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七十四回:捨身取義,白夜浮生錄,夜厭白,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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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鞘基底是黑曜石,還是很特別的金沙黑曜石,典雅的深黑色中沉寂的金色塵埃,在不同角度的光照下像在流淌,純黑的部分透著彩虹眼,真可謂流光溢彩。劍鞘的一部分用特別的工藝,將金打造成鏤空紋樣與金曜石鑲嵌,巧奪天工。劍柄也是金黃,不知是不是純金。
“它……應該不是我兄弟的東西。”
“的確不是。”
“那……”
寒觴剛將手握在上面,準備慢慢抽出劍來,施無棄卻忽然說:
“你可小心,它是南國八邪神中緊那羅留下來的天界之劍,雖然不是法器,卻能對靈魂造成無法逆轉的傷害,哪怕六道無常也絕無轉世輪迴的可能。”
寒觴立刻將抽出一點點的劍扣了回去。
“也不用那麼緊張,別亂砍人就成。這劍鞘之前壞了,我自備材料,請青璃澤一位姓雲的匠人幫我重做了一把。”說著,百骸主拿起一枚金曜石的珠子晃了晃,“我看謝公子的劍鞘也出自他手……留著吧,你一定用得到。”
他們還從百骸主口中得知了一些事。緊那羅與乾闥婆,都是來自天界的某種存在。除了各自持有的法器之外,他們還有兩件從天界帶來的寶物。一件,便是百骸主交給鍾離寒觴的無名的短劍,另一件是一把玉製的簫笛。這樂器製作出來,本與壎是一對,不過音質稍顯遜色——即便人類或許根本聽不出來。雖然它的神力弱些,可也不容小覷。它既可以是簫,也可以是笛,能在吹奏者的意志下發生構造上的改變。不過,興許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駕馭得來。
“你們提到的壎……就是那個瑪瑙做的麼?我有壎!”
葉聆鵷忽然有點激動地站起來了。施無棄點頭說,他能感應到一些特別的力量,猜出個大概,這也是他能在聽完故事後第一時間想到將劍交給寒觴的理由之一,但不是全部。
“那把簫笛在你師弟的手中。”
“……”
雖然寒觴沒有說話,卻面露驚異之色。謝轍和葉聆鵷也是一樣,為這番話感到離奇。如果是真的,那還確實有種“冥冥之中天註定”的感覺。
“這兩個東西間……會存在什麼共鳴嗎?”寒觴問,“我是說,簫笛和劍。”
“這我不得而知。至少在我這裡放著的時候,它沒有什麼異樣。我猜它和壎之間該有些共鳴,不過你們一路走來,似乎也沒察覺什麼。我看你也沒什麼防身的兵器,那便拿著吧。”
“可是……這樣的寶物,一定很貴吧?”
寒觴小心地問。他當然清楚,對於百骸主,自己的把戲一定會被識破,不過恐怕這蝕光闕也不收什麼財物,也是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果然,只見百骸主歪著腦袋,繞回了自己的桌前。他拉過一個精緻的金屬盒子,將它開啟,又將剛才的金曜石珠子放了回去,說:
“我也不知,這把劍的價值該如何衡量。每當我不確定的時候,或者想不出需要什麼的時候,就會告訴來者,替我尋一枚眼睛。”
“眼睛?”聆鵷沒有聽懂,“什麼樣的眼睛?妖怪的,還是……”
謝轍忽然說:“他沒有右眼。”
寒觴回頭看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接著又看向施無棄。
“打剛見到他時。”
施無棄笑了,用右手輕輕撩起右邊長長的前發。在那本該是眼睛的位置,是一種異常特別的景象。那不是眼睛,而是其他深色的什麼,遍佈細密的白色亮點,像是緊湊的星屑。從這個距離看過去,就像是美麗的星空被裁剪了一角,放進他的眼睛。
他徒手將它摳了出來。
那是一枚圓潤的藍砂石,與他先前擺弄的幾件寶石一樣大。它的品相很好,誰看了都會心生喜歡。隨即,不等旁人看清他那空無一物的眼眶,他便立刻熟練地將另外一枚球狀物置入。這次是一枚月光石,它晶瑩剔透,泛著一層幽幽的藍光。
“我需要合適的眼睛——最合適的。儘管我已經有許多東西,礦物、植物、甚至妖物的眼睛,但我依然需要一個可以令我一勞永逸的替代品。在我擁有的‘眼’之中,有些僅僅是用於裝飾、用於收藏,而另一些擁有特別的效用。它們或是讓我的感官敏銳起來,或是使我看到短暫的未來,亦或是令我踏入光怪陸離的幻境,但它們都不能長久。隨著時間與使用次數的增加,靈力會減弱。大部分礦石也太過沉重,令我眼眶生疼。不論如何,這些都不是長久之策……若是你們能尋來特別的東西便好了。”
寒觴面露難色:“這……我們也無法判斷,究竟何物才能符合您的需求?”
“也不是說一定讓你們找到那個最完美的替代品。甚至,可能世界上並不存在這種東西。我是說,只要你用心去找,找到一個你認為最合適、最特別的東西便夠了。若是我真的以完美的標準去要求每一位求助者,恐怕他們不是累死,就是逃之夭夭,將契約拋到腦後了。”
“還會有這樣不講誠信的人麼?”聆鵷感慨道,“那他們也好意思來麻煩您?”
“唔,要說的話,確實是有。所以我會與每一位求助者建立契約。”
“契約?”
這他們可沒聽說過。
施無棄又笑了:“那是當然的了。我可沒有慷慨到做賠本生意的地步。你若答應,我會賦予你一個小小的咒令。”
謝轍突然從後面抓住寒觴的手腕。他明白,謝轍是在提醒他小心。咒令是個很危險的東西,誰都知道,若是被什麼大妖怪刻上這樣的妖紋,就會變得身不由己。咒令的力量是絕對的,難以摧毀、無可辯駁的。許多小妖會透過它獲得大妖的力量,與此同時,大妖便具備了該附屬物的生殺大權。他可以隨時給予小妖力量,或是切斷,他們之間也會建立一種無形且牢不可破的聯絡。這種事,不得不三思。
“啊,安心,不是那種刻在靈魂上的東西。”施無棄現在才解釋,好像很樂意看聽到這話的人質疑他的神情。他悠閒地整理起桌面來。“是指定的契約,不會有協議外的危害。”
“那若是……沒有做到呢?”
“你還活著的時候,不會遭受任何損失。而當你死後,便要將你的屍體交付與我。至於你的種族或是修為能令你活多長時間,看你本事。”
“……啊?”
三人的眉毛都抬高了些。施無棄說這些話時雲淡風輕,顯得這根本不像是件值得一提的事。這條件說輕不輕,說重不重,還有些讓人匪夷所思。誰都知道,百骸主是能役使百屍,摸骨辨人的大妖怪。可他要其他妖怪的屍體,能做什麼呢?
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疑惑,也可能是先前詢問的人足夠多,施無棄自覺為他們解釋道:
“一路上,我看謝公子心存顧慮,大約是在思量這個鎮子的事。的確,我放棄現世中的居所,也有容量著實有限的原因。你們一定以為這是一座空城,其實不然。與我簽有契約卻因種種原因沒能付諸實施者的屍體,都在這裡。除此之外,還有些因為其他原因留在這裡的妖怪或人。他們平日裡像普通人一樣,呆在不同的房屋裡。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喚醒他們,甚至能同時操縱整個鎮子的屍體,讓他們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一段時間……但這毫無意義,而且,虛假的繁華,我已經倦了。我只在需要的時候,喚醒其中一部分人,幫我一些小忙。”
不愧是“百骸之主”!再怎麼和善,說到底是會讓人類感到毛骨悚然的妖怪。難怪這兒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他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蝕光闕簡直是一座妖怪的大型墓園。那些失信者們居住在這裡,像工具一樣任人差遣。即便再奢華的亭臺樓閣,不亦是一種棺柩?雖然都是些軀殼,已經沒有靈魂了,可將自己的身體作為抵押的籌碼,實在是有些讓人……
此時再看向施無棄那平和的笑容,已令人覺得別有深意。
“好,我答應你。”
“哈?”
聆鵷剛表示疑惑,謝轍便用力一拽寒觴的手腕。
“你瘋了吧?你知道屍體對懂行的人來說有多值錢?你全身上下每一部分拆開都能賣個好數目。作為代價,我覺得這不合理。”
“沒關係,我認為值得。”寒觴很平靜,他好像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施無棄鼓起掌來。
“所以說,我喜歡和妖怪做生意。人類講究太多,總求個什麼入土為安。人類的屍體也太過脆弱,如取暖之薪,頃刻間便化為灰燼。妖怪的屍身更為長久,而且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試圖延續屍體還活著的時候,能使用的力量。讓這一些得以繼承,比起拆掉分別作為其他用途,要更有意義。”
說著,施無棄忽然伸出手,搭在寒觴的右肩上。隔著特殊的暗紅色衣料,他感到一陣特別的暖流滲透進來,落在面板上。這感覺很輕,像一片花瓣的吻。他看到一陣虛幻的淺金色光芒,轉瞬即逝,快得像錯覺。
“這便好了。”施無棄鬆開手,接著說,“朋友,屍體是什麼?是皮囊裡的血肉,和血肉下的白骨?是生者緬懷的遺物,還是大地接納的養料?是思想的載體,還是靈魂的容器?是生命的終曲,還是死亡的前奏?死亡是終結,是凋零,是腐朽,是必然,是命中註定。可是否讓自己的價值超越死亡,是你活著的時候可以選擇的事。”
在兩位暫時還無法理解他的友人驚異的目光中,寒觴行了一個禮。
“最後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吧,也不知有沒有幫助。若想找什麼東西,你們還可以藉助雲外鏡的力量。很早以前,雲外鏡還在一個叫雪硯谷的地方,如今便不好說。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蝕光闕了。”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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