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城區與下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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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維解析出了義體構成，將這最難的一步完成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順理成章了。

煉製義體，再植入體內。

蘇白之所以會成為此次的試驗品，除了他的確是旁系弟子，地位不高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天生絕脈，心火不燃，為自然所棄，不符合道門的“義體”改造標準。

自古以來，道門真傳講究的便是福緣，資質，悟性，缺一不可。

哪怕“義體”改造，已經將這個門檻降到了極低，仍是蘇白無法企及的高點。

道門最擅錦上添花，卻從不雪中送炭。

所以當下城區出現了，用一堆垃圾為一位廢物，成功植入了強力義體的鬼手，而星寰科技又關注了此事之後，

被道門摒棄的蘇白，便自動報名成為了受術者。

只是下城區之事，地上的人向來不能貿然插手，因此只是掠來了不少唐緣的作品，想要解析複製。

可整整三個星寰科技學府的小組，都被唐緣作品中蘊含的那股魔性，嚇得不輕。

如此改造，是不符合邏輯，不符合美學，不符合自然，不符合道門的！

與他們受到的教育完全相悖！

就如同將歐式幾何視為定理的人們，第一次見到非歐幾何時，心中滋生的那股茫然，恐懼和不可置信一般。

……

另一處實驗室中。

王開明教授目光難看的看向實驗臺上被分離出來的義體，這已經是他們課題組解刨的第三具屍體了，拆出來的義體已經不下十枚，可以從外形和被解刨出的位置，大致做出判斷，分析出其作用。

但無法解析！

因為我照道門的理念來看，這裡的每一個義體，都不該成功才是！

他揉了揉眉頭道：“那幾個和我們競爭的小傢伙有什麼進展了麼？”

若非是這次能夠獲得的東西太多，王開明實在是不想再去看，那幾個簡直自帶精神汙染屬性的“義體”了。

他的學生開口道：“聽說他們已經解析完成，進入製造義體的程式了。”

王開明長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後生可畏啊，難道是我真的變成冥頑不靈的老古董了麼？”

“您可別這麼說，老師！”旁邊的一位女生連忙說道，“您可是學府中公認的開明派啊！”

“開明派麼？”王開明先是喃喃自語，而後苦笑一聲道，“恐怕，現在的我也只剩下這名字，能算是名副其實了吧。”

他揮了揮手，神色中帶了幾分決斷，“不要再解析了，直接開始製作吧。”

“可我們還？”聽到這話的幾位弟子，都是面露驚訝和猶豫。

“沒什麼可是的，先將義體制作出來，改造到受術者身上，再言其他！”

學院派的改造方案，向來是十分成熟，甚至在網路上模擬成功之後，才能介入的。

直接在人體上實驗，這是下城區的做派！

……

“兩方都已經解析完成，開始義體制作了麼？”中年男人，星寰科技董事長蘇真的二子，如今研發部的部長蘇義，聽到手下的報道後，眉頭微皺。

王開明教授，可是他們研發部的王牌，十級許可權擁有者，陽神三劫的大修士，距離登臨仙座也只有一步之遙。

而且他是一位純粹的學者，許可權構成上，並沒有什麼雜項，若非是他一直沒有真正融入星寰科技，成為蘇家人。

蘇氏早就推他晉升仙座了，雖然沒法如此批次炮製高許可權者，但以一家縱橫聯邦的大財團，僅是推動臨門一腳的能力，還是有的。

“青城一脈宗師的解析速度，竟然只和那幾位小傢伙相持平麼？”蘇義不得不承認青老找到的這幾個小孩，好似真有幾把刷子。

在他身旁的華貴婦人，走上前來，一雙柔夷在蘇義的太陽穴上，輕輕按壓，緩釋著他的疲勞。

婦人的聲音略有幾分沙啞，暗沉中帶著極致的魅惑，“義體制作這步，可不是有些天資就能解決的，王開明的團隊人員齊整，定然是能在這步超過那群孩子的。”

蘇義點了點頭道：“只能希望如此了。”

他頓了頓，嘆了一口氣道：“青老，他怎麼就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星寰科技既然已經走到了明處，又何必再去摻和下面的那灘渾水呢！”

婦人雙手慢慢的自蘇義頭上拂落，“青老是從那個時代活過來的人，自然對那時候的快意恩仇，縱馬江湖，念念不忘。”

“快意恩仇雖然痛快，又哪裡能和現在相提並論，如今的星寰科技每千年就能催生一位十一級許可權的存在，這是舊時代的家族可以比擬的嘛？”

“各大財閥雖然都和下城區有聯絡，甚至操縱扶持了部分勢力，可哪一家還和如今的吾等似的，仍親自去做那些骯髒的買賣。”

“若是讓民眾知道了，星寰科技的產品就會被打上下城區的印記，股價不知要跌上多少倍，那時的損失又要如何去抗？”

聯邦中少有人知道，如今在“義體”植入領域，冉冉升起的大財團……星寰科技，在這之前竟是混跡在下城區的陰影組織。

在如今的聯邦，幾乎每一顆大型的商業星或是行政星，幾乎都有上下城之分。

而隨著上下城之間的差距愈發巨大，生存在兩處居民的矛盾隔閡也就越多。

最終演變成了對立的兩大階級。

財閥，醫生，學者，官員，明星……大都住在上城區。

而行商，走販，苦力，社畜，娼妓……則大多居於下城區。

對於普通人而言，能獲得高許可權的機率，比中彩票還少。而煉氣，通玄，甚至衍法的修為，也不過是讓他們成為了更好的社畜而已。

而這似乎成了無解的問題，哪怕太虛為所有人留下了一條同樣的晉升渠道，但資本卻另闢蹊徑，從另一個層面上完成了壟斷。

上城區的教育，醫療，修行環境宛如天堂，而下城區則是充斥著暴力，毒品，違禁改造。

哪怕太虛大世界的知識，就那麼赤裸裸的擺在了太虛網上，但在那混亂，罪惡的下城區，又有幾人能忍住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以及心中的慾望。

在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得到了基本保障之後，卻無法向上實現自我價值實現的需求，甚至得不到基本的尊重需求。而社交需求，也只能追尋與太虛網和智械。

下層的絕大多數民眾，都沉淪在慾望之中，只能向其尋求慰藉。

於是上城區的人素質越發的崇高，而下城區則是越發墮落，直至產生了如今這道天塹鴻溝！

而更令人絕望的圖景是……上城區的財閥會積極的吸納那些偶見在下城區的天才學者。

那些努力的，自我控制力強的，能在財團恐怖的快樂異化下，維持自我的人，永遠有一條向上的晉升之路，成為上城人。

而絕大多數的下層人，只能在虛幻與現實，都難以分清的享樂中，生生世世皆沉淪。

蘇義站了起來，沉聲道：“那就憑這次的賭約，徹底斬斷那些老人對下城的念想吧！”

……

星寰科技大廈，第五千九百層。

唐緣看著付瓔珞背後，伸出的四對機械手臂，如穿花蝴蝶一般，不斷的錘鍊著靈材，不由得感嘆道：“果然，能立社恐人設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