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六十六回:無法之徒,白夜浮生錄,夜厭白,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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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他們三個經歷的荒唐事很多,但一踏入國門,就被衛兵抓起來關進牢裡這件事,要數近期最荒唐的一件了。
他們的武器都被收走,還有所有的行囊,連柳聲寒的那支筆都沒放過。這意味著現在他們身上空空如也,那些曾經繳獲的結界法器也被沒收,這是件大事。
但,香積國為何要這麼對待他們?這太過突然。
“這是國君的命令。”衛兵們只是這樣說。
三人甚至被關押在不同的牢房裡,以免他們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商量著如何逃出生天。至於更詳細的理由,柳聲寒只問出了這樣的回答:
“你們沒能完成教主大人的任務,還傷了盟國的女王,該當何罪?”
於是柳聲寒又打聽,關於傷了女王又是怎樣的說法?那大哥板著臉,一言不發。恐怕歌沉國那邊找了什麼藉口,讓他們都以為女王沒有“死”,只是“受傷”,而受傷的原因是白涯他們導致的——儘管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一定有信使在他們回到香積國前,就已經通知了香神乾闥婆。不用說,就是他借國君的手,將他們都找理由抓了起來。誰會這麼快呢?
實際上就算逃出去,他們也並沒想好見到香神的說辭。任務確實不算完成,他們都很清楚。畢竟屍體沒帶回來,能證明的遺物也沒帶回來,給女王太后作紀念的腰牌也丟了。就算乾闥婆不計較,女王和太后不計較,國師可不會藉此放過他們。
接下來該怎麼做?
柳聲寒陷入思考。按照白涯與君傲顏的性子,就算是用蠻力也能出來。可他們被關在哪兒?應該離自己不遠,但現在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說明他們還沒有行動。也是,這裡這麼多看守,稍微鬧出點動靜就會被鎮壓的。在確定其他人平安無事以前,白涯也不會輕舉妄動。
什麼時候派人來審訊也沒個準話,該不會打算把他們關到死吧?為囚犯發放食物的時候,看守還故意跳過了她。看來按這個架勢,他們沒幾天就要被餓死了。柳聲寒一籌莫展,直到深夜。這時候,監獄旁的另一個囚犯忽然與她搭話。說實話,這人實在是過於不起眼,以至於送飯時的守衛不小心忽略了他,還是他突然大吵大嚷才分到一碗稀粥。那粥看上去和聞起來都像是泔水,柳聲寒總覺得,喝了的話會死得更快,才沒同這位獄友一起開口的。不過他真的很沒有存在感,等他窩到角落裡喝粥的時候,柳聲寒轉眼就把他給忘了。
“你怎麼被關起來的?”他這麼問。
他是柳聲寒唯一的獄友了。她好像在監獄的最角落,另一邊靠著牆。而這邊,原本有一整面土牆將之隔開,不過因為年久失修,這裡的磚與土塊脫落了一小半。他們沒有重新砌這面牆,而是豎了三根鐵欄杆作為修補,欄杆比前方的要新,沒有太多鏽跡。
那個獄友就將身子擠到這牆根的欄杆前,向柳聲寒問話。就著一點微弱的月光,那人看上去是個邋遢又落魄的男人,不過在監獄裡,囚犯們幾乎都是一個樣子的。他腳上還有鐐銬,手上倒是沒有,不過有被勒過的痕跡,應該是才卸下來的。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灰色囚服,面黃肌瘦,眼睛卻細細長長,算不上是“賊眉鼠眼”,但也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靈氣藏在裡面。
“我走進城門的那一刻,便被抓起來了。”柳聲寒如是說,但也不是足夠誠實。
“你要單這麼說,我是不信的。但看你還穿著自個兒的衣服,白白淨淨,也不像捱過打的樣子。你進來的時候,該不會沒捱過‘殺威棒’吧?”
“殺威棒?”她想了想,“是入獄後要挫人銳氣的那頓毒打麼?”
“對啊,你這不是知道嘛。”
“沒有哦。”
“真是怪了,待遇不錯啊,好幾年沒見過這種了。”獄友一挑眉,露出稀奇的眼神,“你肯定是犯了什麼別的事兒,不敢告訴我!要麼你就是有背景!不過看你這衣服……也不像是本地人啊?哪兒來的新貨?九天國可是很多年都沒與外面通航了。你怎麼來的?”
柳聲寒笑了笑,覺得他是個有意思的人,也挺聰明。她沒有回答這個人的問題,而是反問他說:
“我看你精怪得很,怎麼落得入獄的下場?”
“姑娘好眼光。”獄友隔著欄杆豎起一個大拇指,“我這人,眼尖嘴快,江湖人稱千里眼順風耳。我呢,就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兒,還沒來得及出去嚷嚷,就被抓起來了。”
“什麼人的事,竟有如此大的勢力?”
柳聲寒沒有問他是什麼事,她知道,這種人最喜歡賣關子。你若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就著了他的道。但你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問他以為你不會問的,便會將實話都說出來。
“那人背後的勢力,可是國君!”
“唔,雖說合情合理,但以國君為直接背景的人,恐怕也在少數吧。”
“姑娘,你懂醫藥嗎?你身上有股藥草味,忒重。”
柳聲寒微怔。她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草藥的氣息,但她平日裡會拿不同的味道作中和。雖然不是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氣息了,但能聞出來的人在少數。此人鼻子這麼尖,她是沒料到的,她更沒料到這人當真全然不按套路出牌,忽然打了岔。於是她點了點頭:
“略懂。”
“那你一定知道,死人也是可以入藥的了?”熱點書
“嗯,確實如此。”
“我啊……看到他們拿死人煉藥!”
“雖然這可以說得上是歪門邪道了,不過……沒有人管麼?這行若沒上面規範,門道可是很多的。”
“誰敢和香陰教的人作對呢!”
“……香陰教?”
柳聲寒意識到,這個人理解錯了。實際上,並非香陰教的後臺是國君,反而國君是聽香陰教指揮的才是。不過她沒有糾正,而是打算繼續聽他說下去。
“香陰教用屍體煉藥……聽上去的確是會幹得出來的事。不過,你竟不是教徒麼?”
“我才不信。”他擺了擺手,“小爺誰都不信!什麼鬼鬼神神的,都是想撈人油水!國君與他們沆瀣一氣,不知怎麼就那麼多來路不明的屍體可以用。我爹孃給他們那套幻術害慘了,我恨他們一輩子!我爺爺墳都給他們刨了,我姨剛夭折的丫頭也不放過,他們什麼屍體都要!是教徒就忽悠他們,死了就該做貢獻,報答恩情;不是教徒,那也說的比唱的好聽,按照他們的法子讓死人肉身和魂魄都送到天上。呸!要我說,人死了就該入土為安。”
看來也是個苦命人。柳聲寒嘆了口氣,接著問:
“你與香陰教作對,竟然沒慘死獄中,還活得好好的。”
“那是小爺命好。原本幾年前他們抓我進來,好生毒打,看那架勢是打算把我活活打死的。不過,趕上國母生辰,普天同慶,國君大赦天下,便饒了我們死罪。我裝瘋賣傻好些年,才沒叫那老東西把我陰死。這幾年他應該是忙得沒工夫搭理這群囚犯,我才能喘口氣。”
“……竟然如此。”聲寒眉頭緊皺,“可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為何他們要置你於死地?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他們不僅榨乾死人的最後一點價值,還會捕撈——鮫人!”
“鮫人?”
柳聲寒露出詫異的神色,沒有一點誇張的程度。不是對這個詞感到陌生,而是對這件事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麼一來,鮫人對人類的警覺,當然不是沒有理由了。
“本來我估計,他們是想讓鮫人哭,滴淚成珠,或者讓他們織布,打白工。不過嘛,鮫人離了海水,可是死得很快的。”獄友說得搖頭晃腦,頭頭是道,“所以他們抓來鮫人,就直接剝皮剔骨,統統入藥!以脂煉油,做長明燈。誒,你知道麼,皇宮裡的人,和香陰教的人,會拿鮫人油做的蠟燭,和死人油做的蠟燭摻在一起,知道為什麼嗎?”
“這我還真不清楚。”
“鮫人油燈亙古長明,但純粹的油燈很亮,亮得刺眼。而原料有限,他們就把人油摻進去,讓光變得柔和,而且量還大。只有人油可以,其他任何動物植物煉出來的油,都不能與鮫人脂融在一起。”
“原來如此……”
“哎,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怎麼進來的?”
“嗯……我在香積國,的確沒像你一樣,犯過什麼值得被殺頭的事,但——”
柳聲寒轉了轉眼,正準備說些什麼,漆黑的視線忽然明亮起來。獄卒提著燈,來到他們面前,用力敲打著鐵欄杆。
“吵吵什麼!肅靜!再嚷嚷,統統拉出——唔!”
眼前的燈光忽然強烈閃爍,獄中的兩人都呆在原地。有什麼人忽然從獄卒後方打了一記手刀,他立刻無聲地癱軟下去。兇手很快托起他的身體,第三隻手出現在提燈上方,接住了它,不至於將它打碎在地上,鬧出火災來。仔細一看,原來兇手旁邊還站了個人,是個女的。
兩人都沒拿到自己的武器,包裹也沒有。看來,這次只是靠他們純粹的力氣,用了一種低調的、悄無聲息的方式。雖然不知道他們的東西在哪兒,不過要先離開這裡,才有功夫說別的事。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看客們都沒能反應過來。白涯將暈過去的獄卒丟到一邊,君傲顏提著燈,另一手扒住鐵欄杆。白涯輕輕拍了拍手,抓住了旁邊一根欄杆。兩個同時使勁,牢房就這麼被他們生生掰出一個大豁口來。
在獄友驚詫萬分的表情下,柳聲寒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從容地走了出去。離開前,柳聲寒回過頭,看了一眼合不攏嘴的囚犯。
“別磨蹭。”白涯嚷了一聲。
柳聲寒勾起唇角,燈光從她身後溢位來。
“但我們即將要做些值得殺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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