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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種靈魂對視的感受,炭十郎忍不住激靈了一下。

繼國緣一微笑著,他緩緩收回眼神。

天生通透的他,從剛才起就發現了炭吉的不對勁。

行走的姿勢,說話的語氣,甚至心臟跳動的節奏都有微弱的變化。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他想,現在的炭吉應該並不是炭吉。

至於到底是誰。

繼國緣一表情輕鬆的看向遠方。

微微收回眼神。

——這並不重要。

嗤——!

他腳步微微後撤,撿起地上斷成兩截的木棍,做出拔刀的動作,呼吸的節奏愈發深沉。

“我上了,炭吉。”

繼國緣一如是說道。

……

……

蝶屋。

“爸爸在幹什麼?”

花子站在門口,悄悄朝門內探著腦袋,疑惑的輕聲問著。

“是在休息啦,畢竟昨天一整晚都在出任務。”

彌豆子拉著花子的手,她看向屋內合攏雙目,坐在鋪上的炭十郎,低聲解釋著:

“好了,走吧,不要打擾爸爸了。”

“…嗯。”花子乖巧的點了點頭,目光再次看了眼炭十郎,最後慢慢離開門口。

她嘴裡嘟囔著:

“明明想要一起玩來著…”

彌豆子則是笑著回應:

“和姐姐一起玩,怎麼樣?”

“好啊好啊!”花子聞言,頓時開心的蹦跳起來。

走廊外的拐角處。

一朵黃色的蒲公英微微晃動。

啪嗒。

汗水滴落在木地板上。

我妻善逸滿臉慌亂的蹲在這裡,他額頭淌著冷汗,眼神驚恐的看向炭十郎所在的房間。

——不不不!

——那絕對不是在休息!

休息的話——身體裡是不會發出那種聲音的!

善逸的瞳孔一縮,嚥下一口口水。

耳朵微微聳動。

剛才,他剛走上二樓,就聽見了哪裡傳來一陣奇怪的呼嘯聲。

仔細辨別後,他發現。

那居然是那個灶門大叔的呼吸聲!

好恐怖!

真的是人類嗎!

“還是…別來二樓了。”善逸扭過頭,剛想走過走廊前往二樓的想法蕩然無存,悻悻的轉身,從樓梯走下去。

腿一彎,長時間鍛鍊導致的脫力頓時讓他感到一陣虛弱,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踉蹌了一下,他扶住牆壁,緩了好一陣。

接著抬起頭,緊緊抿著嘴,聲音沮喪的低聲喊了起來:

“炭治郎~”他朝前伸著手,踉蹌的走下樓梯:

“我照你說的好好睡覺了,但是為什麼還是好累啊——”

說著,他抽了抽鼻子:

“感覺睡醒了以後更累了…好討厭…”

樓下。

正休息的炭治郎聽見善逸的聲音,他微微一愣。

回憶起前日看見的[沉睡時仍然在訓練的善逸],炭治郎頓時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同時,他低頭看了眼佈滿粗糙痕跡的雙手。

咯吱——!

用力攥緊!眼神堅定,炭治郎猛地抬頭!

善逸,有一郎,無一郎,大家都那麼努力,自己沒理由再這樣休息下去!

我是長子!

他一下站起身,有些灰撲撲的臉上充滿了堅毅,扭頭看向一旁:

“煉獄先生!”

“我們繼續練習吧!”

“嗯?”煉獄杏壽郎轉過頭來,在確信自己沒聽錯後,他開朗的大笑著,用力點著頭:

“好!”

“很有氣勢!灶門少年!”

……

與此同時。

狹霧山。

“噶!噶!”

負責送信的鎹鴉嘎嘎叫著,振動翅膀高高飛向天空。

噼!啪!

鱗瀧左近次坐在火爐前,他燒著柴火,摘下臉上的面具,眯起眼睛,看向手中的信封。

“…義勇寄來的信嗎?”

粗糙的手指捋平信紙,目光一行一行掃過。

火光透過信封,微微映照在他白髮蒼蒼的額角。

“…金色雷電。”

鱗瀧的目光停留在信中的內容裡,他看著富岡義勇書寫的[炭十郎利用雷電]一句,目光微微波動。

咯吱…

看完整封信後,他小心翼翼的將信收好,這才抬頭看向屋簷下的天空。

自言自語著。

“…果然,不是巧合。”

嗅覺超凡的鱗瀧,上次在桃山時,從炭十郎的身上嗅到了一點說謊的情緒。

但那股情緒很模糊,所以他一直不確定。

現在看來。

比鬼更加非人的力量,似乎出現了。

“…善逸那孩子,是倒黴呢…還是…”

鱗瀧左近次低沉的自言自語聲隱隱響起。

……

……

某處山頭。

有些狼藉的草地似乎在哭訴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樹下。

“喂!混蛋!放開我!!”

被五花大綁在樹下的伊之助憤怒的大喊著,他胡亂踢著仍然能夠行動的雙腿,用力的掙扎起來:

“本大爺和你的比試還沒決出勝負!!”

伊之助掙扎著伸頭大喊,野豬腦袋都氣的隱隱變形扭曲,但怎麼也掙脫不了繩索:

“喂——!”

一旁。

啪,啪。

無一郎拍了拍手,他的刀早就收進了鞘裡,滿意的看著面前自己的傑作。

“不愧是我。”他叉腰,點了點頭。

“哦——”父親這時探過頭,他看著伊之助被綁起來的方式,欣慰的摸了摸無一郎的腦袋,微笑著:

“做的很好嘛,面對野豬也已經能夠自保了,無一郎。”

“…?”有一郎木木的站在一旁,表情呆滯,無語的看向父親和弟弟。

已經練習劍術和呼吸法這麼長時間了……

無法應對野豬才是不正常的吧!

不對!

重點不是這個!

有一郎猛地扭過頭,看向正拼命掙扎的伊之助。

這傢伙不是叫什麼權糕助嗎?!有名字的!

——明顯不是野豬吧!

這時。

“混蛋!”

伊之助看著當著自己面聊天的父子二人,他更加氣憤,野豬鼻子中止不住的噴出白汽:

“有沒有聽我說的話啊!!”

“來一決勝負——!!”

突然。

一道陰影籠罩住了他,某人站在了他面前。

伊之助一愣,疑惑的抬頭看去。

是額角凸起著青筋的有一郎。

“——啊?”他上揚著聲音,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伊之助,眉頭緊皺著,語氣相當不耐煩:

“白痴嗎?”

“什!”伊之助愣住,突然的言語攻擊讓他沒反應過來,一時間凝噎著不知該說什麼。

愣了一下後,他果斷大聲回擊著:

“你說什麼?!”

有一郎站在他面前,他側頭看了眼身旁的父親和弟弟,攥緊的拳頭微微抖動著:

“一個兩個的…”

他突然扭過頭,像是洩憤一般朝著伊之助怒罵:

“明明都毫無察覺的被人捆起來了,還說什麼沒有決出勝負!”

唰!伸出手指著他:

“伱已經是完敗了!蠢貨!”

“白痴!”

“天然呆!”

“沒腦子!”

常年在山上待著,平常只與野獸拳腳交流,或者和山下農夫“玩耍”的伊之助,何時經歷過這般痛罵。

伊之助頓時愣住。

說完,有一郎調整著呼吸,整了整自己的制服,他撥出一口氣,接著不再理會愣神的伊之助。

他轉過身,看向父親和弟弟。

“走吧。”

“再這樣下去,等翻過這座山,太陽都要下山了。”

接著,自顧自的朝著翻越山頭的方向走去。

身後,無一郎和唯一郎對視了一眼。

“等等我!哥哥!”

無一郎連忙小步跟上去,嘴裡喊著。

父親唯一郎則是友善的對伊之助笑了笑,悄悄丟了一把小刀扔在他身邊,接著同樣跟了上去。

看著幾人匆匆離去的背影。

伊之助被綁在樹下,他癱坐著,怔怔的看向時透一家遠離的方向。

為什麼——那傢伙會這麼生氣。

當時透一家逐漸在視野裡消失不見時,他收回眼神,野豬腦袋低垂下去。

天然呆,那是什麼意思?

他思考了一會。

“…頭腦,使用過度了。”

——伊之助決定,不思考了。

突然。

他的目光被一旁閃爍著寒芒,唯一郎丟下的小刀吸引。

——刀?

眼神緩緩移動到綁住自己的繩索上,他沉默著。

突然。

“哈——?!”伊之助猛地抬頭,他憤懣的掙扎起來,白汽從野豬鼻孔湧出:

“看不起我嗎?!”

“給我瞧好了!”

嘎嘣!

幾聲骨頭脆響從伊之助的身上傳來,他瘋狂像是一條蟲子一般蠕動顧湧著,身體瞬間凹陷下去幾塊。

手臂變得畸形鬆散,與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緊緊束縛的繩子頓時有了鑽出的空間!

下一刻!

唰!

他猛地一跳,從繩索中跳了出來。

手臂微微一甩!嘎嘣!

錯位脫臼的骨頭回到原位,伊之助用力攥著拳頭。

身上的肌肉繃緊,扭頭看向時透一家離開的方向。

“嗬哈哈哈哈!怎樣!”他大喊著,順手將另一隻脫臼的胳膊也復原:

“沒想到吧,本大爺還能做到這樣的事!”

在原地大喊了一陣,發現並沒有人理會自己後,伊之助放下了高高舉起的雙手。

碧藍的野豬眸子盯著地上,時透一家離開留下的腳印。

像這三個傢伙這麼強的生物,伊之助還是第一次見。

在成為山之王后,這種興奮到戰慄的感受再也沒有過了!

幾乎是攻擊的瞬間,另外一個人就悄悄的,在自己沒有反應過來的剎那就把自己綁了起來。

“…不得了,這可真是不得了。”

呲——!

白汽化作兩道直線,從野豬鼻孔中噴出!

伊之助的眼神中閃爍著名為興奮的光芒。

“比速度嗎!我是不會輸的!!”

他跳起來大喊著,沿著幾人留下的腳印開始邁腿狂奔而去。

“給我等著!!”

身後,揚起一片塵土。

……

伊之助離開的不久後。

一個扛著鋤頭的中年男人,悠悠從附近的叢林中探出腦袋。

在確定伊之助早就沒了痕跡後。

“…真的走了?”他嘴裡遲疑著自言自語,從前設想中伊之助離開後的欣喜若狂並沒有出現。

他反而有些怔神,悵然若失。

……

時間緩緩流逝。

不久。

時透一家已經翻過了山頭。

幾人站在山下,看著周遭一片的水田,不知所措的互相對視著。

在愣了半天后,無一郎才突然想起,他猛地看向懷裡的鎹鴉,舉起鎹鴉翅膀後怕的大喊起來:

“喂!鎹鴉!鎹鴉!”

“沒事吧!”

無一郎用力晃動著鎹鴉。

被晃醒的鎹鴉悠悠然醒來,它發懵的看了看四周。

“東東北…前往東東北…”沙啞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

“…那田蜘蛛山。”

“噶。”

接著脖子一歪,再次昏迷過去。

見狀。

無一郎瞳孔一縮,他舉著鎹鴉,驚聲大喊起來:

“鎹鴉——!!”

……

與此同時。

那田蜘蛛山。

幽暗的山間密林紮根,淡淡的薄霧瀰漫著,昏暗的陽光艱難的從密林之間穿過,落在霧氣之中。

晶瑩剔透的蛛絲在接觸到陽光的一瞬間,立刻化作了灰燼消失。

山腰坐落著一座破舊的宅邸,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在破爛不堪的木製牆壁上縫補著。

宅邸中。

這裡漆黑一片,外表破舊不堪,但卻沒有絲毫陽光能夠滲透進來。

點著燭火的房間裡。

白髮,髮梢扭曲著像是包裹住臉龐的少年,正面無表情的坐在這裡。

他面板蒼白,青色的睫毛在燭光下一動不動。

“這是什麼?”

面前,一個瞳孔狹長猩紅的女鬼,正低頭看著面前紅彤彤,盛滿血液的碟子。

“血?”她抬起頭,眼神顫抖的看向面前的白髮少年。

少年的瞳孔裡,正銘刻著這樣的字跡:

[上弦][肆]

“喝下去。”清冷的聲音自他口中說出:

“我會給予你力量。”

——這種事情,能做到嗎?!

女鬼眉角微微顫動。

不是隻有那位大人能夠…

“喝下去。”

似乎是被盯的發寒她鬼渾身一個寒顫,不再敢直視少年的雙眸,只是一把抓起面前的碟子,抬起:

“咕嘟!”

喉嚨上下蠕動著,碟子中的血液不斷湧入口中。

“對。”少年直直的看著面前的一幕,絲毫沒有情緒的波動,他只是平靜的陳述著:

“已經不用再懼怕獵鬼人了。”

“恭喜你。”

他一字一句的:

“這樣一來,我們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哐當!

喝到一半,女鬼的手突然僵硬,碟子不受控制的掉落。

“咳!嗬!”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脖頸,密密麻麻的青筋正在蔓延,痛苦的嘶吼起來。

晶瑩的唾液因嘶吼而垂落下來。

少年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燭火的光芒在他銀白色的眸子裡跳動著,眼神裡毫無情緒波動:

“我,累的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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