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對未知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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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薩力克，地下五層。

納薩力克的地下第五層是以冰河為概念打造出來的極寒地帶。

散發著冰藍光芒的冰山有如墓碑般矗立在無止盡的白色大地上，籠罩著厚厚雲層的天空飄落白雪，在吹撫過寒冰而含有冰涼水氣的冷風下翩翩起舞。

遠方可見的寒冰樹林被白雪完全覆蓋，宛如隱身在純自披風下的巨人，單單只是看著，就彷彿感受到了寒冷。

此刻，安茲正和雅兒貝德正走在寒冰大道上，兩人的衣服都被刺骨寒風吹拂的劇烈飄揚。

因為兩人都有著不俗的屬性抗性，所以這點寒風於兩人而言都不會造成傷害。

行走了片刻後，一棟高大雄偉的洋樓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寒冷世界中，只有這座建築物散發出了異樣的氣氛，宛如故事書裡的巫婆小屋，充滿了童話世界的感覺。

不過洋樓表面卻結著一層冰，給人一種寒冷的不適氛圍，它的名字叫做冰結牢獄，任何與納薩力克為敵的人都會被關在這裡。

來到洋樓前的安茲，沉默的推開結滿冰的大門，即使表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大門依然輕易開啟。

開啟門的一瞬間，屋內迅速竄出一股寒氣，那是比起外界的極寒還要冷冽的空氣。

門內另一側是一條寧靜陰暗的通道，一直延伸到牢房內。

曾在卡恩村與安茲為敵的陽光聖典餘黨也被關在此處，正被拷問官尼羅斯特·佩因基爾所看守。

回想著這些的同時，安茲緩緩地邁開步伐，繼續朝著內部走去。

又走了片刻後，安茲才看向身旁的雅兒貝德：“雅兒貝德，差不多要到你姐姐的房間了，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安茲大人。”

雅兒貝德點點頭，同時把手伸向牆壁，下一刻，一隻白色的透明手臂伸出牆壁，將一個人偶放在了雅兒貝德的手上。

那是一個嬰兒人偶，大小也和嬰兒差不多。

不過說是嬰兒，實際上要噁心的多，四肢扭曲彷彿生來就是這樣，骨碌碌的大眼睛就如同恐怖片裡面的娃娃，無神且沒有眼皮。

看著這完全只會在恐怖片裡面才能看見的嬰兒娃娃，安茲皺起不存在的眉毛將其接過，然後將目光望向通道的盡頭。

通道盡頭有著以門為中心繪製的巨大壁畫，上面的畫面是慈母抱著嬰兒。

或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粉刷的壁畫已然風化脫落，變成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尤其是嬰兒的位置，只留下了類似殘骸的東西。

這裡面就是雅兒貝德的姐姐所在，想到這裡，安茲緩緩推門。

嗚嗚嗚……

伴隨著門扉無聲無息地滑開，輕微的嬰兒哭泣聲傳來。

並非一道或是兩道，也並非是迴響的聲音。

那是由數十、數百道的哭泣聲合而為一的聲音，如果是普通人，在聽到的一瞬間恐怕就會驚恐逃離。

不過已經經歷過的安茲並沒有露出什麼害怕的表情，雖然他也做不出表情。

隨著門扉的徹底開啟，內部的場景也徹底顯現出來，房間內並沒有嬰兒的存在。

但哭泣聲確實存在。

那是看不見的嬰兒，而在嬰兒哭泣聲環繞的中央，只有一個搖籃，搖籃旁邊則有個女人輕輕的搖著搖籃。

即便有人進入房間，那個身穿黑色喪服的女人依然默默不語，只是自顧自地搖著搖籃。

就像是某個姓貞的恐怖角色，漆黑如墨的長髮蓋住了女人的臉。

下一瞬，原本還在搖著搖籃的女人，忽然如同凍結般一動也不動。

接著她慢慢將手伸進搖籃，輕輕取出了裡面的嬰兒，細看之下就能發現，那並非真的嬰兒，而是嬰兒人偶。

一個扭曲的嬰兒人偶。

人偶骨碌碌的大眼睛無神的看著安茲的方向，原本就扭曲的身子，在女人越發越用力的情況下再次扭曲。

“不對！不對！不對……！”

緩緩從呢喃變成了嘶吼，女人忽地一把將手中的嬰兒人偶撕的粉碎，接著踉蹌站起。

“我的孩子！孩子！我的……！”

伴隨著咬牙切齒的聲音，四周傳來的哭泣聲愈來愈大，聲音來源也終於現身。

在房間的牆壁和地板裡，如同半透明嬰兒的肉團從中滑出，那類似嬰兒的蠕動肉團是接近二十級的魔物，名叫腐肉赤子。

伴隨著迴盪在空曠房間內的哭泣聲，黑髮女人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把大剪刀，緊緊握在手中。

銳利的眼神也從一頭亂髮中，瞪向了闖入者。

“我的孩子！孩子！是你們搶走了我的孩子！！”

杜鵑泣血般的哀嚎響起，黑髮女人流著血淚，死死瞪著門口的來者。

瞬息之間，身穿黑色喪服的女人帶著無邊殺氣衝向了門口的安茲和雅兒貝德，同時於地面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道。

“我的孩子！！”

黑髮女人手持大剪刀猛地刺向安茲，不過早就知道流程的安茲沒有慌亂，而是將手中的玩偶向前遞出。

“你的孩子在這裡。”

看著面前遞出的玩偶，女人的動作像按下停止按鈕般立刻凍結，接著她收起剪刀，緩緩接過人偶。

“乖乖乖……”

黑髮女人滿懷慈愛地抱住人偶，接著小心翼翼地走回去將人偶放回搖籃，才重新看向來者。

“飛鼠大人，還有我可愛的妹妹，還真是別來無恙呢？”

安茲輕輕點頭：“好久不見，妮古蕾德。”

重新經歷了這個流程，安茲原本沉寂的心再次難受起來，他又想起了曾經的同伴。

當初的公會同伴說建立了新的角色，找他和其他公會同伴去看，結果所有人都被嚇得尖叫。

那時的出糗場景，如今已是令人懷念的回憶了。

“姐姐，好久不見。”

一旁的雅兒貝德也微笑著點點頭，她與妮古蕾德都是由翠玉錄這位玩家建立的NPC，所以在設定裡是姐妹。

“對了，差點忘了。”看到妮古蕾德恢復了神智，安茲繼續開口道：“那時候你沒有到王座之廳所以不知道，我現在不叫飛鼠，我已經改名叫安茲·烏爾·恭了，今後叫我安茲吧。”

“遵命，安茲大人。”

妮古蕾德重新行了一禮，隨後慢慢抬起頭，將完全遮住臉的長髮從中撥開，露出了露出一副可怕而扭曲的面孔。

那是一副沒有面板，肌肉外露的臉，沒有嘴唇只有慘白的牙齒，沒有眼皮只有閃閃發亮的眼睛，單看牙齒或眼睛都相當美，但整體看起來卻只會覺得恐怖。

整個一副恐怖電影角色的面貌，反正看著這幅面孔，連把NPC都當做友人孩子的安茲都覺得有些不適。

不過他終究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那麼妮古蕾德，我來這裡是想請你幫忙，可以以你的能力助我一臂之力嗎？”

“我的能力嗎？”妮古蕾德抽動肌肉，露出了一副可怖的笑容：“是生物方面呢？還是無生物方面呢？”

“應該算是生物吧，我就明說了，目標是昴宿星團的娜貝拉爾·伽瑪。”

“原來如此。”

妮古蕾德沒有發出詢問，她只是單純的遵循著無上至尊的命令。

雖然被限制在冰結牢獄，但她實際上是一名位居最高階的高等NPC，同時還是一名魔法吟唱者。

她的職業結構都是專門用來收集情報的調查系，所以安茲才會來這裡請她幫忙尋找娜貝拉爾。

因為本身就是專職調查方面，所以妮古蕾德很快便找到了需要尋找的物件。

當然，也有著對方並沒有用反探測魔法遮掩的緣故。

“「水晶熒幕」。”

伴隨著魔法的發動，一個水晶熒幕浮現而出，同時一個略顯壓抑的空間出現在了熒幕上。

“厲害，以定點方式捕捉到目標，不愧是名不虛傳的特化型魔法吟唱者。”

看著逐漸清晰的畫面，安茲讚賞一句，而熒幕中的畫面也徹底清晰。

那是一處明亮的空間，但細看就能發現，空間非常狹小逼仄，僅有十多立方米。

在那個空間裡，安茲原以為會看到受困的娜貝拉爾，但實際上娜貝拉爾並沒有受到關押，看起來似乎還挺自由的。

而在娜貝拉爾身旁，則有著另一個人影，那是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身影彷彿隱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面龐。

就在安茲思索對方是誰，又為什麼和娜貝拉爾在一起時，那個被陰影遮蓋住面龐的神秘人忽然扭頭看向了「水晶螢幕」的方向。

“你在看著我對吧！安茲·烏爾·恭，或者說，鈴木悟！”

聲音響起後過了一秒，安茲眼窩中的燈火瞬間增強變大起來。

怎！怎麼可能！

聽到對面人影喊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間，安茲湧現難以置信的焦慮與恐慌，那是被看破身份的恐懼。

一時間，狼狽不堪的安茲發出大喊：“快關閉，妮古蕾德！”

“是，遵命！”

妮古蕾德立刻關閉了探查魔法，下個瞬間，水晶熒幕消失，那漆黑的人影瞬間消失在了眼前。

“妮古蕾德、雅兒貝德！小心對方探測到這裡！”

“是！”×2

妮古蕾德立刻用出反探測魔法，雅兒貝德也拿起武器站到安茲身邊，安茲急忙用出自己的反探測魔法，甚至舉起了自己的手。

在他的其中一根手指上，正戴著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樸素戒指。

戒指散發出了銀色光芒，其上刻著三顆流星，雖然其貌不揚，但這枚戒指所蘊含的能力卻是安茲持有的戒指中最強的。

其名為流星戒指，可以不耗用任何經驗值使用三次超位魔法「向星星許願」，可謂是超級稀有的道具。

這是安茲連年終獎金都賭上去才得到的轉蛋道具，整個公會只有他和另一名玩家才擁有，是無比稀有的道具。

“那麼，戒指啊，聽我許願！”

說出吟唱詞，安茲心中焦急大聲喊道：“將納薩力克的反探測魔法效用提高到百分之百！”

伴隨著繁雜魔法陣浮現，一道流星拉著極光旋轉著擴散開來。

做完這一切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安茲才慢慢放鬆緊張的情緒，雅兒貝德也從沉下腰的迎敵姿勢變成平常的站姿。

“該死！”

冷靜下來後，出現的情緒是強烈的憤怒，變成不死者之後，他的強烈情感會被自動壓抑，但即使遭到壓抑，立刻又有新的憤怒湧上。

“該死！為什麼！可惡！”

身處在恐怖的房間之中，安茲不斷用力跺腳，地板碎裂的石子飛濺，四周的魔物瑟瑟發抖。

見到這個模樣的安茲，雅兒貝德恐慌道：“安…安茲大人，請…請您息怒……”

聽到雅兒貝德的聲音帶著恐懼，安茲才終於察覺到自己做出了絕對不符合主人身份的舉動。

伴隨著強制冷靜的被動，他迅速恢復冷靜，用力地吐出不存在的氣息，像是要把熊熊燃燒的心中怒火和怒火掩蓋的恐懼完全吐出一般。

“……抱歉，我似乎有點失去理智，剛才的失態就當作沒看見吧。”

雅兒貝德搖搖頭：“您別這麼說，不過，安茲大人能夠聽進我的意見，真是感謝！”

“如果安茲大人命令我當作沒看見，我會將這件事全部忘記，不過剛剛那個身影察覺到了我們的窺探，還喊出了安茲大人的名字，是因為這件事讓安茲大人感到不悅嗎？”

“如果您同意，我會立即組織討伐隊找到對方，然後將對方的首級帶來。”

聽到這番話，安茲原本平靜下去的心情再次激動起來。

雅兒貝德猜對了，但沒有完全猜對，他確實是因為對方喊出了他的名字才感到恐慌，但他恐懼的不是安茲·烏爾·恭這個名字，而是他身為人類時的名字，鈴木悟！

這個名字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來過，但對方就這麼輕易地喊出來了，甚至語氣還那麼肯定。

有位大師曾說過，人類最古老而又最強烈的情感是恐懼，而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是未知。

這句話雖然說的是人類，但實際上對於任何有智慧的生物都適用。

更莫說曾經還是人類的安茲，這一刻，安茲感受到了久違的，對於未知的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