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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夜峰的極夜極度漫長難熬。秋冬兩季之中,秋季還能看到月光,稍稍令人寬慰些許。到了冬季,月亮短短地存在幾個月,便徹底消失,芷沼冰湖、青夜冷峰,兩地便被籠罩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兩個女孩走在雪山山脊,手中的燈籠被寒風吹得有些搖晃。為首的女孩高大些,被風雪吹彎了腰,她壓住棉帽,頂風走了幾步,便感覺到袖子被人扯了幾下。

一個怯怯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姐姐……我們這是走到哪裡了呀?到處都好黑,我好怕。”

鄭讞轉過身,替身後的女孩拉好斗篷,又把她大氅帽子的繫帶緊了緊,這才說道:“沒事,不用擔心,天多麼黑我都能看得到。拉著我的手,小雨,別被風吹跑了!我們馬上就下山了。”

鄭語乖巧地點了點頭,快要被凍成冰塊的劉海硬邦邦地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搖擺,惹得鄭讞一陣大笑。

二人沿著山脊一路摸下去,沒多久,鄭讞忽然開心地喊道:“小雨,你來看!”

鄭語一陣小跑跟上姐姐的腳步,站在山脊,往下看去——隔著雪片,她看到山下的的燈火閃爍,一星一點,匯聚成蜿蜒曲折的一片金紅色的簾幕。那是鎮南公府的營地,旗幡上畫著鮮紅的赤凰。她們終於找到了家。

她心中一陣喜悅,轉而看向自己的姐姐。鄭讞眼中晶亮的紅色正在漸漸褪去,棕褐色的眼瞳逐漸恢復正常,那就是“天演”。天演能夠看到未來,因此,鄭讞才能夠在漆黑的壞境中篤定地邁出每一步。她的腳步總是通往正確的方向,鄭語一直這樣堅信,無論她們面對的是怎樣的絕境。

從親眼見證那一次“傳承”時,鄭語便知道,姐姐繼承了不得了的能力。後來姐姐被送走,她才意識到,姐姐的天賦萬中無一。她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天演”,體力透支前,幾乎全知全能,這在有記載的鎮南族譜上是從未有過的事。

再過半年,她也要去接受“種子”,繼承鄭氏一脈的傳承。鄭語不是沒有擔憂過,她曾經偷偷向著漫天星星祈求過,讓她也繼承天演。

不需要像姐姐那麼厲害,只要不被姐姐拉下太多,只要也是天演,就足夠了。

她想著,緊緊地拉住了鄭讞的手。鄭讞被她攥住手掌,又看到她身上滾的一層雪花,以為是她走累了,便隔著厚厚的帽子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把將鄭語橫抱在胸前。

她倆本就穿得像棉球,抱在一起,更是厚實成了一團。鄭語有些害怕,剛說了句:“姐姐,這樣很——”危險二字還未出口,鄭讞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抓緊!我要開始滑了!”

她腳下一用力,當真抱著鄭語,從峰頂上滑了下去。鄭語嚇得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眼睛都不敢睜開一下;鄭讞大笑著抱住她,被飛起的雪花灌了一嘴,她“呸呸”兩口吐出雪花,“呦吼!”怪叫了一嗓子,大聲說道:“哈哈,我早就想這麼玩了!”

鄭語牙關緊咬,根本不敢說話。一直到她們滑到營地上方,幾個巡夜人發現了失蹤的兩位小姐,她才微微抬起頭,牙齒打架道:“姐姐……好可怕。”

兩人握著手,一併往大帳中走去。等下免不了要被父母一頓訓斥,可是鄭語不怕。有姐姐在,天塌下來也不會怎麼樣的。姐姐說過:“如果有一天,天真的塌下來了,那我來頂著,肯定砸不到小雨。”

她一直是這樣相信的,直到十五歲。

那時的鄭語已經接受了傳承,她並沒有繼承天演,而是和父親一樣,傳承了“溯源”。

“哈哈哈哈,我的兩個女兒,一個天演,一個溯源,相輔相成,還有何事做不到?”鄭景儀捋著鬍鬚,笑呵呵地站在祭壇前。

鎮南公府雖說仍有“公府”的名號,但二百年傳承下來,也只能算是相對殷實富裕。但鎮南公這個名號,放在鎮南一地,也算是受人尊敬愛戴。

自鄭讞繼承了天演後,鎮南公府有了個傳統——每年臘月十五賞完雪與月後,要由鄭讞來藉助月華之力,預言未來一年的巨大變數。若是風調雨順,便多多號召民眾種些穀子;若是常有天災,則提前做好準備,減少傷亡。三年來,雖說鄭讞能夠看到的並不多,但都起到了作用。此時,整個公府都安靜下來,緊張忐忑地等待鄭讞去祭壇上做出天演。

鄭語坐在最前排,心中亦是十分期待。她看著姐姐起身,走到火焰繚繞的祭壇前,卻發現姐姐緊緊攥著雙拳。

姐姐向來處變不驚,今天為何這樣緊張?

她正疑惑著,鄭讞已經走到了祭壇中心。只見她深吸一口氣,將一隻手放在頭頂,承接著漫天月華。

有一個秘密只有她知道,約莫兩個月前,她的天演開始減弱了。

恰巧在鄭語繼承溯源的那一天起,鄭讞笑眯眯地催動天演,想要看看妹妹明天的運勢,卻只看見一片黑暗。

她嘗試過無數次,本來簡單如喝水呼吸般的天演,開始不斷地出錯、混亂,甚至只讓她看到一片黑暗。好幾次,她因為過度運用天演,赤紅的雙眼久久不褪,喉嚨裡也不斷湧出腥甜的血味。

此刻站在祭壇上,她的手心不斷出汗,眼前的畫面卻仍舊破碎。

鄭讞努力去看清那些景色——野草、繁花、雪中的山谷……破碎的畫面毫無意義,卻不像是有什麼不祥之兆。

鄭讞一咬牙,索性根據去年的預言編起來:

“水草豐茂,五穀豐登;平安喜樂,家族和美。”她說完,垂下一雙晶亮的眼睛,輕輕念道:

“今日如是,日日如是。”

同一時刻,鄭語的腦海中卻閃動出了一幅怪異的畫面。

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那副畫面便漸漸清晰起來——人群的臉變得扭曲,四柱焦黑,烈火張牙舞爪地蔓延而來,滾燙的熱浪幾乎灼傷她的臉龐……

鄭語“啊!”一聲驚叫,從椅子上彈起來。鄭讞正走下祭壇,看著她,有些擔憂地問道:“小雨?怎麼了?”

難道方才她看到的是天演的預言?鄭語想,可是姐姐方才已經說了,未來一年都會是風平浪靜的一年。她想著,趕忙搖搖頭,小聲道:“沒有,就是有一隻,呃,蜜蜂……”

蘭知清看著她,問道:“天寒地凍,哪裡有蜜蜂呢?小語,究竟發生了什麼?”

鄭語求助般看向鄭讞,鄭讞連忙解圍:“我今天起床也看到了,可能不是蜜蜂,是別的蟲子?蘭姨花園照顧得好,這些小蟲自然也都活下來了。”她說完,向四周賠了個不是,拉起鄭語就往屋裡走。鄭、蘭二人尚有別的事要商議,便也沒有留她們。

走了幾步,鄭讞稍稍緩下腳步,問道:“小雨,到底是怎麼了?”

鄭語看著她,眼神有些猶豫,她抿了抿嘴唇,小心問道:“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在祭壇上真的沒看到什麼別的嗎?我只是問問。”

鄭讞愣了一下,驕傲讓她決定掩蓋住自己的弱勢。她點了點頭:“對,我看到了水草、河流……還有雪花,怎麼了?”

鄭語搖了搖頭。她看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格外輕鬆地笑起來:“沒事,嘻嘻,只是一隻小蟲子而已。”

二人回房中玩了會棋,天色便逐漸暗了下來。鄭語有些害怕自己看到的場景,硬要拉著鄭讞一起睡,鄭讞沒什麼睏意,她坐在床前想了想,忽然跳起來,笑著提議道:“有了!小雨,我們去書房拿扇子!”

鄭語疑惑地看著她:“什麼扇子?”

鄭讞卻已經開始換她的“夜行衣”,她急不可耐道:“就是畫畫的大扇子呀,走,我們這就出發。”

她一面說,一面也給鄭語披上了一身黑衣。兩個人蹭蹭幾下爬上屋頂,弓著腰,悄無聲息地往前小跑。

“姐姐!”鄭語跟著她跑了半天,不敢大聲呼喚,只能壓著嗓子,“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她面前的鄭讞卻忽然停住。鄭語被她擋在身後,並未看清發生了什麼。她剛要探頭看看,卻被鄭讞一把抱在懷裡。

“別睜眼。”她感覺到鄭讞抱著她飛下了屋脊,開始狂奔,“抓緊我!”

鄭語閉著眼睛。她聞到焦臭的氣味,她聽到痛呼的聲音,她觸碰到滾燙的熱度,可她不敢睜開眼睛。

她在跑,可逐漸聞不到也聽不見;她看到母親,母親去了哪裡?更多的畫面出現在她腦海中,遮蔽了她的感官——帶著火焰的箭矢、身著鎧甲的兵士、熊熊燃燒的樹。她抓緊姐姐的衣服,可鄭讞卻搖了搖她的身體,要她睜開眼睛。

眼前是家中封鎖良久的後院,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這裡,正攀著枯草,貪婪地吞噬著後院中心的笥楝樹。

鄭讞半跪在地上,正拼命地推動那張石桌。她的眼角帶著淚痕。後門緊閉,鄭語重新聽見門外的聲音,那是母親的嘶吼,是刀兵的撞擊。

血液從門縫中流淌進來,後院已經變成一片火海。鄭讞一隻手拉著她,帶她跳過一叢火苗,走到一扇狹小的門前。

“這密道能通往外面。”鄭讞聽著門外的聲音,催促她道,“你快進去,我馬上跟來。”

砸門聲愈演愈烈,吼叫被火苗放大,熱氣扭曲眼前焦黑的一切,一切都如同夢魘。鄭語拼命鑽進密道,她的眼前又開始閃爍——

一個灰甲的刀客衝進了後院,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他們四處尋找,如同尋覓屍體的禿鷲。最終,一個刀客笑了起來,她看到了棋桌前的鄭讞。

密道早已老舊,窄小的門幾乎無法拉開。鄭讞手中拿著一柄斷劍,艱難地將門又開啟一點,已經擔心起關門的問題。她方要向裡擠,卻看到了鄭語那雙帶淚的眼睛。

帶著鮮紅色的,帶淚的眼睛。

是“天演”。

如同審判的真言終於落在身上,又彷彿終於找到了畢生所追尋的答案。鄭讞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她沒有走進密道,而是將劍插進密道的門中,拼盡全力合上了那扇門。

“走!”鄭讞喊道,“快走!我有內力,等你逃出去,我找你匯合,走!”

門被關上了,鄭語聽見極為沉重的轉動聲,那是石桌逐漸回到了密道頂部。又是幾聲沉悶的撞響,鄭語聽不出那是什麼,她只是跪在密道口,一步也走不動,她的臉上涕淚縱橫,哭得幾乎要斷氣,可她一句話也不敢說,一聲也發不出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鄭讞扶著棋桌,已經體力不支。她艱難地將捲刃的斷劍扔出去,劍刃砸在一名刀客身上,她捂著傷口倒了下去。

“來!”鄭讞撿起地上的長刀,強笑出聲。她撒了謊,自從她看到天演出現在鄭語眼中時,她的內力也徹底消失了。

她且戰且退,只為給鄭語拖延時間。有刀貫穿進她的胸口,冰冷的、滾燙的。她喘不上氣,只能聞到血腥味,連呼吸都帶著血沫。又是一把刀,刀刃鋒利,砍在她的左臂。千萬把刀,千萬點火,千萬個破碎的面孔,千萬個人希冀她去死。痛覺摧毀了她的神智,她逐漸站不穩,手中的刀也不知何時滑落在地。

“活……下去,小……雨……”

她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笥楝樹,樹幹已經在烈火中扭曲成了焦黑的骷髏。火爬上了她的衣袖,不知怎的,她眼前彷彿掠過了一個雪白的人影。

“啊……竹,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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