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四十六回:日月經天,白夜浮生錄,夜厭白,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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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那誰知道他是不是個瘋子。”皎沫故意看向別處,“我就是想來到陸地上,看看不同的光景。這之中,定也有你之所見。這些你是知道的……我曾與你說過,你一定記得。”

“我忘了。”

“哎呀,你怎麼這般不坦誠?”她笑著嗔責一聲,“你記著呢,我看得出來……初見你時,我尚不能確定你的身份。可見了龍綃我便知道了,那是我姥姥的針腳……所以一定是你。你竟好好地儲存至今,我以為你會賣掉還是什麼的。”

“我不是那種人。”

“總之啊……我是極喜歡陸地的。無邊無垠的大海,對於人類而言,也許神秘莫測。可也正是因為沒有人類,海里不如陸地生機盎然。”

“海里也有海里的獨特之處。雖然我很久沒有再去往那無人涉足的地方,但往日曾目睹的驚豔風景,仍然印象深刻,恍如昨日。做了這門差事後,我很少再有時間休息。少數時候,當我閉上了眼,在即將陷入夢境的時候,都彷彿聽到深海空靈的潮音在耳邊迴盪,眼前盡是不同於凡間的景色。或繽紛,或荒蕪。”

即使故人離散,也當風物依舊。

“嗯……的確,只是一旦看遍了,也就興味索然。海下太深的地方,即使是鮫人也是去不得的。除此以外,我們遊動迅捷,體力也異於凡人,很快便能看盡海中風景。千篇一律的景象,即使再美,看了太久,總歸會心生寂寥。而這片大地,我還未來得及用雙腳丈量完——也許這輩子也完成不了呢。”

“或許是的。”

“海洋裡有五光十色的珊瑚,宏偉雄奇的地貌,海丘、海溝、海嶺,都遊弋著各具特色的生靈。亦有一望無際的荒蕪海原,死氣沉沉,見不到生命的痕跡。陸地上的景緻與之相似,既有壯闊恢宏的森林、沼澤、草原,也有了無生趣的沙漠、冰川、戈壁……我最喜歡陸地上的高山。站在地上時,我與頂峰的距離,比起和海下最深的地方還要更遠,可我可以輕易抵達那裡。而山卻不一樣了。那些巍峨的高峰,分明能看到佈滿積雪的山頂,我卻怎麼也無法前行。山路總是那樣崎嶇險峻。而在那樣嶙峋的地方,人類竟然還能建造出恢弘的廟宇,宛若懸空的建築。我以為,這樣的東西只能在海里看到。人類又不是飛鳥,沒有代替魚鰭的翅膀,怎麼能憑空造出那些巧奪天工的東西……”

神無君沒有說什麼。但皎沫的這番話,也令他那死氣沉沉的心中激盪起些許波瀾。是了,她說的很對,自己似乎從未深究過那些人類的奇思妙想。人們總有辦法,在各種各樣的絕境中開拓領土,留下獨屬於人類的印記。

“陸地上的生命也很有意思,有飛禽走獸,還有屬於陸地的特別的游魚蛙蛇。”皎沫繼續說著,“海中生靈雖多,為了在大同小異的環境中存活,也都長成了相似的樣子。我最佩服的還是人類,他們以一己之力征服了廣袤土地,加以改造,活得欣欣向榮,這是一種偉大。”

神無君微微搖頭,即使千年過去,他仍不能理解皎沫這種善意的好奇。但這些話他是能聽懂的。有什麼堅硬的部分在他靈魂深處被觸動了,像是一塊嵌在土裡卻鬆動了的岩石。如此看來,渺小的人類也能創造不朽的奇蹟,這自然值得感動。但他很快回過神來,語氣頗為嚴厲地對皎沫說:

“可人心向來叵測。千百年來,人類相互爭鬥不休。或又有時,誰也算不上錯誤,最終一切卻走向消極的結果……很多事,別說是無常。倘若真有什麼天神降世,我怕他也收拾不了這爛攤子。”

“這些事情,我自是知道的。雖然只有短短數十年,我卻已見過許多。我想,正因有這樣繁多的人和事,人間才如此精彩。”皎沫託著下巴,眺望腳下片片屋宇延伸去的遠方,“即便如此,對於海洋的力量,我依然銘記在心。你也知道,相較汪洋,陸地分明是很小的部分,正如大江上的一葉扁舟。海是寬闊的、深遠的。世間一切江河湖泊,終將通往大海;而世間所有的海域,都如人的經脈般縱橫相連。海可以輕易摧毀人類的一切,包括他們腳下的土地。所以相較之下,無論是人類,還是這片大地上的其他存在,都無比微小。可這些微小的事物,還是有獨屬於自己的千姿百態,這難道不可愛麼?”

神無君的嘴邊浮現了一些弧度,是剛好能被稱為笑容的弧度——雖然有些勉強,但對他而言已經足夠稀奇。他自己都快記不清,上一回露出過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時候,又因為什麼。

“過去,我確實不瞭解你。說實話,就算是現在,我也不能懂你這些感覺。在我眼裡,人類一直是太為複雜的存在。但你……寬容得就像大海本身,對這一切是非善惡,你都自然地接受。你看到的不是每一個獨立的、微小的事件或人,而是宏大的人性的集合,與世間百態本身。”

“您可真抬舉我,我怎能與海齊名呢!”她像是覺得海被冒犯了一樣。

“或許,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神無君想了想,靜靜陳述下去,“這一切悲歡離合,你都不算是……親身經歷。你並不身處其中,即使你行走在陸地上,也從未紮根於何處,對什麼懷有寄託,而只是無根浮萍,四處飄蕩。這世界再怎麼精彩紛呈,說到底,都與你無關。”

“你這人呀……沒有人告訴過你,這不是聊天之道嗎?”皎沫笑了起來,“不過,你說的倒也在理。我只是在看著,卻未曾投身那些悲喜。倘若身處其中,想來又是不一樣的體驗。”

她自己思索著,大概將神無君的話語又體味了一番。然後,她接著說:

“雖說我本不是為了尋你而來,卻也有打算著見上一面。我已與你錯過數次,人類的壽命太短,因而倒是想著快些找到你了。說實在的,我沒有別的打算,也就是想讓你看看……看看我實現了承諾,完成了當初的心願,我的日子,就像我想要的一樣美好。”

“看出來了。你確實做得很不錯。”

“在見你的執念得到滿足的此刻,我並沒有曾以為的那樣開心。”皎沫慢慢地說,目光像投在很遠的地方,“兒時感情懵懂,覺得觸碰到了從未見識的美妙世界。就像是……對人間本身的情感一樣,這樣的情愫太複雜了,連我自己也沒有弄清,它究竟包羅了多少東西。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學會理解其中皮毛;等到我真正明白,那樣的情感只剩下很少很少,更多已被時間沖淡,或發酵成其他意味,又有些被侵蝕剝落,露出曾被錯覺掩蓋的真實的感覺。”

“時至今日,我對你最大的感受,是尊敬。”她收回了視線,投向此刻身邊的神無君,“這樣的尊敬,和感恩長久地並存。當年你所做的,遠遠不止對我們施以援手那樣簡單。”

“原來如此。”

神無君口吻淡然,反而讓皎沫感到一陣由熟悉而生的親切。

“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你變了挺多。”神無君認真地回應,“穩重多了,跟我當時認識的那小孩兒……不可同日而語。”

“這不是好事嘛。”

她是笑吟吟的,神無君倒微皺了下眉。

“真是好事就好了。你這樣,家人不擔心?還有朋友呢,他們不關心你這事兒?”

“我沒有兒女,長輩……也都已經送走啦,要麼就是有自己的後輩,能把他們照顧得很好。朋友倒是有一個十分熱心的,簡直難纏呢。”她輕笑出聲。

神無君嘴唇動了動,轉過頭去。

“看你這樣,顯然是並不後悔,我也就不問你了。”

“確實沒有。”皎沫換了個坐姿,似乎又起了談興,“從我上岸的第一天起,我所看到的景色,就讓我從未後悔。”

“嗯。”

“十年前,我在一座石灘踏上了陸地。那個地方,後來我才知道名字,叫做藏瀾海。那兒有一段石崖,並不算陡峭,若是在海里,我輕易便能游上去。可大地的力量讓我舉步維艱,新生的雙足也無比疼痛,每走一步,都像有無數尖刺,由腳底扎到腳背。海邊的石頭也很潮溼,附著了滑膩的植物,或被海潮打磨得光滑。我走過去,時不時便維持不住平衡,跌倒在地上……可我不斷地爬起來,不斷地往前跑。我必須快點逃離此地。大海的鬼魂在我身後,如跗骨之蛆。”

“什麼?”神無君不禁出聲打斷了她,“我從未聽說過此物。”

“那是大海的力量之一,極為可怖。”皎沫尋找著易於理解的說辭,“萬物有靈,海中生靈也不例外。單是魚蝦一類的微小水族,死後的靈就像陸上動物一樣脆弱,可海里還有很多更加強大的存在。而且,水本是極陰的載體。陸地的山川河流,最終都匯入大海,挾帶極重的陰氣,沉澱在海洋深處。在那裡,有許多濃郁得普通人也能看到顏色的靈力,無一不是妖靈、邪靈、怨靈。它們來自陸地,也會追隨試圖上岸的一切存在,意欲回到原初所處之地。”

“它們知道,我要真正地離開大海,纏上我,就能去往它們的來處。我剖開尾巴後,血腥味更是持續刺激著它們,對我窮追不捨……好在,只要我完全上岸,就可以擺脫它們。深海寒冷刺骨,一旦它們脫離大海,就會化為暖色,開始燃燒。那真是驚心動魄的景色,就在無邊無際的汪洋上,暖光灼燒著大海,水火相接,翻湧不休……”

她正待進一步與神無君描述那一日看到的風景,一個變了調的聲音插入了這場對話。

“你在說的……是什麼事?”

寒觴的臉從樓梯口出現,面如金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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