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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聽錯吧?

梧惠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她看了看莫惟明,看了看那邊的女人,又看了看莫惟明。沒有誰做出多餘的反應,她確信自己沒聽錯,而莫惟明也沒有叫錯。

值得驚訝之處不止一個。首當其衝的是,堪稱在千華巷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幕後之人,竟是面前一個姿態嫣然的女人。這在如今的亂世,在亂世的濁流,這樣的稱謂足以對映出這女人非同一般的手段。二人的處境到底有多危險,自是不言而喻了

但是,另一點值得在意的是……莫惟明似乎知道她。或者說,認識她。

也許在千華巷,很多人都知道九爺的真面目,人們甚至忌憚她是個女人的身份。但不論出於厭懼還是敬畏,這個不同尋常的名號委實來頭不小。只不過她實在好奇,莫惟明究竟為何會與這樣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幫派魁首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絡。

“是你們丟了東西?”

她一開口,兩人的身子都跟著顫一下。原本一個匿於黑暗、身居高位的符號有了具體的形象,她的存在本身都變得駭人。一顰一笑,一呼一吸,都像一種示威,一種恐嚇。即便她本人的聲音再甜美,儀態再優雅,也好像毒物丟擲致命的誘惑。

“嗯……”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們。你們太瘦了。”

她又輕快地笑起來。在剛見到她的時候,那種不凡的氣質最多讓梧惠以為,她是一位身世顯赫的名媛。而這個不好笑的玩笑立刻將她舉手投足的千嬌百媚盡數化作綿裡藏針。梧惠的嘴角怎麼也扯不起來。再看向莫惟明,他那一貫的笑直接凍在了臉上。

“是什麼樣的東西?說來聽聽。恰巧,昨天我手下人撿了個箱子,卻不知裡面的東西如何處理。若你報出的東西能與裡面的內容對上,我們這就還給你。殷社不會貪圖這點便宜,我也從不是這麼教手下人的……面子與票子,向來該拎得清分量才是。”

“不用了。九爺若有興趣,權當是孝敬您了。”

“呵呵呵——見不得光的事幹多了,偶爾也教我做做拾金不昧的好事吧?”

就好像貓被搶走啃了一半的骨肉,追上去一看,午飯被銜在老虎的口中。得了,這頓就當是貓請的,鬧不好自己也要成了午飯。雖算吃了個啞巴虧,可按莫惟明先前說的,“飯”放到這會兒也該“變質”了。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梧惠悄悄打量四周。這兒不知是什麼包間,沒有高度適合吃飯的傢俱,也沒有骰子牌九擺在桌上。有的只是先前看到的:一瓶玫瑰——不多不少正好九枝,葉片都被修剪好了。一隻菸灰缸,搭了一根菸,還乾淨得很。半包女士香菸,進口的洋貨。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地上鋪了地毯,天花板上的燈不足以將全部的空間照亮。牆壁上掛著油畫,她看不清畫的什麼,也不敢完全把頭抬起來。但僅從這一小部分,就能看出畫家真是捨得顏料,讓她聯想到那些抹在糕點上的、厚厚的奶油。

在右手側,她注意到了一面屏風。不是那種傳統的、雕著鏤空花紋的屏風,而是由彩色碎玻璃拼接出的屏風。梧惠去過兩次洋人的教堂,那裡的玫瑰彩窗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都不敢想,若這裡再亮堂一些,那面瑰麗的屏風能有多麼驚豔。

啪!啪啪!

九爺突然高舉雙臂,拍了幾下掌。毫無預兆地,屋內更加明亮了。有人開了燈,光穿透屏風,將一副金、銀、紅所交錯的圖案不由分說拍到她眼裡。緊接著從後方閃出兩個人影。他們將玻璃屏風謹慎地摺疊起來,露出房間另一側的景象。

原來是一處餐飲包間,他們所在的是會議處,而屏風的另一側是面積更大的用餐處。那裡有一張長長的方桌,方桌的側面與屏風的交界,還有一人沒走過來。他穿的衣服與其他人如出一轍,只是人戰戰兢兢的,在摺疊一半的屏風後踟躕不前。

“你看看,他是不是撿走你箱子的人?”

這我哪兒記得住。

他是用搶的。

莫惟明只敢用想的,可不敢說。

梧惠又看向九爺,她淺淺笑了一下。明光之中,她看清九爺的左唇角落了一顆小小的美人痣。她的手指百無聊賴地捲起鬢髮,又放下。她披肩的捲髮像是新燙過,打著滾滾的卷兒,在室內的強光下呈現微弱的暗紅。梧惠不小心與她對視,那雙眼睛像一對點燃的菸頭燙到了她,讓她立刻錯開視線。

又是一陣歌舞的喧囂,有人未打招呼便推門而入。他沒穿外衣,白襯衫外只有馬甲。走到兩人的視野內時,他們看到他的髮尾束著黑白條紋的緞帶。

“老闆,您要的東西帶來了。”

那人很快站到桌邊,將一個皮箱架到桌上,朝著九爺那一面開啟。九爺一勾手指,他緊接著就將菸灰缸旁邊的煙擺到她指間,利索地從兜裡取出火來。

唇邊亮起火星,就算開足了燈光也夠扎眼,莫惟明的目光下移,落到衝著自己的箱子背上。他剛好什麼也看不見。

九爺的口中溢位縷縷白絲。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報幾件兒吧?你核一下。白蘭地五克,杜松子酒二十克,威士忌三克……喲,這兒還有——”

“是我的。”莫惟明突然打斷她,“是我的箱子。”

“不錯。那事情就簡單了。”

九爺抬起手,又差另兩人出去,順勢將煙遞給新進來的男人。她向前傾身,從花瓶裡拽出一支玫瑰。玫瑰沒有葉子,刺卻很鋒利,不知為何沒有摘取。而那個扎著黑白緞帶的人就這麼一手捏著煙,另一手接著末端徐徐下落的菸灰,不為所動。他的年齡看起來同九爺一樣含糊,興許比莫惟明略年長些。但他比莫惟明要高,可能是因為他的脊樑挺得很直。

離開的兩人帶上了門。現在,屋裡一共剩五人。莫惟明希望別再有什麼地方藏著誰了。

不經意瞄一眼身邊的人,莫惟明有點驚訝。到底從哪分鐘開始,梧惠的神情變得這樣不自然。她先前談不上放鬆,姑且也算正常。但現在,她整個人像被凍實了,連呼吸的起伏都難以察覺。若不是豆大的冷汗接二連三從額邊滑落,莫惟明都懷疑她被施了定身的法術。

梧惠的臉色比死人難看。她被嚇壞了。

“那我們就先離開了……”

莫惟明伸出胳膊。手指剛碰到箱子邊緣,就被九爺用玫瑰花輕輕打了一下。他猛抽回手,不知對方是何用意。九爺又靠在沙發上,把玩起那朵邊緣微枯的花兒來。

“先別急。既然是殷社的人碰了莫醫生的東西,是我管教無方,應當賠罪才是。喂,我說——”

被提名的人猛一激靈,哆嗦地邁開步子,轉過身,面對他們彎下僵硬的腰。莫惟明覺得自己都要聽到骨頭咔嚓摺疊的聲響了。在他身後,穿著馬甲的年輕人將燃剩一半的煙架在菸灰缸的邊緣,從口袋取出了一雙白色的手套。

“抱歉,我……”

話音未落,莫惟明聽到一陣輕響。九爺莫名折斷了手中的玫瑰,結實的纖維仍與花相連,盛放的花冠卻無力地垂下。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有人影貼到那人身後,只一瞬間便擰斷了他的脖子。

動作夠快,夠狠,夠乾脆,關節錯位那一聲也夠響亮。驚悸之餘,莫惟明清楚地知道,椎管內脊髓橫斷——已經完全沒救了。可憐人癱在地上,屋裡的人也就從五個變成了四個。

“唔……”

莫惟明轉過頭,看到梧惠一副要吐出來的樣子。

“盥洗室出門右轉。”男人體貼地說。

得到號令一樣,梧惠猛衝出門去,又因雙腿發軟而跌跌撞撞。莫惟明承認自己邁開步子也有些困難,他的目光很快掃過箱子與對面的兩人,遲疑再三,終於選擇追了上去。沒有人阻攔他,他卻在門口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但他又站起來衝出去,不再猶豫。

起身時,他隱約聽到門關上之前傳出的笑。

“哈哈哈……年輕可真好啊。”

在盥洗室外都能聽到嘔吐的聲音,但也只是乾嘔,她本就沒吃太多東西。若不是險些與剛出來的女士撞上,莫惟明差點沒意識到自己要犯一個很不禮貌的錯誤。好在很快,梧惠踉蹌地衝出來,在外側的水池前瘋狂地洗臉。

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讓莫惟明感到不妙。他鉗住梧惠的手,用力拉扯開。她臉色蒼白,眼睛卻因為冷水長時間的沖洗泛著血絲。這雙紅色的眼裡充滿了恐懼。而這種恐懼,是很能帶來或喚醒新的恐懼的。

在梧惠開口前,他就已經聽到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這是嘈雜的背景音不論如何也無法掩蓋的。

“看不到嗎?”

她的聲音尖細得變了調。

“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也是。我不是沒見過死人,但……沒見過殺人。我們——”

“你看不到嗎?!”梧惠尖叫著,“你沒看到那個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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