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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季青知道,許佑寧是心疼穆司爵。
他笑了笑,說:“這四年,司爵要經營公司,還要照顧念念,確實不容易。我們雖然能幫忙,但實際能幫到他的地方不多。”
果然是這樣啊。
許佑寧垂下眼瞼,陷入沉默——
她一昏睡就是四年。
這四年,穆司爵要照顧孩子,要管理公司,還要擔心她的病情。
這四年裡,她對時間沒有概念,只是偶爾有知覺的時候會感覺到難過。
但是,對於穆司爵而言,這四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很難熬吧?
想著,許佑寧眼眶發熱,眼淚彷彿隨時可以奪眶而出。
宋季青走到許佑寧身邊,用安慰的口吻緩緩說:“佑寧,你先不要想那麼多。對司爵而言,多年的辛苦什麼的,根本是不值一提的東西。在他的生命裡,你和念念才是最重要的。念念一直很乖,現在你也醒了——相信我,對司爵而言,不管過去四年有多辛苦,都值了。”
念念……
許佑寧把目光移到小傢伙身上,淚意終於不再那麼強烈。
好在唸念很乖。
這四年,小傢伙應該是穆司爵最大的安慰,以及他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吧?
“媽媽,”念念握住許佑寧的手,乖乖的說,“我和爸爸很好,不用擔心我們。”
許佑寧用盡全力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念念的頭。
宋季青順勢說:“這四年有念念的陪伴,司爵的狀態其實還好,我們沒有見過他頹廢,也沒有聽他埋怨過什麼。”
許佑寧目光似水的看著小傢伙:“一直以來,爸爸都很疼你,對吧?”
“嗯!”念念不假思索,用力地點點頭,“爸爸說,我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許佑寧的唇角浮出一抹笑意,緩緩說:“你們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念念跟著許佑寧笑出來,笑容稚嫩又滿足。
“差點忘了——”宋季青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我給司爵打個電話,讓他馬上回醫院。知道你醒了,他一定會很高興!”
念念點點腦袋,對宋季青的話不能同意更多了。
許佑寧突然想到什麼,叫住宋季青:“等一下。”
宋季青撥號的動作頓住,疑惑地問:“怎麼了?”
許佑寧看了看念念,又看了看宋季青,有些遲疑地說:“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念念眨眨眼睛:“媽媽,什麼事啊?”
宋季青不用問,眉毛一挑,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
許佑寧剛剛醒來,精神狀態和體力都不是很好,宋季青乾脆承擔了給念念解釋的工作,把許佑寧的意圖一五一十地告訴念念,末了轉頭看向許佑寧:“我說的對不對?”
許佑寧閉了閉眼睛,笑著說:“你還是那麼機智。”
宋季青毫不謙虛:“那當然!”說著捏捏念念的小臉,“小傢伙,你意見如何?”
念念抿著唇一邊偷笑一邊狂點頭:“我同意呀!”
宋季青轉而找到阿光的號碼:“我這就給阿光電話。”
阿光接到宋季青的電話時,穆司爵剛好到餐廳,正想著給念念打包什麼當早餐,對醫院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念念性格方面很乖巧,唯獨吃這一方面,從小就被蘇簡安和周姨慣壞了,對食物挑剔到不行,外面大多數餐廳做的東西根本不合他的胃口。
唯獨老市區這家茶樓的茶點,他吃完評價“和簡安阿姨做的一樣好吃”、“以後還想吃”。
從那以後,小傢伙每週末去醫院看許佑寧,都會要穆司爵帶來他來這家茶樓,哪怕只是吃一份小點心也好。
今天恰逢週末,儘管時間還早,茶樓已經客滿,等候區也坐滿了人。
服務員一說穆先生來了,經理馬上迎出來,問需不需要幫他開啟特設的VIP包廂。
“不用。”穆司爵說,“幫我打包。”
經理看了看穆司爵身後,沒看見小朋友,明白穆司爵為什麼要打包了,示意服務員把選單給他。
穆司爵點了幾樣小傢伙愛吃的點心和兩碗粥,讓經理吩咐後廚儘快做出來。
不知道小傢伙今天會不會賴床。如果不會,他醒過來的時候,他不在身邊,小傢伙就要一個人面對沉睡的許佑寧。
穆司爵不想讓小傢伙一早起來就面對這麼沉重的事實。
經理第一時間幫穆司爵下單,把穆司爵帶到VIP等候區,給他端來一杯茶。
清幽的茶香撲鼻而來,彷彿大自然的氣息。
穆司爵還沒來得及端起茶杯,阿光就打來電話。
阿光的聲音像被夏天的燥熱炙烤過一樣,充滿焦灼:“七哥,你在哪兒?公司有點急事,需要你馬上回去處理。”
穆司爵蹙了蹙眉:“什麼事?”今天是週日,公司沒事才對,怎麼會有急事?
“一個合作方聯絡我,說我們提供的產品有問題,一定要你馬上解決,不然起訴我們。”阿光急得直抹汗,“我實在擋不住他們。七哥,你回公司一趟吧。”
“我在外面。”穆司爵說了餐廳的名字。
阿光很快反應過來:“你在幫念念買早餐?”
穆司爵“嗯”了聲,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焦急,好像他根本不認為自己的產品會出現什麼問題。
阿光沒想到穆司爵這麼淡定。這樣下去,他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了。
阿光急中生智,說:“七哥,你從餐廳去公司,我現在出發去餐廳,幫你把早餐送到醫院。”
穆司爵估算了一下時間,吩咐阿光:“十五分鐘內趕過來。”
十五分鐘後,早餐應該好了。最重要的是,他希望阿光趕過去陪著念念。
阿光不管自己能不能準時趕到,只管答應下來:“沒問題!”
穆司爵跟經理說了一聲,隨後離開餐廳。
另一邊,阿光趕往餐廳,同時撥通宋季青的電話,告訴宋季青搞定了。
宋季青把阿光的話轉告給許佑寧,接著說:“阿光雖然幫我們爭取了時間,但這個時間不多,我們要抓緊商量該怎麼辦。”
剛才,宋季青要打電話告訴穆司爵許佑寧醒了,讓穆司爵馬上回來,被許佑寧攔住了。
許佑寧的意思是,她想給穆司爵一個驚喜。
她昏睡了這麼多年,穆司爵等了她這麼多年,她不希望她醒過來的訊息,是穆司爵在電話裡聽別人說的,然後匆匆忙忙趕回醫院。
她希望穆司爵親眼看著她醒過來。
宋季青覺得穆司爵這麼多年確實不容易,許佑寧都這麼想了,念念也同意,他當然要配合一下,於是給阿光打了個電話,讓阿光想辦法拖延時間。
阿光在狂喜中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現在,阿光確實完成任務了,但是穆司爵處理事情的效率他們都知道,不用多久他就會回醫院。
他們必須馬上想出方法來,馬上執行。
許佑寧剛醒來,不宜多想,念念又太小,這個重任自然落到了宋季青肩上。
宋季青左思右想,無奈地發現自己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方法。
他的專業不是給人驚喜。
念念機靈的目光在許佑寧和宋季青之間來回梭巡,見宋季青不說話,給了一個提議:“媽媽,宋叔叔,我們給簡安阿姨打電話吧?”
“聰明!”宋季青給了小傢伙一個讚賞的眼神——這種情況下,蘇簡安簡直是最佳外援。
許佑寧也同意。
宋季青剛撥出電話,念念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說:“季青叔叔,讓我跟簡安阿姨說。”他想自己把這個好訊息告訴蘇簡安。
宋季青當然不會拒絕,把手機遞給小傢伙。
電話還沒接通,小傢伙把手機放在耳邊,一臉的雀躍和期待。
許佑寧算是發現了,小傢伙跟她一直以來想象的完全一樣,聰明又活潑。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眸底流轉著寵溺和愛意。
蘇簡安正在準備早餐,擦乾手拿出手機,看見宋季青的名字,有些納悶——這麼一大早,宋季青怎麼會給她打電話?
接通電話,卻是念念輕快的聲音:“簡安阿姨,早安!”
“早。”蘇簡安的聲音不自覺地染上笑意,“你怎麼會醒這麼早?在醫院睡得不習慣嗎?”認識小傢伙的人都知道,他週末是一定要賴床的。
“唔,不是!”小傢伙神神秘秘地說,“簡安阿姨,我要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能讓小傢伙這麼興奮的事情會是什麼?
想到小傢伙在醫院,蘇簡安反應過來什麼,心臟開始狂跳,甚至能感覺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呼吸頻率。
“念念,你媽媽……”
蘇簡安不太確定,用力地攥著手機,微微發燙的手機緊緊貼著耳朵,她一動也不敢動,彷彿是要保護一個美好的夢境。
“嗯!”相比蘇簡安的小心翼翼,念念顯得大膽而又肯定,“我媽媽醒了!”
一瞬間,蘇簡安感覺窗外的陽光明媚又輕盈,連初夏空氣中那抹微微的燥熱也變得可愛起來。
這種感覺還像,她在心底埋了一顆種子,經過四年的紮根,四年的期待,這顆種子終於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破土而出,並在一瞬間開出漂亮的花朵。
這一刻,蘇簡安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相信,所有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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