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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鬼宴請賓客了。
訊息傳出去,無樂城上下無不震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闆娘居然鋪張了一番,準備請客了,更要緊的是,請的人除了一些她外鄉的“舊友”,還有無樂城大名鼎鼎的雲氏姊妹。
這兩個姑娘年紀不大,都是二十出頭,擅器樂。一個彈箜篌,一個彈琵琶,戲唱的也好聽,可她們兩個人的長相十分相似,可以說聲音也是一模一樣,如果沒有服飾上的區別,誰也分不清楚。若她們上臺表演的時候互換身份,也沒人認得出來。也有人信誓旦旦地吹噓自己如何從指法和音律的不同辨出誰是誰,也沒人知道真假。她們第一次登臺就火遍全城,那時二人年僅十餘歲。之後,連隔壁許多城鎮的人也聽到傳聞,紛紛趕來一睹二位的風采。
直到禁樂令執行後,一切都變了。一群人要砸了她們吃飯的家當,她們不讓,抵死不從,還咬傷了一個官兒。她們都沒有爹媽,名字也是藝名,戲班子的人個個自身難保,勸不住。這件事當時耽誤了一陣,直到左衽門的人找上來,問他們願不願意學武,能保一條命。那時候戲班的主子正是青鬼的父母,他們都死了,青鬼早與愛人遠走高飛,班子眼見著要散,她們就答應了。於是左衽門的高管找人將她們的樂器打成了武器——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法界定這麼個東西,更不知該不該收了。
說來也可笑,前城主被樂師刺殺,他兒子要砸的卻是吃飯的樂器,不是殺人的兵器。
被咬的那個官兒便讓人帶了兩杯毒酒,能藥啞人的嗓子,說這事各退一步,就算過去了。其中一個姑娘在姊妹猶豫的時候將毒酒一飲而盡,還搶了她的,喝下了兩人的份。當時她嗓子被燒得冒煙,一股焦糊的氣息在整間屋子裡瀰漫著,人們嚇壞了。可打頭的那個不依不饒,非是一個都不放過。為明志,另一個姑娘就當場拿針戳了兩個耳朵。
一切終於結束了。
啞了的姑娘,叫雲清盞;聾了的那個,叫雲清弦。一個常穿著粉白的衣裳,另一個穿著一身青白。她們小時候都與青鬼玩過,對她印象不錯,她走的那年兩個人也還小,如今也並不怨她——畢竟這禁令是如此荒唐。
滿城上下都知道她們是刺客,但凡死了人,證據卻都指不到她們頭上。這次宴會並不鋪張,但承包了春芳院整整一層樓。二人同意赴約了。
距離雁沐雪遇刺只過了三天,青鬼說屍首可以暫時放在她那兒,無棄有辦法讓她不腐。而且這要是敢放在慕琬放假,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至於段嶽生……他強行“被”在此地租了一間客房。
時至今日,依然沒人知道那封空白的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平時,信塞在阿鸞的藥箱裡,慕琬隔三差五拿出來看,卻依然沒看出什麼名堂。
“走吧”天矇矇亮,山海敲響了姑娘的房門,隔著門說,“該過去了。”
當天有許多人跑來湊熱鬧,但一個個都上不了樓去,全擠在一層熙熙攘攘。幾人一上二樓,寬闊的地方十分空曠,形成一種令人感到不真實的反差。最大的那個房間裡,三位最要緊的人物早已經入座了。
他們來的時候,姑娘們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主要內容,無非是些瑣碎的噓寒問暖,對於今天關鍵的內容隻字未提。其他人直到入座都不好意思打斷。另外他們也注意到,回應青鬼的話的,也只有粉衣姑娘一人。青衣的那位沉默不語,只是靜靜望著青鬼的臉看,偶爾與姊妹對視一眼。
“奇怪……”黛鸞小聲地說,“我知道,清盞的確說不了話,可清弦不是聽不見麼?她為何能對答如流呢?”
“人們常說兄弟姐妹間,有常人看不到的感應,你信嗎?”無棄問她。
“不太信……我沒有姊妹。”
“我也沒有。但自打孃胎裡便一道長大的人,一個聲音,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都能讓對方察覺自己的意思。她們之間,也存在著我們常人看不出的默契。你看她們偶爾的對視,一舉一動,一顰一蹙,都有話在裡頭。”
黛鸞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仔細盯著她倆打量了半天,卻仍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那……她們不就離不開彼此嗎?”
“嗯……也沒有誰是離不了誰的吧。人是很頑強的物種。”
正說著,青鬼終於相互介紹起來。
“事情的起因,我已經講給她們聽了。至於答案,她們能告訴你們,並堅持要見到你們再說出口。現在,是讓她們告訴你們的時候了。”
穿著青白衣裳的,是雲清弦。先前一直是她與青鬼說話的。她的聲音很清,很淡,說話的節奏十分緩慢,偶爾還停頓一下。或許是因為她聽不見別人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要想辦法讓自己的吐字儘可能清楚。實際上拋開語速,她的聲音已足夠清晰,與常人無異。
“左衽門的確接了追殺雁沐雪的單子”她慢條斯理地說,“但殺了她的人,不是我們。看來,我們險些和姑娘結了仇。”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很平靜,她與她的姊妹臉上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即使真的是她們殺的,也不會有絲毫愧疚。這倒也沒什麼,畢竟是她們的活計。
“僱……殺了她的人是誰,你們可知道?”慕琬剛張開嘴便立刻改了口。
她意識到,原本她想問的問題,是得不到答案的。
“上頭派人查過,刺客並未刻意掩飾自己的身份。接到你們的請柬後,就在昨天,我們正巧得知是誰下的手。”
“到底該說是疏忽,還是說,他不在乎呢……”山海琢磨著。
“他姓唐,卻不是唐門之人;他自己接暗殺的活計,卻不是刺客,而是陰陽師。”
雲清弦輕飄飄的聲音傳到施無棄的耳中,卻如雷貫耳。一瞬間,他的手失去力道,竟將將盛著酒的瓷杯捏碎了。酒香瀰漫在席間,在座的諸位卻清醒得很。
“唐赫?”段嶽生問。
“你知道他?”黛鸞看向他。
“江湖不少人都知道。原來是他嗎?”
“他很出名嗎?”
黛鸞一面追問,一面拿起桌上的帕子遞給施無棄。
“這……不是什麼好名聲。看來那天我命很大呢。”
施無棄擦乾淨了酒水,所幸沒被劃傷。他繼續對清弦發問:
“就他一個?身邊真的沒有別的什麼……人?”
“沒有。他獨來獨往,只帶著條天狗。”
“……”
幾個人頓時說不出話,每個人的腦子都瘋狂地轉著彎兒,試圖將以前聽過的、見過的那些碎片的資訊拼湊在一起。桌上稍微沉默了一會,清弦看了一眼清盞,又接著說:
“我們險些就成了梁丘姑娘的仇人。只是在她生前一晚,一位六道無常現了身,阻止我們出手。從門規上講,不論是誰敢擋在目標前的,都應趕盡殺絕。我們身手差,自然打不過他。不過他也並未與我們糾纏太久,確定把雁姑娘放走後,他也停手離開了。”
“是、是誰?”
極月君嗎?這是最大的可能,也有可能是葉月君……光聽她們這麼說,也斷不出男女。若是其他沒太見過的無常鬼,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既然願意出手相助,那大概……
“紅玄長夜·朽月君。”
這答案令人的呼吸都險些停下。
“你們在開玩笑吧?!”
“是真。”
“他、他打什麼主意……”
一桌美味菜餚根本沒有動過幾筷子,當下,他們也確實胃口全無。雖然如此懷疑的確有些“雙重標準”,但從以往那位大妖怪幹過的事看,實在令人想不到會有什麼好事。路見不平的確不像他會做的事,若一件件管過來,當走無常的早就累死了。
他一定有什麼目的。
“但他救的人已經死了,還是被另外的人殺的……那姓唐的膽子就這麼大,連六道無常也敢得罪?”
黛鸞對此很疑惑。往壞處想,唐赫若與六道無常為敵……不太可能,得罪他們是當真連自己幾代幾世都不想混了。任憑你有再大的本事和膽子,不論目的如何,都沒必要。
“是不是他要靠雁姑娘做什麼事,這件事辦成了,她的死活就與他沒關係了?”
“段少俠說的倒是有可能。對那人而言,一定做得出這種事來。”
山海說完這話,無棄嘆了口氣,目光有些憂慮。他對唐赫的為人並不瞭解,只是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但從他為人處世積累下的經驗來看,這種人通常都不好打交道。他看了一眼慕琬,仍是一言不發,尤其在聽了朽月君的名號後,更是失魂落魄,呆呆癱在椅子上。
“……大概,還有一種可能的。”
慕琬突然開了口,聲音幾乎輕得聽不見,像是要花光所有的力氣。
“若他與唐赫根本就是一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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