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百九十五回:內外夾攻,白夜浮生錄,夜厭白,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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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葉聆鵷驚叫了一聲。她捧在懷裡擦拭的、缺了一角的銅鏡,突然蔓延出漆黑的色彩。這黑色中,有著別樣的彩色紋路,就像是高溫燒灼後金屬發生的變化——在它熔化之前。
聆鵷的右手沒察覺到什麼,但左手隱隱感到一陣熾熱。但是它沒有熔化,而是產生了裂紋。聆鵷差點鬆手,又怕將它摔碎了。她只得輕輕往前方的桌上一拋,木頭與金屬發出噹啷的聲響。與此同時,她聽到屋外謝轍的驚呼。
聆鵷連忙跑出去,問螢和寒觴都在這兒了,他們和謝轍一起抬頭望著天。天空的色彩讓聆鵷感到一陣暈眩。這不正是方才與鏡子上出現的、相似的顏色嗎?她害怕地後退幾步。見到她來,寒觴立刻問她:
“鏡子呢?!”
“在、在屋裡!”
寒觴拔腿便衝了回去,問螢也緊跟其後。等寒觴看到桌上的東西時,他的心涼了一截。這東西已經不能被稱為鏡子,而只能被叫做銅片了。它不再反光,奇異的色彩攀附其上。而且上面有許多不自然的裂痕,還在擴散,越來越密集。寒觴伸出手,試圖將自己的靈力供給鏡子。但裂紋依然堅持擴張,問螢也一同幫忙。紅與藍的兩種靈光相互交纏,聆鵷無法判斷這個行為是否有效。裂紋的增加似乎放慢了,但也可能是錯覺。
“看看屋外的天!”寒觴說。
聆鵷連忙跑出去。她看見天空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或者說,沒有好的變化。裂紋依然在擴散,在更大的“幕布”上更為明顯,尤為迅速。謝轍抽出風雲斬,對趕來的聆鵷說:
“已經無法補救了,讓他們放棄……然後,迎戰。”
當謝轍親口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聆鵷心裡一沉。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一天終歸還是到來了。對此,幾人並非毫無準備,連曉也明確地對他們說過,自己可能會難逃一劫。但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如此輕鬆,一點也不覺得這算什麼生死大事,就好像是故意讓他們覺得,雲外鏡從世間消失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那時候,問螢還責備他太過悲觀,說話難聽。他們知道,曉陪伴了她漫長的時光,她其實是那樣害怕,那樣不捨。
但聆鵷也記得,那時在一旁聽著的卯月君有多淡然,彷彿曉的死真的無關緊要。
她很害怕。
她該做點什麼的,不過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是聽友人們的命令。她告訴寒觴這個訊息的時候,對方沒有太多驚訝,很快便放棄了補救。唯獨問螢是不甘心的,她死死盯著鏡子,徒勞地將自身的靈力讓渡過去。這是不必要的消耗,但寒觴沒有阻止。
“卯月君與瀧邈在附近散步,但他們一定會注意這裡,也一定會回來。”
“他們不該回來。”謝轍皺著眉,警惕地望著四周。“讓他們逃跑,我們來斷後,至少能再拖延一段時間。但他們……想要真正地解決麻煩。”
“因為那是六道無常的使命……”
真是殘酷的使命。再怎麼感慨,也不會改變什麼。
“結界會逐漸潰散、崩塌,這是個緩慢的過程,幻境會在不知不覺間與現世相連。”謝轍說,“孔令北已經去了幾天,今日不能完全寄希望於他趕回來……讓問螢帶著聆鵷找卯月君他們,與二人匯合,我們留在這裡阻止惡使……一定要讓問螢離開。”
寒觴當然知道他的用意。沒有時間讓她“睹物思人”了,當務之急,是按照先前的預案處理問題。實際上這變故來得突然,而且比他們設想的最壞的可能更為猛烈——當然是雲外鏡完全遭到破壞。不算是沒有心理準備,但當這種情況真正發生時,反而令人感到不真實。
問螢當然有千萬種不捨——但她依然清楚自己的責任。她放棄守在小屋裡,在寒觴的勸說下拉著聆鵷離開了。她的步伐很快,聆鵷簡直要追不上了。周圍有種令人噁心的氣味,非常影響問螢對卯月君方位的判斷。那氣息就像是金屬生鏽,但不單單是鏽味兒,更有種複雜的、讓人反胃的成分在。但若要等這味道完全散去,現世恐怕也直接與此地接壤了。
“在哪兒啊!”她哀鳴著,“到底在哪兒?!”
聆鵷有些擔心。問螢的樣子有點失去理性,但仍在極力剋制。她當然清楚是為什麼,她也並不比問螢的心態更好受。她尚且對曉的存活抱有一絲幻想,畢竟她作為人類,未曾見到一個真切的“屍體”。可是,她更擔心自己的這份關切是否……並不單純。
曉答應她,會設法幫她找到姐姐的下落。當他的身形與鏡體都在此處時,他卻沒能尋找到吟鵷的意志。當初說這話的時候,聆鵷嚇得要暈過去,但曉很快告訴她,這並不意味著她的姐姐已經不在人世。若她死去,他會有所察覺——可自從某一天起,她突然地消失了。是的,沒有“死亡”這件事真實地發生。也就是說,她的身份被“藏”起來了。
“做到這點……其實已經算不上難事。她大概是藏在我的‘盲區’內了。”
那時候,曉指著自己戴著面具的那邊眼睛說。
“那她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她也可能是被保護起來了。”曉露出抱歉的神色,“我不能無時無刻去盯著一人看,所以大約是錯過了什麼。很抱歉。”
“沒、沒關係啊,”那時的聆鵷佯裝無事,“等卯月君休養好,等凜天師找到解咒的辦法,我就能、就能……”
要多久呢?並沒有人說過。不過,凜天師承諾他們不需要在這裡停留太久。不論如何至少有了些吟鵷的訊息不是嗎?曉說,最後注意到她的時候,是在南方。雖然十分籠統,但聆鵷還是將這個線索緊緊抓住。
若曉消失,或至少喪失了“知曉”的功能,吟鵷的下落……
別想。她告訴自己——別去想。對問螢來說,她面臨的也是失去多年摯友的傷痛,她不該拿別的事物比較。在痛苦的程度上,她們二人是相等的,她們都有悲傷的權利,只是現在不是時候。聆鵷艱難地追隨著問螢的步伐,在漆黑而扭曲的夜空下奔行。
“真是……多麼熟悉的面孔啊。”
說這話的時候,寒觴應該是帶著點兒嘲弄的意思。霂站在他們對面,露出一個有些兇惡的笑來。在她旁邊的便是尹歸鴻了。他沒有太多表情,但他的出現已經說明許多。
“他的目的果然是——”說著,寒觴的視線挪向他的刀。“燼滅牙上……有曉的氣息。”
仇是一定要報的。
“他在哪兒?”謝轍質問道。
“在附近的鎮子邊上。但這是個沒意義的問題。”
“惡使勾結,真不知該說令人意想不到,還是情理之中。”
“或許都是。但麻煩你別把我們劃分成一類人——我們只是恰好有相似的目標。”
“她一定是盯著赤真珠來的。”謝轍對寒觴說。
“我知道。決不能讓她接近卯月君,更何況……”寒觴皺起眉,“他們身上還有第三個惡使的氣息——陶逐。她不在,定是與二人兵分兩路,去找卯月君了。”
問螢和聆鵷可能有危險。想到這兒,謝轍不禁攥緊了劍。
“哎,聽起來你們是不打算放我過去了。”霂突然一拍尹歸鴻的後背,“我能不能拜託這位小哥替我打一架呢?我真的是有急事找清和殘花,拜託你們網開一面啦。”
尹歸鴻瞪了她一眼。他不鹹不淡地說:“若這群人不放過你,我倒是可以替你去尋卯月君。我也需要看看,這汲取靈力的法陣真實的效用究竟如何。”
“你不會私吞吧?”霂捏著嗓子說。
“不信我你就自己去。”尹歸鴻將刀指向謝轍,“只要你有能力擺脫他們,或戰勝。”
“啊啊啊……麻煩死了!”
霂厭煩地喊出聲。她一抬手,草人的式神潮水般湧現。謝轍與寒觴交換眼神,只是一個瞬間的問題。接下來,他們的反應默契地對接了敵人的行動——謝轍的劍精準地與尹歸鴻的刀對接,碰撞發出的響聲刺耳得令人汗毛倒立。寒觴在拔劍的同時將率先襲來的兩個草人攔腰斬斷。果然,尹歸鴻接下來的行動,是朝著問螢和聆鵷離開的地方移動。他沒太糾纏,便疾步過去,謝轍緊追其後,試圖去拖延他。
“喂,你是狐妖吧?”霂盯著他,“妖怪為什麼要和人類一個立場,我早就想問呢。”
“別轉移話題。我倒還想問你曾是人類吧?”
“那我們姑且也算同類呢,麻煩你行行好,讓讓道兒?非得你死我活嗎?啊,我也知道沒見過幾面的我,和那些跟你朝夕相處的人相比,可能沒什麼分量。不過想想看,我們妖怪的壽命可是很——長的。我們還有很多……相互瞭解的機會,不是嗎?比起區區人類?”
“你這忘本的東西,”靈力集中在寒觴的指尖,“沒有的。因為你會死在這裡。”
一團高熱的靈力摔打在霂的面前,她向後一躍,有些吃力地躲過這次攻擊。但她終歸是嘴硬的,在碎石飛濺過後,她用傲慢的腔調嘲弄道:
“你往哪兒打呢?”
“就這兒。”
話音剛落,霂發現自己兩側的草人都軟軟地癱了下去。它們的內部被高溫燒灼,冒出星星點點的紅色火光。雖然沒有燃起明火,但她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那些迸濺的碎石嵌入了她的式神之中,被殘餘的高溫從內部焚燒。寒觴利用狐火控制了“火”的釋放。
“……非要逼我動真格的,是嗎?”
霂攥緊了拳頭,但沒有動作。只是寒觴的耳朵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從遠方靠近。不,是一群……結界的界限十分稀薄,它們緩緩穿越過來,又緩緩逼近。
他看清了那群“東西”的輪廓——是人?
不對。
是……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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