽見了,無慘對墮姬說的那句話。

妓夫太郎內心清楚,那實際上是對自己說的。

無慘大人,一直都不怎麼喜歡自己的妹妹。

不過沒關係。

妓夫太郎緩緩從墮姬背後爬起,他佝僂著軀體,暗綠色髒兮兮蓬亂的頭髮隨意紮起。

——他喜歡就足夠了。

只是,妓夫太郎怎麼也沒能想到的是。

啪嗒。

“真是不小心…”當他滿臉疲憊,吊著睜開雙眼,無奈的想要安慰自己的妹妹時。

耳畔傳來的,是一陣急驟的迅風,隱隱裹挾著腳步聲。

唰唰唰!!

三把閃爍著寒光的刀刃,隨著月光在刀鋒的反射流轉,已經直直逼近他的脖頸!

——什麼?!

頓時!

剛才還在沉睡的腦子猛地清醒過來,他瞪大那雙發黃的眼珠,瞳孔縮為一點,死死盯著靠近脖頸的三把刀刃!

沙啞的喉嚨裡發出不自然的聲音:

“咳嗬——!!”

順著刀身快速看去。

面前,富岡,宇髓,炭十郎三人,似乎在妓夫太郎出現的瞬間,就來到了墮姬面前!

發生什麼了!

怎麼會有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妓夫太郎大腦迅速運轉了一瞬,比妹妹聰明數倍的他頓時判斷出了現在的局勢。

眼眶猛地一顫。

——無慘大人!

——這…絕對不是能安心交給我的任務啊!

他注意到身前腦袋已經被砍下的妹妹。

自己的脖頸,絕不能再被砍下!

雙眼頓時顫著一翻白!

渾身肌肉猛地繃緊!殷紅的血珠在身體表面分泌而出!

【血鬼術】

【圓斬旋迴】!

這本是他脖頸被砍下後,全力釋放用以同歸於盡的血鬼術。

在他晉升為上弦叄後。

——其威力,足夠在頃刻間磨滅整個花街。

“離我的妹妹…”妓夫太郎身軀抽搐著,他抬起頭,雙臂大開,沙啞詭異的聲音響起:

“…遠一點!!”

下一刻。

踏!

炭十郎頭皮一麻,他猛地一腳踩住地面,前進的身形用力停住。

內心,一個大大的“危”字不斷閃爍。

感知覆蓋著四周。

“後退!!”炭十郎大喊著,他眼神看了一眼身後,樓下花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以及——與他同樣靠近妓夫太郎的富岡宇髓兩人。

——來不及了。

心中迸出這樣的想法後,他停住的腳步再次向前。

腳下猛地用力一蹬!

用嘴咬住楔丸刀柄。

啪!

雙手猛地拉扯住富岡與宇髓,將二人用力丟向身後下方的街道。

他壓低身子,快速靠近妓夫太郎,從下往上的用力一踢!

砰!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

“噗嗬!”

妓夫太郎因全力釋放血鬼術而僵硬的身軀,直直的被炭十郎一腳踹上了高空。

似乎是怕踢的不夠高,炭十郎同樣跳躍起身,來到了與妓夫太郎同樣的高度。

手中鉤索勾住一旁的建築,他借力再次將妓夫太郎往上一送!

兩人在半空中,視線交匯了一瞬。

妓夫太郎錯愕的看了靠近的炭十郎一眼。

——這傢伙,不怕死嗎?

與此同時。

街道上。

“有人落下來了!”

砰砰!

宇髓被炭十郎甩落到街道上,他卸力蹲下,抬起頭,面露冷汗的看向屋頂。

開啟了通透世界的他,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為什麼迎上去了!

他的目光微微移動到躍起的炭十郎身上。

宇髓天元的眼神有些焦急。

——想要贖罪也沒必要這樣吧!

富岡義勇同樣站在一旁。

周遭人圍著兩人散開,眼神驚奇的看向手持日輪刀的二人,低聲的議論著。

下一刻。

半空中。

妓夫太郎高高飛起在半空中,斑駁的身軀抽搐抖動。

在宇髓天元抬頭的視野裡,緩緩遮住了晦暗的月亮。

接著。

噗嗤!

血液形成的刀刃,隨著其身軀的抽搐,猛地迸發出去!

第一把,第二把,越來越多,瞬間密密麻麻的從妓夫太郎身軀中,朝著四周迸發而出!

轟——!!

密集的血色鐮刀騰空而起,無序的朝著周遭胡亂揮舞,大面積的血紅頓時籠罩住了整個花街的上空!

砰!砰!!

時不時有落下的血鐮,轟擊在屋頂或者街道,掀起一陣灰塵。

霎時間!

“這是什麼?!”

“跑!快跑!”

路上的行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開始混亂的逃跑。

“哥哥…”墮姬趁著妓夫太郎鬧出的空檔,她將頭顱剛剛安在脖頸上,抬頭朝半空中望去。

在有些恍惚的眼神看見在半空中,不斷用楔丸彈開靠近的血鐮,並藉助反彈的力量,逐漸接近哥哥的炭十郎後。

她瞳孔一縮。

身後恢復完畢的衣帶逐漸繃緊,對準天空上的炭十郎後。

“不許你妨礙哥哥!”墮姬大喊著,衣帶猛地騰空而起!

但是。

啪嗒!

宇髓天元與富岡義勇兩人落在屋頂。

只是瞬間,兩人之間劃過一道極致的刀光,位置也互相交換。

噗嗤!

隨著一道血線逐漸出現在驚愕的墮姬脖頸,她捂住脖子,瞳孔微顫。

表情詫異的腦袋再一次落下,掉在懷裡。

“為什麼被砍頭的總是我啊!!”

……

半空中。

噹啷!

炭十郎彈開飛來的血鐮,他眉頭微微皺起。

看著因彈開而微微迸發在空氣中的血霧。

沙沙…

兩隻紙人從懷中掙扎著飄出,並附著在楔丸之上。

[忍術]

[血刀術]

霎那間。

唰!

正漂浮在半空中的鐮刀以及血霧,頓時如同飛蟲撲火一般,爭先纏繞著,附著在漆黑的楔丸之上!

楔丸刀鋒前端,血液凝聚的霧氣延長著刀身。

本被紅色籠罩的天空,隨著漩渦一般被楔丸吸盡,頓時化作一片清明。

妓夫太郎正釋放血鬼術,他突然無法感知鐮刀進行控制,用力錯愕的扭頭,看向炭十郎的方向。

驚聲喊著:

“…你做了什麼?!”

——我的血鬼術,被吸收了?!

騰空抽搐的身體也轉正,逐漸落下。

妓夫太郎詫異的盯著炭十郎。

砰!

雙手握著肉鐮刀,他沉重的落在一處屋頂上。

……

沒了血鐮彈開滯空的炭十郎也迅速落下。

呼——!

下落的風吹動著炭十郎的耳墜,耳廓傳來呼嘯的風聲。

低頭看著被一覽全貌的花街,他被鐮刀硬生生彈到了這個高度。

這個高度,掉下去不死即傷。

畢竟,人類是很脆弱的。

念及至此。

在快接近地面時。

[櫻舞]

唰!

手中的楔丸猛地揮舞!核心用力,身軀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大圈!

飛舞的櫻花伴隨著血紅色延長的刀身,頓時在夜空劃過一個碩大的紅色圓圈。

宇髓天元正警惕著,他餘光猛地瞥見血光,嚇得一抬頭。

卻看見炭十郎握著一道長長的血刀,直直的落下。

砰!

落在身邊。

——?

宇髓天元盯著炭十郎手中纏繞延長血刃的楔丸,眼神裡充滿了問號。

“喂!”

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妓夫太郎。

他正疑惑的扯著嘴,吊著的眼睛盯著炭十郎,手在瘡痕累累的臉上拉扯著:

“伱…是鬼吧。”

說完這句話後,妓夫太郎頓時懊惱的拍了拍腦袋。

——自己怎麼會問這樣的蠢問題。

——這種話,應該只有自己那不聰明的妹妹才能說的出口。

那傢伙不是鬼,聞一下就知道了。

但…如果不是鬼的話。

妓夫太郎的目光停在炭十郎的血刀上。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

“他就是鬼!”

墮姬抱著自己的腦袋,悻悻的裝在脖頸上,縮身躲在哥哥身後,露出一個腦袋伸手指著炭十郎的楔丸:

“那個是血鬼術吧!絕對是!”

妓夫太郎下落時,從屋頂上順手撈過了自己的妹妹。

已是上弦之叄的他,從兩個沒開斑紋的柱手裡逃掉,還是輕而易舉的。

此刻,他有些凝噎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的墮姬。

墮姬仍然在委屈的大喊著:

“我從來沒見過人類能夠用區區一把破刀就擋住所有的血鬼術!”

“更別說吸收了!”

“那可是血液!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控制得了血液!”

“喂!”她突然指向炭十郎身旁的富岡義勇:“那邊的獵鬼人!”

富岡義勇一愣。

“鬼就在你們旁邊啊!”

“還不快點殺了…唔唔唔!!”墮姬仍然揮舞著手,想要說些什麼,但她的嘴已經被有些汗顏的妓夫太郎捂了起來。

妓夫太郎表情有些無奈,他捂著不斷敲打自己掙扎的妹妹的嘴。

有這麼笨的妹妹真是抱歉。

這時。

一旁。

富岡義勇也一直瞅著炭十郎。

回憶著往昔的種種,目光又停留在炭十郎的刀刃上。

這一刻,他隱隱覺得墮姬某種程度上說的有點道理。

察覺到富岡義勇的視線。

唰!唰!

炭十郎微微瞥了他一眼,揮舞了兩下纏繞血液的楔丸,長長的血跡在半空劃過宛若劍氣的痕跡。

“是忍術。”他低聲說著。

他沒說謊。

血刀術,的確是“只狼”的忍術。

將殺死之人大動脈中高高噴出的血液纏繞於刀的忍殺忍術。

透過不死斬的使用經驗,狼自主研發的技能。

而如今,在怨氣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紙人的強化下,已經能夠直接將血鬼術的血液吸引在楔丸之上。

他刀鋒下垂,對著妓夫太郎的位置。

身旁。

宇髓天元耳朵微微聳動,他愣了一下,似乎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扭過頭,看向炭十郎

眼神思忖著,疑惑的低聲喊著:

“啊?!”

他皺著眉頭,用著一副“你在瞎放什麼華麗屁”的眼神盯著炭十郎。

街道上。

行人們早就四散而逃,原本燈光繁華的花街頓時黯淡了下去。

炭十郎沒有理會身旁宇髓天元的疑惑,他目光緊緊注視著妓夫太郎的動作。

這時。

頭頂。

轟隆隆…

早就已經匯聚的烏雲中,隱隱有雷鳴響起,猙獰咆哮的雷霆似乎在雲層之間閃爍。

對面。

妓夫太郎正捂著墮姬的嘴,眼神四處觀察,與對面三人對峙著尋找對策。

突然。

他感到頭皮微微一麻。

一個想法頓時躍出心頭。

——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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