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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注?”鄭伯齡皺起眉毛,警惕的看向房俊。
“有彩頭,才有意思,否則誰和你賭啊?”房俊一副“你是不是撒”的表情……
鄭伯齡心裡憋氣,是我要跟你賭的麼?可他真怕房俊再向皇帝提“殺雞儆猴”這個餿主意,只好忍著氣說道:“願聞其詳,只要相互公平,某自然無異議。”
房俊笑眯眯說道:“鄭少卿果然謹慎,這樣,若是某輸了,便對您磕頭認錯,而且贊同您的觀點;若是您輸了,某也不要金銀財寶,您便跪在朱雀門外,大喊三聲‘某錯了’即可,可算公平?呵呵,細說起來,您還佔了便宜呢,不過某這個人便是尊老愛幼的性子,唉,吃了不少虧……”
鄭伯齡臉皮一抖,憤怒的看向房俊,就這還尊老愛幼?就這你還吃虧?
吃虧你個腦袋!
你房俊跪我,頂多算是顏面丟失,算不得大事;
可若是我鄭伯齡跪你,那可就是把臉皮扯下來踩在腳底下!我鄭伯齡代表著淶陽鄭氏,是世家門閥的急先鋒,我若認錯,便是所有的世家門閥統統認錯!
可你房俊能代表誰?
誰也代表不了!
就這還公平?
可他就算心裡再是憤懣,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看似公平、實則缺德的賭注,更不敢提什麼“從容赴難,得其所哉”的渾話,因為他真的害怕李二陛下把他淶陽鄭氏當做敬候的那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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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孽子,怎可那般胡言亂語?”
房玄齡吹鬍子瞪眼睛,恨不能把這個孽子打死算球,一天到晚總是惹事兒,沒個消停的時候!
房俊縮縮脖子,不敢爭辯。
反倒是穩坐榻上的李二陛下出言安慰:“那種情況下,也不失為一個緩兵之計。當時朕是真被氣糊塗了,就想著不如就將這幫子自命清高卻裹挾民意的傢伙統統殺了了事!但是,這決心真的很難下啊……”
李二陛下長嘆一聲。
殺人容易,收尾太難!
若將那些人統統殺掉,不必懷疑,明天一早就會天下大亂,各地的世家門閥必然全力發動,造反他們或許不敢,但是聯合起來抵制朝廷的政令,令每一道政令都形同虛設,這幾乎是肯定的。
這些世家門閥、豪門大族各個都經營幾百年,方方面面早就滲入當地的每一個角落,影響力極大。
怎麼解決那種局面呢?
很簡單,殺!一路殺下去,將所有敢於抵制朝廷、抵制他李二陛下的人,統統殺掉!
殺得人頭滾滾,殺得血流成河……
李二陛下又信心將這幫子世家門閥一網打盡連根拔起,可是殺完之後呢?靠著那些連字都不識幾個的寒門來管理整個天下麼?要知道,所有識字的大唐子民當中,得有超過八成是各個世家的子弟,還有一成與各個世家勾連甚重利益糾葛,只有一成才是出身寒門計程車子,就這些,還都是最底層的官員。
像是馬周那樣出身寒門卻能力出眾身居高位者,實在是鳳毛麟角,寥寥無幾……
這就是那些世家門閥心有所持的根本!
把我們都殺了,誰去替你管理這個國家?
房玄齡瞅了瞅李二陛下,又瞅了瞅自家一臉無所謂的兒子,也愁的不行:“是啊,緩兵之計……可是你小子不會把時間說的長一點?時間拖得越長,這下雨的機率就越大,為什麼非得說個七天?這七天彈指即過,到時候怎麼辦?”
房俊有些委屈:“我也想啊,可您認為那鄭伯齡是傻子?朝堂上的世家出身的大佬都不言聲,只將這老傢伙推出去打頭陣,明顯是個心思智慧都極為出眾的,要不然誰會信任他?到時候他心一橫就是不同意,連七天的時間也爭取不到,那樣的話,陛下怎麼辦?打折他們的腿容易,可是穿到外頭,必然是輿論洶洶,那些世家門閥會把他們美化成愛民如子、捨身為民的大英雄、大豪傑,然後所有的髒水都潑到陛下身上,多冤呀?”
午後的太陽從窗稜間照射進來,透著一股子酷熱,讓人愈加煩躁……
李二陛下手裡婆娑著茶杯,方正的面容上隱隱蘊藏著怒氣,冷哼一聲,說道:“這群混蛋,簡直不知死字怎麼寫!無論如何,房俊能拖延這七日時間,讓朕早作準備,亦是大功一件!”
房玄齡依然再犯愁,平素沉穩睿智的風度早已消失殆盡,面對如此局面,他也覺得棘手至極,毫無破解之法,苦惱道:“陛下,萬萬不可被怒火迷了心智,說到底,這天下可是您的,他們能破罐子破摔,您可不能!好歹這孽子拖延了七日時間,咱們再好生琢磨琢磨,定然會想起兩全其美的法子……”
“咳咳”房俊輕咳兩聲,有些無奈的說道:“誰跟你們說……這七日是我在拖延時間?”
“大人說話,小孩子胡亂插說明嘴……”房玄齡罵了半截兒,突地醒悟過來,不可置信的看向兒子,驚問道:“你是說……你有法子?”
李二陛下也看過來,目光驚奇不定。
難道這小子真有辦法化解這個死局?
該不會讓朕屈服,承諾永遠不削除那是世家門閥的特權吧……
對於他來說,罪己詔那是萬萬不能下的,這道詔書一下,自己的名聲可就真得遺臭萬年了!
大禹下詔罪己,是因為有一次看見犯罪之人,就傷心地哭了起來,左右問其故,禹曰:堯舜之時,民皆用堯舜之心為心,而予為君,百姓各以其心為心,是以痛之”。
商湯下詔罪己,是為了安撫民心,“餘一人有罪無及萬夫,萬夫有罪在餘一人”!
周成王下詔罪己,那是“予其懲,而毖後患”。
而自己呢?是被世家大族逼著不得不下詔罪己……
但是退步也絕不可能,那不是他李二陛下的風格!
房俊老神在在:“法子嘛……總歸是人想出來的,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哎呀!”
卻是被房玄齡狠狠扇了一下後腦勺,老房怒道:“說人話!”
“諾……”房俊揉了揉腦袋,既不敢反駁更不敢還手,只得老老實實說道:“既然總是不下雨,那麼以往的皇帝會怎麼辦?”
“自然是求雨咯!”房玄齡一副“你是不是撒”的眼神,鄙視之……
房俊看向李二陛下:“那陛下為何不求雨呢?”
李二陛下苦笑:“求雨這種事……成功率也不是那麼高的……”
以李二陛下的智慧來說,大張旗鼓的所謂求雨,不過是皇帝們給百姓子民演的一齣戲,除了那些久遠的上古神話,真是史書中哪裡有一次求雨得雨的記載?
“不過你這句話說得到不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嗯,很符合你的性格,能躺著死,絕不坐著死,果然很懶……”
李二陛下難得心情不錯,居然揶揄了一句。
房玄齡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往後給老子勤快一些,明明腦子挺不錯,為何總是不肯多多任事?還有,往後說話行事都成熟一點,不要點火就著,兩句話不來就揮拳頭,簡直幼稚!”
對於這個兒子,老房是有欣慰有操心,才華是有的,可就是性格實在是太過離經叛道,為人處事都與旁人格格不入,簡直就是妖孽!
房俊被兩位超級大撈左右夾擊,狼狽不堪,只好苦著臉說道:“其實……在下要說的是,求雨這種事,其實是可以提升機率的……”
房玄齡與李二陛下同時一愣,忽視一眼,異口同聲的驚問道:“你有法子?”
“法子嘛……總歸是人想出來的,所謂車到山前……哎呀!別踹……”
李二陛下怒火沖天,一大腳丫子就把房俊踹翻在地!
房玄齡緊接著撲上去,大罵道:“混蛋玩意,老子今日打死你個不著調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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