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東西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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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少了奴僕,一切都得自己親力親為。
第二天一大早,趙逐飛吃過早飯,就出門去了。
趙思辰、雲碧、郭安陽三個人在家裡收拾各自的東西。
雨楓跟著跑進跑出,時而跑到外院,幫助郭安陽擺放筆墨紙硯。
時而跑回內院,在趙思辰和雲碧兩個人各自的房間之間竄來竄去,忙得不亦樂乎。
卓管家和卓嬸子一人在外院,一人在內宅,搬搬抬抬,擦擦抹抹。
兩個人自從坐上管家之位,已經數年沒有幹過粗活。
有什麼事情需要幹,嘴皮子一動,立刻有粗使丫鬟和跑腿小廝們來來去去地忙活。
沒想到,來到了趙家,卻要自己動手幹粗活。
幸虧卓管家和卓嬸子兩個人能想得明白。
此刻見主子們親自動手,兩個人也不含糊,捋起袖子就開幹。
趙家人數不少,東西卻不多。
不過是一些衣服細軟,花上一天半天,就整理得差不多了
……
……
臨近傍晚,家中大致收拾妥當。
眾人忙了一天,總算得到少許歇息的空暇。
趙思辰和郭安陽兩個人各自搬了兩張凳子,放在外院院子中央的桂花樹下。
一個人手中端著一盞茶,坐在桂花樹兩側,閒閒聊著天。
桂花樹下,還有一張小桌,一張小凳放在一旁。
趙雨楓正正經經地坐在小凳上,就著夏初傍晚剛剛好的日頭,把筆墨放在趙逐飛為他特意準備的小桌子上,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認認真真地寫大字、做功課。
雲碧在廚房裡面忙活。
對於這個三進的宅子,雲碧最喜愛的便是大廚房。
寬大、乾淨,所有廚具一應俱全。
功能齊全,物資豐富。
卓嬸子也在廚房裡面,給雲碧打下手。
此刻,郭安陽一隻手揮著蒲扇,幫雨楓徐徐扇風,另外一隻手指向前方院牆,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氣勢,說道:“那邊的院牆太空了!等這幾日空了,就在那邊的牆根下,種上一排竹子。竹子高潔,方顯君子之風。”
趙思辰:“竹子能有什麼用處……”
郭安陽認真反駁趙思辰:“大慶城夏天炎熱。
現在剛踏入夏初,你還沒有感受到大慶城盛夏的威力。
再過兩個月,天氣大熱,就算在屋中不出門,整日涼冰,扇風,也熱得讓人受不了。
現在種下竹子,兩個月之後竹子剛好長起來了,不僅遮陰蔽日,更顯得院子清爽。
再有輕風徐來,竹聲陣陣,不亦樂乎!”
趙思辰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種竹子。竹子能有多大用處?!得種葡萄!現在這時候種葡萄剛剛好——
對!就在那邊牆跟,搭上竹架,種上葡萄藤。
到了秋天,咱們就有葡萄可以吃啦!”
郭安陽哼了兩聲:“無知小兒,整天惦記著吃。”
趙思辰嗤笑:“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整天想著沒用的風花雪月,一點都不腳踏實地。”
郭安陽點評:“俗氣!”
趙思辰:“你不俗氣?你不俗氣明天吃飯的錢你來出?”
郭安陽:“想當年,我堂堂一個國子監祭酒……”
趙思辰和郭安陽兩個人吵吵鬧鬧。
一旁的趙雨楓沉穩淡定,絲毫不受影響,屏氣凝神,端正手腕。
他懸腕握筆,沾墨寫下兩個大字。
一個是“趙”,另外一個是“宅”。
姐姐說,“趙宅”兩個大字讓他來寫。
回頭刻成牌匾,掛在大門口。
以後,這裡就是他們的家了。
他們再也不用顛沛流離,到處搬家了。
一心一意完成了寫大字的任務,趙雨楓轉了轉手腕,分出了幾分心思,側過頭,看身旁一老一少——
日常拌嘴。
他抿著嘴笑了笑,也不吭聲,將寫著“趙宅”兩個大字的宣紙放到一旁晾乾,順手換上另外一張紙,繼續揮筆,在白色的宣紙上面,寫下一個大字——
“傻”。
一老一少,整日裡為了瑣碎事情拌嘴,傻不傻!
當然,趙雨楓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郭安陽和趙思辰,兩個人不過是因為互不相讓,才時常吵架。
若是遇上了什麼事,兩個人比誰都團結,一個接著一個的點子爭著往外冒。
趙思辰和郭安陽一邊乘涼,一邊吵吵鬧鬧,兩個人互不相讓,棋逢對手,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吱呀”。
大門響動,有人推門而進。
趙逐飛走在前面,率先繞過了影壁。
隨著趙逐飛的身形轉動,身後露出了三個小孩的身影。
三個小孩,都是七八歲上下。
兩個小女孩和一個小男孩。
三個人都是一樣的瘦弱,臉色發著青,身上帶著灰。
衣裳破舊,有的地方補上了歪歪扭扭的補丁,有些地方乾脆破著洞,稀稀疏疏的布條掛在身上。
站在趙逐飛身後,瑟瑟發著抖,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被風吹倒了一樣。
乍一看去,好像三隻瘦小的猴兒。
看見趙思辰和郭安陽,三個小孩臉上都是一色的快要哭出來的神情,膝蓋打著顫兒,眼中透著惶恐,彷彿下一刻就要倒下。
這就是趙逐飛從牙行買回來的丫鬟和小廝?
郭安陽無奈地搖了搖頭。
趙思辰嘆息了一聲。
這三個小孩,估計在牙行裡沒人要,老闆對他們不上心,餓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看著臉上和身上的傷,估計也沒少捱打。
肯定是趙逐飛看著心軟,把人要了過來。
趙逐飛看見郭安陽和趙思辰的神情,心下也瞭然。
他有些彆扭,但臉上依舊癱著沒有表情,硬邦邦地開口解釋道:“我不是胡亂買人,主要是看他們便宜——”
是看他們可憐吧。
這麼瘦小的孩子,能做什麼?
趙思辰站起身,招手讓幾個小孩過來。
三個小孩膝蓋打著顫兒,要哭不哭地看著趙思辰,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餓昏了。
趙思辰放柔了聲音,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三個小孩顫顫巍巍,望過來,看過去,沒有人吭聲。
趙思辰抬起手,一指,指向唯一的那個男孩子:“你是男孩子,你先說。”
男孩子衣衫襤褸,已經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顏色。
光著腳,沒有穿鞋。
臉上紅一塊,青一塊,不知道是捱了打,還是長了蘚。
頭上的頭髮一縷縷,打著結兒,沾著乾草,比樹上的鳥窩還要亂上三分。
看著神情,像是五六歲,一臉懵懂茫然。
個子呢,又似乎是七八歲上下。
皮包著骨頭,根根肋骨凸顯。
男孩被趙思辰一指,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腳一軟,就跪了下來:“俺,俺,俺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叫什麼名字?”
趙思辰看見男孩要哭不哭的樣子,換了個問法:“那別人叫你什麼?”
“別人?別人都叫俺傻蛋。”
“傻蛋?”
“哎!”
“你幾歲了?”
“不,不,不知道……”
趙思辰見什麼都問不出來,以手撫額——這孩子是傻。
她又問另外兩個女孩子:“你們說說你們的情況?是姐妹嗎?是以前就認識的,還是湊巧遇上?”
那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連話都說不清楚,看見趙思辰走近,軟趴趴的往地上滑。
嚇癱了。
趙思辰無奈,只好自己做了決定:“我看問你們也是白問,問不出什麼。
既然這樣,我就自己定了。
你們三個人都看不出年紀,都算八歲吧。
今日就是你們的生辰,以後一起慶祝生辰,熱鬧,也省事!
咱們也別叫什麼傻蛋了,聽著不像話。
男孩子叫青竹,女孩子嘛……
一個叫春花,一個叫秋月。
簡單明瞭又大方——”
郭安陽插話:“一點新意都沒有!”
趙思辰瞥了郭安陽一眼,閒閒地說道:“既然咱們家中已經有青竹,那就不再考慮種竹子的事情。過幾日,牆根那邊種上幾株葡萄藤,春天賞花,秋天吃果,正正好!”
郭安陽:“你你你……”
趙思辰不跟郭安陽做口舌之爭,轉移了話題,對趙逐飛說道:“我帶他們去雲碧姐姐那,給他們找點東西吃,再讓他們洗漱洗漱,換上乾淨衣裳……”
趙逐飛:“甚好,先讓他們休息幾日,緩過神來……”
正說著,卓嬸子端著幾碗乳酪過來。
聽見趙思辰和趙逐飛的話,卓嬸子忙把乳酪放在眾人身旁的小几上,說道:“小姐,你忙了一天了,先歇著。我帶他們去洗漱、吃飯就好。”
趙逐飛說道:“我也一起去幫忙。他們現在見到陌生人怕得很。好歹看起來不大害怕我。我帶他們去休息。”
趙逐飛高大嚴肅,三個孩子卻不怕他。
聽見趙逐飛的話,三個孩子自發地圍繞在趙逐飛的身旁。
趙思辰看著趙逐飛帶著三個像小雞一樣瘦弱的孩子往後走去,嘆息一聲。
郭安陽在趙思辰身後,也嘆息了一聲:“這世道,真艱難。”
兩個人難道達成一致,感慨了好一陣。
正感慨著,又有人推門進來。
趙思辰回頭一看,差點認不出來人。
楞了一會,才猶豫著喊了一聲:“魏乾琅?”
魏乾琅與此前狼狽的樣子大不相同。
今日他換上了一身雪白便服,便服上滿是同樣白色絲線繡成的祥雲花樣,既低調,又高雅。
頭上戴著玉冠,溫潤的玉色在夕陽下發出瑩白光芒,雖不刺眼,卻貴氣逼人。
魏乾琅今日手上沒有拿劍,反而是晃著一把扇子。
悠悠走來,好一個風度翩翩君子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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