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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看著卡倫結束通話了電話,道:“你這種自己作為眼線監視自己的現狀,真的是好有趣。”

“這樣也是一種心安,就當自省了。”

“唔,聽起來像是一種很高的覺悟。”

“卷軸,再有三天就能做完了是麼?”

“是的,沒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和蠢狗一邊製作一邊需要不停補覺休息,放以前,材料備齊,三分鐘就能製作完成。

我們把自己的精神烙印拓印在了裡面,這樣你學習起來就方便多了,我覺得以你的悟性,只要做出來沒多久你就能學會,就像當年的狄斯一樣。”

現在的普洱已經完全把卡倫當作以前的狄斯,衡量預判標準也早就糾正了過去。

只不過它也清楚,卡倫想要走的不是狄斯的那條路,所以在大方向上會很艱難,但細枝末節上,速度依舊會很驚人。

“你們辛苦了,等卷軸製作完成了,我帶你們去喪儀社,對了,我打算重新裝修一下喪儀社,做一個改建,我讓阿爾弗雷德去做設計,你們的需求也跟他提一下。”

“在院子裡建個狗窩就好,反正我跟著你睡主臥。”

“汪!!!”

第二天,阿爾弗雷德就正式跟著卡倫進入了帕瓦羅喪儀社,皮克和丁科姆將阿爾弗雷德當作了卡倫的手下,阿爾弗雷德也沒有絲毫客氣,直接將他們兩個當作給自己打下手的,使喚他們和自己一起佈置哀悼廳。

二人原本幻想著來了個新人可以隨意揉捏,結果沒想到現實是自己二人喪儀社地位-2。

但二人的工作積極性確實提高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做事時無精打采沒事時對天發呆了,畢竟,他們現在有了盼頭。

原本的帕瓦羅先生,確實是一名優秀稱職的審判官,但如果手下人思想高度和他不一致的話,真不會覺得他是一個好上司。

花了一天的時間,哀悼廳的佈置基本完成,白色作為主基調,細節上加入了不少文藝作品中“血族”和“愛情”的元素,浪漫溫馨中不失肅穆。

卡倫只是晚上出來逛了一下,沒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在“格調”方面,阿爾弗雷德絕對值得信賴,到底是差點以“騷”冠姓的男人。

這一整天,卡倫都在書房裡看筆記,終於把帕瓦羅先生的工作筆記全都看完了;

看完筆記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成為成熟且富有經驗的審判官,但至少流程邏輯方面是弄清楚了。

另外,他還特意帶來了幾本霍芬先生的筆記進行翻閱,著重翻閱關於嗜血異魔的記載,霍芬先生的筆記主體物件是各大教會,對於異魔和家族信仰體系只是在介紹教會時會順帶,所以查詢資訊時有些複雜,當然,也可以說是在霍芬先生的視角里,家族信仰體系和異魔不配單獨拿出來列傳。

裡面有一條記錄很有意思,原理神教曾研究過一頭級別很高的嗜血異魔,只不過這裡沒有具體說明是哪個家族的。

“級別很高”這個形容,很難在霍芬先生筆記裡出現,因為他更喜歡用純粹的文字來記錄,而不喜歡加“大概”的形容詞。

這隻能說明,這位被原理神教一幫研究者拿來做切片研究的嗜血異魔,等級肯定高到了一定程度。

霍芬先生抄寫了一段研究記錄,他們發現,血統等級越高的嗜血異魔,他們反而越是容易遭受迷失。

【迷失】,不是【汙染】。

汙染是被動承受來自外界的影響,迷失則指的是自身內部的某種認知錯亂。

教會、家族信仰體系都會出現“迷失”的情況,就比如麥克先生,為了追隨和模仿先祖,直接把自己雙腿給炸了,這也是迷失的一種體現。

霍芬先生記錄,高階嗜血異魔家族嫡系血脈內,存留著大量的意識,這使得他們可以更容易地獲得與始祖交流的機會,優秀的族人可以在這種“交流”中不斷地前進,就像是“神啟”,而平庸者,則註定會在生命的某個階段,在始祖在自己心裡的不斷呢喃中,失去本我意識。

不過,他們也研究出了一些藥劑,可以壓制這種血脈“呢喃”。

所以,即將在這裡舉辦葬禮的伊莉莎,是因為離開了家族,失去了藥劑的供給,無法壓制住血脈內始祖的“聲音”,最終無法避免地走入了迷失?

搞清楚了前因後果,走出書房經過被自己上鎖的工作間時,卡倫不由得停下腳步,對裡面躺著的那位嗜血異魔小姐心裡多少有了些敬重。

明知道了脫離了藥劑自己多半會陷入迷失,卻依舊為了愛情逃離了家族;

在預感到自己即將陷入迷失,怕傷害普通人所以選擇提前自殺。

卡倫不禁嘗試去換位思考,如果自己遇到相似的情況,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想著想著,卡倫搖搖頭;

這沒辦法換位,因為他一直避免讓自己陷入那種境地。

自己當老闆又當員工的好處是,到點就能下班;

今晚守夜負責打呼嚕的是丁科姆;

出門時,也沒碰到昨晚的那輛藍色轎車。

回到家,卡倫看著電話機。

“少爺,需要打電話彙報麼?”

貼心的阿爾弗雷德已經蹲了下來,雙手掐住了電話線,雙眸正待泛紅。

卡倫猶豫了。

按理說,他不應該彙報得這麼勤,因為對方不過是把自己當作一個隨手佈置下的眼線,一個塑膠眼線;

除非自己想要營造出一種自己是個很蹦跳的狗腿子,迫切想要成為秩序之鞭小隊隊員的形象。

可卡倫並不喜歡這種形象,如果有的選,是個人都喜歡清高一些。

但……

卡倫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今日明明無事。

“喂,你好。”女人的聲音。

“我是卡倫,我有事想要向隊長彙報。”

“喂,我是尼奧。”

接得這麼快。

卡倫腦海中浮現出了尼奧就坐在女人旁邊的畫面,他似乎也在等著電話。

“隊長,葬禮佈置好了,明天晚上八點,葬禮開始。”

這是一句很廢話的彙報,但電話那頭的尼奧並未顯示出不耐煩,也沒怪卡倫這個也需要用打這個電話額外匯報。

卡倫繼續道:

“葬禮佈置採用的是白色作為主基調……”

卡倫介紹了一下葬禮的佈置,電話那頭沒有出聲打斷他,一直在靜靜地聽著。

等卡倫彙報完後,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道:

“好的,我知道了。”

語氣變了,在壓抑自己某種情緒?

卡倫敏銳捕捉到了這一點。

這並不意味著尼奧身為秩序之鞭隊長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而是他面對的只是一個隨手佈置下來的不起眼的眼線,站在他的角度,他並沒有在卡倫面前謹慎的必要。

“我會繼續關注的,隊長。”

“嗯。”

卡倫結束通話了電話。

阿爾弗雷德也站起身,雙眸顏色恢復正常。

“只是簡單的朋友麼?”

“少爺,您是覺得,尼奧隊長和伊莉莎,不是那種簡單的朋友關係?”

“嗯。”

“可是昨晚那個男人不是說他和伊莉莎小姐相愛逃出莊園的麼?”

“阿爾弗雷德,你知道為什麼很流行小姐與僕人相戀逃出家族的故事麼?”

“額……”

“因為普遍情況下,小姐是不可能看上家裡的僕人的。”

這時,卡倫看見普洱打著呵欠走出了臥室,直接問道:

“普洱,以前的你會愛上艾倫莊園裡哪個男僕麼?”

“你有病吧!”

“你看,這就是現實。”

普洱用貓爪揉了揉眼睛,疑惑道:“不是,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沒什麼。”

“但你莫名其妙問我這個問題,讓我很好奇你們的談話內容啊。”

“不用好奇,因為沒談過戀愛的貓沒資格參與這個話題。”

“……”普洱。

小約翰這時端著一杯冰水遞給卡倫,卡倫左手接過冰水,右手摸了摸他的頭,小約翰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明天白天沒事,阿爾弗雷德,你去給他辦一下入學手續。”

“好的,少爺。”

“……”小約翰。

翌日,卡倫洗漱後下了樓,今天他起來得晚了些,因為今天的工作在晚上,白天提前去了喪儀社也沒什麼事,阿爾弗雷德現在也不在家,送小約翰去入學了。

下樓時,卡倫看見希莉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著地板,穿著牛仔褲的臀部包裹得很是圓滿;

卡倫只能有意識地挪開自己的視線,同時感慨這真是一個令人精神飽滿的上午。

“少爺,您起來了,早餐在桌上。”

“不是有拖把麼?”

“拖把沒有這樣擦得乾淨。”希莉站起身,“我去給您把牛奶熱一下。”

卡倫坐下來,開始用早餐。

希莉將熱牛奶端過來,說道:“少爺,今天我來時的路上看見一群穿著白色袍子的人,看起來有些嚇人呢。”

“你也看到了?在哪裡?”

“就在我家外面的路上。”

“那你上下班時小心點。”

“我知道的,少爺,我都是繞著他們走。”希莉聳了聳肩,“其實,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們,因為他們覺得我們搶奪了他們的工作機會。

但誰叫維恩的軍隊打進我們的國家呢。”

卡倫咬了一口煎蛋,沒說話。

“少爺,您說,到底要多久,我們才能像他們一樣可以平等地生活,路德先生正在組織發動我們要求立法,給予我們類公民的身份停止對我們的歧視。

昨天我父母也收到傳單了,我弟弟可激動了,他把路德先生視為偶像呢。”

“希莉,你是覺得立法不準歧視後,歧視就會瞬間不存在了麼?”

“難道不是麼?嗯……應該是的吧;額……或許吧。”

卡倫收斂了自己的語氣,微笑道:

“但這至少是一個好的發展方向。”

“是的,少爺,您說得沒錯。”

用過了早餐,卡倫來到書房,找了一本《嗜睡的光陰》,看了起來。

普洱與凱文還在熟睡,它們現在是拓印一點,就要補覺,睡醒後吃點東西繼續拓印然後再睡覺,大概後天吧,自己的兩個術法卷軸就能完成了,快一點的話,明晚就能完成。

曬著太陽,看著看著,卡倫發現自己也有些犯困了,這本書是作者的自傳,講述的是他年紀大了後坐在鎮上每天的所見所聞,真的很對得起這個書名,看久了就要嗜睡。

卡倫站起身,從書架裡又換了一本書,《羅津的秘密日記》。

這本書,很有意思,作者是一位維恩已故詩人,名氣很大,他的詩歌甚至一度入選進了學生教材,挪除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的後人按照遺囑,在他死去五十年後將這一版日記刊載了出來,導致他的風評急轉直下,受到了時下風潮的極大抨擊。

書中記載的是,他和他的妻子相戀,結婚,前期描述的是他妻子是多麼多麼性感,之後就是當他妻子脫去衣物站在他面前時,他內心已經波瀾不驚;

然後就是他和多位名媛以及夫人的地下情,講述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又如何發展的,還包括她們擅長的是什麼,自己迷戀的是她們的什麼;

期間還有他妻子的婚外情,某某伯爵某某富商向他的妻子發起了攻勢,他是如何如何回應的。

看這本書時,你自然而然地會生出一種想法,那就是上流社會好像就是由一群烏煙瘴氣所組成的“烏煙瘴氣”;

彷彿他們每天正事都不幹,一心琢磨著床上的那點事。

書很薄,看完後,卡倫合上書,看了看書桌旁的落地燈。

輕聲道:

“秩序——守護壁面。”

三塊黑色的壁面出現,受此氣機影響,一個老者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這間書房裡。

“哦,我覺得我們似乎很久沒見了。”老者笑著對卡倫道。

“嗯,最近有點忙。”

“忙了什麼事情呢?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無聊想找人說說話,我願意聆聽。”

“也沒忙什麼。”

卡倫不想告訴他,他前陣子忙著坑了光明餘孽一把,幾乎把他們坑出了約克城。

“這本書,我也看了。”老者看見卡倫放在書桌上的那本《羅津的秘密日記》,“有一種說法是,他的後人投資失敗,日子過得艱難,所以聯合出版商以他的名義出版了這本書。”

“那你覺得呢?”卡倫問道。

“我覺得這應該是真實的,詩人麼,肯定會有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思路,比如在自己死後出版一本書來破壞掉自己的形象,他可能會覺得很有趣。

另外,我聽說在最初始版本里,作者還寫到他曾和女王之間的婚外情,但作者本人也沒想到,他死後五十年了,女王本人竟然還活著,所以這部分內容被刪減了。”

“女王已經死了。”

“哦,是麼,終於死了,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大概老死的吧。”

“嗯,也差不多了。”

“我想問你一件事,我體內有部分光明的力量存在。”

“我看見了,你體內的東西,好多。”

“光明的力量,可以轉化成其他體系的力量麼?”

“不,不可以,光明的力量是唯一的,但它的特性是包容,所以可以作為轉換所用,進行模仿。”

和普洱說的一樣,轉換器。

“不過這種轉換,其實效果並不大,因為光明本身就具備著無上的術法和奧義,根本不需要其貪慕外面的。”

“那你信不信現在我跑到外面大街上用光明祝福去傳教,第二天早上我就會死在自家的床上?”

“光明的衰敗,是一種規律,正如太陽有升起和落下,所以,我堅信光明終將再起。”

“那你本人怎麼跑了呢,為什麼不在約克城等著看日出?”

“我只是去了殖民地,去播撒光明的種子,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等著日出實在是太無聊了,不是麼?”

“你這類說辭,我也很擅長編。”

這時,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是阿爾弗雷德回來了。

“好了,我還有事,下次聊。”

“希望你一切安好。”

“嗯?”

“因為人在內心彷徨不安時,才會下意識地想要光明,不過應該只是小事,因為如果是大事的話,人們也沒心思去找光。”

“你話有點多了。”

“好的,期待下次的交流。”老者身影消散,迴歸於這間書房。

卡倫走出書房,下了樓。

“少爺,小約翰已經入學了,距離這裡不遠,他每天可以自己上下學,另外,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萊剋夫人和帕瓦羅家兩位小姐轉移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裡。”

“萊剋夫人沒問什麼?”

“沒有,我對她說偶爾換個地方,這樣有助於小姐們的身心健康,她至少表面看起來是相信了。”

“好的。”

“少爺,我們現在去喪儀社麼?”

“走吧。”

二手黑色朋斯車駛出公寓小區,很快就到達了同在藍橋社群的帕瓦羅喪儀社。

“少爺,今晚葬禮,您今天也不變成帕瓦羅先生麼?”

“不變了,主要是有預感今晚有可能會出事。”

“原來少爺您一直在擔心這個。”

“嗯,主要是變成帕瓦羅先生的話,萬一出了什麼事,都不能跑,只能硬著頭皮上。”

卡倫聳了聳肩,罵了句:

“這該死的人設。”

——

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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