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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署不大,只是一處臨街的前堂後舍的庭院建築。後院的房舍是宿舍,每間房裡都鋪了火炕,前堂則是寬敞明亮的一間跨梁式大堂,作為辦公所在。
大堂裡座位有限,房俊乾脆命人撤去座位,當先席地而坐。
前來買房的客人也都紛紛跪坐在光滑的地板上。
房俊眼睛掃視一圈,開口說道:“各位能前來捧場,房某感激不盡。諸位的深情厚誼,房某自當銘記在心。大家也都看到了,曲池坊雖然剛剛建成,但是風景優美,環境宜人,坊內共栽植了梨樹、杏樹、棗樹等等果樹將近兩千棵,且給每一戶庭院都留出足夠的空地,任憑戶主設計花園。曲池坊偏離長安城最繁華的地段,靜謐優美,遠離鬧市的喧囂,花園式的裡坊佈局能讓居住在這裡的人們既感受到大自然的親近,又有雍容高貴的奢華。”
直接將後世樓盤銷售的廣告詞都拿了出來……
說著,他揮了揮手,幾名家僕立即連同坊卒一起將一個巨大的木盤自後堂搬出來,放在房俊面前的地板上。
這是……
嚯!
買家們伸長脖子看過來,頓時都齊齊吃了一驚。
巨大的木盤上是整個曲池坊的模型,一棟棟房子、一棵棵果樹、幾條蜿蜒的河流、優美的曲江池,將整個曲池坊用完整而美妙的方式最直觀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看著木盤上的曲池坊,只會讓人有一種衝動――能夠在這樣風景如畫的裡坊擁有一座庭院,簡直太完美了!哪怕不是常住,只在酷暑之時前來消暑納涼小住幾日,也比大張旗鼓的前往城外莊子裡避暑省事得多。
本來只是抱著任務來的各家管事們,突然發覺房二果然是商界良心啊,這房子在讓你為了族中子弟謀個前程因而不得不買的同時,卻搞出如此精緻令人欣喜的效果。
有些不滿房俊“以權謀私”將水師名額與房子掛鉤的買家們終於滿意了。
有人問道:“不知坊中房舍,售價幾何?”
這是不屬於各大世家的“散戶”,他們是真的衝著房子來的,要麼是久居長安的商賈,要麼是新科取中的進士,都想在長安置辦房產。這些人雖然大多也不差錢,但在長安並無多少根基人脈,在寸土寸金人口多大百萬的長安城內買一處何時的房產當真不是見容易的事情。
曲池坊的“上市發售”如同一場及時雨一般……
至於那些衝著水師名額而來的世家門閥,是根本不會在意房價的,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水師名額,花費多少錢根本不在乎。本來就是打著被房俊當冤大頭宰一刀的認知,在見到曲池坊環境如此優美、房舍如此精緻的時候已經感到非常滿意了。
再貴,你還能貴到天上去?
反正大家都不差錢兒……
房俊端坐不動,這次自有家僕站出來解說。好歹也是侯爵身份、一方總制,如同一個商賈一般喋喋不休的討價還價,實在是掉份兒。
這名家僕是房家的家生子,一直跟著武媚娘在碼頭做事,早就歷練出來了。面對這麼多世家門閥的管事甚至還有許多新科進士,沒有半點忸怩拘謹,神情謙虛自若,既不卑微下賤,亦不狗仗人勢,恰到好處。
“諸位從模型上都看到了,曲池坊的房子因位置、面積等因素分成三類,分為一等、二等、三等。各位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不同的類別,可以保證的是,無論買下哪一個類別的房子,都絕對物超所值。諸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或許並未帶夠銀錢,不過沒關係,咱們房家對於諸位無限信任,亦不需要繳納什麼定金,只需簽字畫押,在衙門的官差處登記造冊,辦理房契,那麼房子就是你的了,房款會有房家的僕從跟隨各位前往府上取回。即便一時週轉不開,只需寫下一張條據,言明幾時還款即可。”
簽字、交款、辦理房契,只需不到一個時辰,這筆買賣就算完成了,堪稱“一條龍式服務”。
太省事、太痛快、太舒心!
眾人紛紛讚揚房家的這些舉措至於,卻都同時發現一個問題。
這名家僕滔滔不絕說了半天,好像完全沒有提到房價幾何啊?
倒是有幾句話透露出一點資訊,比如“或許未帶夠銀錢”“一時週轉不開”……諸如此類。
開什麼玩笑!
在場的買家就算不是世家豪門,亦是各地的顯赫家族,曲池坊雖然漂亮,但房子的面積都不大,最大的一類房舍也不過十畝左右,你就算要一個天價,又能值多少錢?
一個白白胖胖的管事臉上掛著矜持的笑容,拱手道:“在下乃是上柱國、左驍衛將軍郭家管事,來此之前,吾家主公便有囑託,無論曲池坊的房舍售價幾何,都要買下來十套,以此表示對房駙馬的友誼。兄臺只需說出個數字,在下這就簽字畫押辦理手續。”
這也太直接了!都是來捧房俊臭腳的,可好歹也都是有身份的家族,行事講究一個含蓄迂迴,大家你知我知就好,這般直言不諱的說出“表示對房駙馬的友誼”這樣的話,實在是太沒水平了!
也只有郭孝恪這種賊寇出身囂張跋扈的匹夫才幹得出來!
迎著一道道鄙視的目光,郭家的管事卻毫無愧色。
都是送錢買房二郎歡心,以此謀求水師名額而已,何必假惺惺的裝清高,誰比誰高貴還是怎的?
房俊含笑不語,那名家僕看了看房俊的臉色,便微笑道:“好叫諸位得知,吾家二郎建此曲池坊,不為賺錢,只為增加長安城的住房面積,在愈來愈顯得擁擠的長安城內,開闢出一塊清靜幽雅的宜居家宅,緩解長安城的住房壓力。因此,曲池坊的房舍價格,由各位自己來定!”
“嚯!這啥意思?”
“房二這是搞啥?”
“房二郎可是出了名的會賺錢,怎麼會任由買家開價?”
“要當心,絕對有陰謀……”
買主們一陣譁然。
從古至今,就沒有這麼做買賣的!
不為賺錢,只是為了緩解長安住房壓力?鬼才信你!
都將房子跟水師名額掛鉤了,不圖暴利你圖個啥?別再侮辱吾等的智商了行不行?
那名家僕伸出雙手在空中壓了壓,喧囂的大堂裡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等著他“圖窮匕見”,看看房二郎到底玩什麼花招。
家僕微微一笑,挺直了脊樑,就憑你們也配跟咱家二郎做買賣?還說什麼你能看出二郎的謀劃,你能看出個屁啊!
一股驕傲自胸臆之間升起,他大聲道:“房家一向言出法隨,說一不二!諸位,看中了那一套房子,請開價吧!”
還真讓大家開價啊?
諸人你眼望我眼,猶猶豫豫一陣,終於明白房俊的目的了……
想要用買房子來謀求水師的名額,你敢出個低價麼?更別說以房俊現在的身份地位,你敢出個低價,這小子能回頭就帶著鷹犬走狗打上你家門去!
這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啊……
眾人無奈的看著老神在在的房俊,暗罵無恥!
不過本來不就是準備著挨宰一刀的麼?
以為這傢伙是個講究的,誰知道果然是本色難移啊!
郭孝恪家的那位管事面容不變,揚起手,大聲說道:“某出每尺八百文,購買三類房舍十套!”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八百文一尺?
模型上每一種型別的房舍都有長短尺寸,即便是面積最小的三類房舍,也不小於六七畝,那就要將近一萬貫,若是一次買十套,那就要十萬貫!
十萬貫在這些豪族眼裡不算什麼,但是十萬貫的現錢,那就嚇人了!眾人在心裡腹誹,這個郭孝恪家的管事,不是房俊這廝找來的“牽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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