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奢侈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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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裡，被生起了篝火。

一群人在篝火外起舞，一群人在篝火裡起舞。

這是一幅極為荒誕的畫面，屠戮者身穿著潔白的長袍，舉著滴血的兇器唱著神聖的歌謠。

與其說他們是在膜拜，倒不如說他們是在發洩，而這種莊嚴與肅穆的氛圍更像是常用來搭配維恩大醬的麵餅，不是因為麵餅有多好吃，僅僅是要靠它解去一點鹹膩。

在人們發明雨傘之前，其實早就學會了給靈魂蓋上雨披。

此刻，在這“歡慶”的人潮中，有一個身穿白袍的人，手裡捧著一個古樸的陶罐正在人群中行走，他完美地融入其中，卻又顯得稍微有些不同。

當他在這群聖火信徒之間穿行了兩遍後，馬上抱著陶罐來到了外圍，進入一條安靜的巷道，低下頭，加快腳步，快速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白袍人抬起頭，發現前方男子的臉是一片血紅，沒有五官。

“你是什麼人？”

尼奧伸手，指了指這個白袍人，道：“或許，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更合適。

白袍人右手繼續抱著陶罐，左手則掏出一把手槍，這是一把術法手槍。

“砰！”

白袍人扣動了扳機，子彈射出。

在這個夜晚的某些地方，槍聲已經是那麼的尋常。

尼奧身前出現了一道光明屏障，術法子彈擊中屏障後裂開，形成了一片電蛇，這是一把初級術法手槍，使用的是麻痺子彈，其主要作用並非殺傷，而是儘可能地彌補使用者的射擊精度低的缺陷。

簡單地擋去子彈後，尼奧身形直接出現在了白袍人的面前，左手抓住了白袍人的右臂，光明之火出現，直接融化了其右臂，陶罐隨之落下。

尼奧伸手接住陶罐後，另一隻手向前抓住對方的脖頸，沒再做任何猶豫，直接掐斷了對方的脖子。

然而，正當尼奧打算將這個人的屍體帶走時，屍體上忽然探出兩隻灰色的手，抓住了尼奧的手臂，它不帶絲毫的攻擊性，只是為留下記號，也正因它的無害，沒能讓尼奧及時警覺。

同時，屍體開始快速自燃，頃刻間就化作了粉末，空氣中瀰漫出極為強烈的刺激性味道。

手持陶罐的尼奧開始快速後退，身形出現在了後方站著的卡倫身側，神情凝重道：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現在你趕緊回你的喪儀社睡覺，要麼現在就和我一起逃跑，幫我擺脫掉追擊者。”

卡倫問道：“為什麼你的兩個選擇不能調換一下順序？”

“因為我怕你真的會選擇回去睡覺！”

卡倫自然是不可能放棄尼奧的，兩個人當即攜帶陶罐快速向城郊進行轉移，途中尼奧快速解釋著先前發生的情況：

“這件事真的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我殺的那個人只是個普通人，他身上沒有絲毫靈性力量波動，但他的靈魂卻早早地被做了手腳，他的身體裡也被嵌入了特殊的材料。

現在，我的身上不僅被沾染了粉塵和味道，靈魂上還被打上了一道記號，接著！”

尼奧將陶罐丟給了卡倫，卡倫將其接住。

隨即，尼奧身上開始不停閃爍著光明淨化的力量，這種感覺如同是用消毒水一遍遍淋涮著自己的身體。

卡倫問道：“清洗掉了麼？”

“變澹了，卻沒完全消失，到底是哪個勢力在背後佈置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手筆，你清楚這相當於什麼嗎，簡直就是銀行僱傭一群螞蟻去轉運鈔票！”

尼奧的比喻很生動，卻一點都不誇張，原本尼奧的計劃是，先拿到完整的陶罐再將那個手持陶罐的人殺死，帶著他的屍體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甦醒”後再問話。

可以說，已經做到極為謹慎了，尤其是在察覺到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後，尼奧也沒想著圖省事直接抓活口。

“卡倫，我現在就像是一腳踩進了一個老鼠夾子，而且真的被夾住了。”

“我倒是覺得這個夾子不是為了夾你，而是他們不願意或者不能讓神官來參與這次行動，這才特意安排了普通人來做，但事情又極為重要不能出差錯，所以補救以及防意外手段就多加了些。”

“這是一個很奢侈的局。”

“是的，相當奢侈。”

尼奧抬起頭，看向空中：“天上沒有看見鷹隼騎士，但我猜測他們現在已經出動了。”

大區管理處既然下達了全體神官的靜默通告，顯然不可能在此時迅速調集出什麼人手來，確切地說……尼奧和卡倫本身就屬於大區管理處可以調派的人手之二。

所以，今晚的事情如果大區高層真的有參與，那麼現在可以方便動手的，就是駐軍或者騎士團那裡的力量了，因為大家互不統屬一個系統。

然而，事情的發展再次超出了尼奧和卡倫的認知。

在二人先前剛經過的後方區域，忽然傳來了傳送法陣的能量波動！

“幹，居然用傳送法陣來定位追蹤我？”

“隊長，來不及去城外了。”卡倫說道。

鷹隼騎士追擊的話還需要時間，但傳送法陣可是及時就到。

“我現在越來越好奇到底是哪個勢力在背後安排這場戲了，家底子真厚啊！”尼奧掃了一眼身後，“去上次的那家照相館，用那裡的傳送法陣離開。”

二人馬上調轉方向，但很快就察覺到後方出現了追擊者的蹤影。

“不用擔心，追不上我們。”

尼奧話音未落，前方通往照相館的方向也出現了傳送法陣的能量波動。

“這已經不是定位了，這是在推算我們的位置，我去解決前面那個，你去阻攔後面那個，如果你被纏上了就來照相館找我，如果沒有被纏上拖延足夠時間後你就馬上撤出，他們只能定位到我。”

“明白了，中隊長。”

卡倫身上翅膀對扇，止住了身形，轉身面向原本的後方時，幾乎習慣性地想要捏碎那顆陣法珠，但很快就自我制止了，阿琉斯之劍不能召喚出來，因為這可能給自己帶來極大的後續麻煩，尤其是在對方來頭幾乎明示了非常大的情況下。

千魅的身體再度探出，而卡倫臉上也被黑霧覆蓋，遮蔽住了面容。

這讓正準備摸戒指選擇面具的卡倫停下了動作，這隻千魅，比自己想象中要聰明機靈得多。

很快，一名身穿著白色盔甲的女人出現在了卡倫面前，面盔之下的眼眶裡，是黑黢黢的一片。

這時，從女人身體裡傳來了聲音：

“不在他手上，避開他，去取回或者砸毀蜜罐。”

“不，他也是同夥之一，儘可能活捉他。”

這是在商量？

卡倫勐然意識到，這不僅不是盔甲女人自己的聲音，而且還不是她體內靈魂的聲音，很大可能是她操控者的聲音，且操控者距離這裡很遠。

遠端操控傀儡？

其實，往傀儡里加入靈魂或者給予傀儡以自主性其實更簡單也更節約成本，反而是這種單純操控不具備自我意識的傀儡，伴隨著距離的拉長，成本也會隨之劇增。

盔甲女人眼眶內釋放出黃色的光芒。

“我來操控，我來操控，好久沒有玩這個了，手癢得很，反正這次差不多算是失敗了，讓我玩一次，你快讓讓。”

“好吧，你來。”

盔甲女人眼眶內的黃色光芒瞬間熄滅，緊接著又有藍色的光芒流轉而出，同時舉起手臂，盔甲護腕內的小型傳送法陣運轉，一杆長槍出現在了盔甲女人手中。

雖然先前的經歷已經不止一次告訴卡倫這個勢力很有底蘊，但剛剛這個召喚出長槍的細節，則進一步夯實了這一猜測。

因為盔甲女人是以傳送法陣的方式過來的，所以她為什麼不直接帶著武器一起過來，反而要用這種方式再傳送一下？

卡倫家裡的電冰箱是老薩曼製作設計且經過凱文改良的，饒是如此每次使用的花銷都在三千秩序券左右。

這個盔甲女人背後的操控者，讓卡倫彷佛再次體會到上次在丁格大區接受培訓時馬瓦略的那一番操作，是真不在乎這點小成本。

盔甲女人持長槍向卡倫衝來，她的速度很快，而且第一槍就攜起了極為可怕的氣浪，這是一開始就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

卡倫後背的翅膀快速扇動，整個人向後飛去，盔甲女人速度更快，迅速拉近距離，同時將蓄勢完畢的長槍對著卡倫擲了過來。

這是什麼打法？

在對陣經驗尤其是近身戰鬥層面，卡倫的學習和進步一直很明顯，但這次還是被弄得有些失措。

長槍以更快的速度飛臨到卡倫面前，卡倫雙臂位置釋出兩條千魅的身軀，外皮是千魅，但骨骼處則是秩序鎖鏈。

頃刻間，長槍被禁錮住了，但這才只是開始，伴隨著一陣快速的“卡卡”聲，長槍的槍尖和槍身好幾處位置開始旋轉，三種顏色在槍身上快速交錯，分別是藍、紅、白。

“轟！”

槍尖的藍色第一個爆發，形成了一個藍色的黑洞，發出恐怖的吸扯之力，卡倫的翅膀一直在拼命扇動可以就在此時被限制了騰挪，沒有被強拉過去就已經算是好的了，至於說脫離，眼下幾乎不可能。

“轟！”

第二道紅色的爆發，精神風暴席捲而出，千魅的腦袋從卡倫肩膀處探出，發出了一聲嘶吼，形成了一道特殊結界幫卡倫抵擋住了精神風暴。

千魅畢竟是輪迴之門內誕生的特殊生命，是輪迴神教門內守門人蘇米爾親自挑選餵養在身邊等待成年的，它的發展潛力母庸置疑。

此時，當卡倫用秩序鎖鏈和千魅“融合”之後，等於讓這條千魅獲得了來自卡倫的源源不斷的力量供給，已經超越了它現在本身所擁有力量的好多倍。

但接下來，第三道顏色也就是白色爆發，恐怖的罡氣開始席捲。

如果將前面兩次比作拉扯和眩暈的話，那麼這一次，才是真正的殺招。

千魅身軀快速圍繞卡倫旋轉，將卡倫的身體完全包裹在了裡面，緊接著是一連串刺耳的撞擊聲，千魅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不是慘叫，而是憤怒。

相較之下，卡倫的反應反而沒它這麼激進，因為千魅的骨骼是卡倫釋放出來的秩序鎖鏈，所以這一連串的罡氣衝擊也是衝在卡倫的秩序鎖鏈上。

就像是用很鈍且生鏽的指甲鉗剪自己很厚的指甲，不斷下壓用力後，等待最後剎那的崩斷，那種強烈震盪感所帶來的痠痛足以讓人內心發麻。

卡倫現在則有種全身抽搐的感覺，彷佛自己身體每個關節都在承受著劇烈的敲擊。

畢竟，論防禦，千魅肯定不如海神之甲，但好在，最後還是扛了下來。

釋放出三道顏色的長槍，則開始快速龜裂，一件聖器，就這麼被當作了一次性的消耗品。

卡倫終於清楚自己先前的失措源自於哪裡了，因為他還真從未遭遇到過這麼敗家的一個對手！

長槍的自爆雖然沒能擊敗卡倫，卻成功地讓卡倫陷入了短暫的滯緩和麻痺，而盔甲女人則藉著這個契機來到了卡倫身前。

連續的幾拳對卡倫揮了過來，這個模樣，看起來有些愚蠢。

卡倫沒有再次選擇後撤，而是勐力一扇翅膀，主動拉近了距離後一個側身躲開了對方的攻勢，待得盔甲女人轉身時，卡倫又一個反向遊離去往了她的另一側。

手掌舉起，指尖直接點在了盔甲女人的後脖頸位置。

剎那間，千魅的腦袋從卡倫手臂出飛出，對著女人的脖頸位置直接穿透了過去。

盔甲女人身體一顫，向前栽倒。

“你不會近戰，我來！”

“別打擾我，該死的！”

“你剛剛那麼好的機會居然就湊上去揮拳，你當這是和你的妻子在家裡床上打架麼！”

“混賬，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

盔甲女人體內傳來三個男性聲音的爭吵。

很快，已經倒地的盔甲女人身上放出了光芒，這讓準備趁勢將這套盔甲肢解的卡倫不得不選擇後退，因為盔甲女人身上的光很快轉化成了可以焚燒靈魂的火焰。

盔甲女人站了起來，先前用來護身的火焰很快消散。

雖然她沒有了頭，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當她另一條手臂舉起時，又一個傳送法陣出現，一把刀出現在她的手中。

“嗡！”

女人身形自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出現在了卡倫身後，一刀直接噼了下來。

卡倫沒有動，而是伸手向前，於自己身前凝聚出了三顆千魅的頭顱，一時間，似乎三條眼鏡王蛇張開了嘴，露出了獠牙。

女人的刀落在了卡倫頭上，但刀和身形卻直接消失，這是幻影。

而真正的女人則出現在了卡倫的正面，她依舊舉著刀，但三顆千魅的腦袋，卻已經近在身前。

這是一種在戰鬥經驗層面上的碾壓，丁格大區那位培訓過卡倫的騎士團退役副團長，讓卡倫在這方面成長非常大。

看透了對方的虛招後，提前在對方真正的殺招前面佈置好，等待她的到來。

“吼！”

三顆千魅腦袋分別撲向了女人的肩膀和手臂關鍵處，另一個腦袋則對著胸口位置撞擊。

“砰！”

女人先是被撞擊得身體一顫，雙臂自然擺動，另外兩顆千魅腦袋直接順著縫隙嵌入，又一次來了個洞穿。

盔甲女人的雙臂脫落，只剩下一雙腿不停地後退，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卡倫再度上前，女人胸口的盔甲鑲嵌處，一顆寶石碎裂，先前那對靈魂有極大傷害的火焰再度出現。

“收！”

千魅作為靈魂體對這類火焰是極為懼怕的，得到卡倫回收的命令後，頃刻間就縮回卡倫的體內。

卡倫身上則燃燒出了光明火焰，兩團火焰交織在一起後，開始互相抵消。

光明之火幫卡倫撥開了女人的防禦，卡倫舉起女人先前脫落的刀，對著盔甲胸口位置發力刺了下去！

“噗！”

盔甲被洞穿，釘在了地面上，從破損的盔甲裡，出現了一團黃色的絲線，像是有生命力一樣在纏繞和舞動，它們的根部則在一塊黃色的“海膽”上。

“那個靈魂體是什麼東西？契約靈魂亦或者是異魔附身？”

“怎麼還有光明，這是光明之火！”

“他是光明餘孽！”

卡倫伸手抓住這枚黃色海膽，他腦海中忽然產生了一個猜測，那就是到底哪個神教會有這麼大的底蘊，到底哪個神教會有這麼多新奇的東西？又到底是哪個神教會主動參與今晚這樣神秘的計劃？

霍芬先生留給卡倫的筆記裡，除了陣法外，還有一個重要部分是各大神教和異魔家族等勢力的資料介紹，這裡面介紹篇幅最大的，自然是霍芬先生本人待了一輩子的那個教會。

卡倫學陣法晚了一些，但另一個部分的內容他可是從坐船離開瑞藍前往維恩時就開始看了，那時候是當作遊記資料或者叫百科全書全看完了。

當即，卡倫用肅穆的聲音對著手中的這顆海膽喊道：“讚美偉大的原理之神！”

“讚美偉大的原理……”

“讚美偉大的原理……”

“啪！”

“啪！”

“兩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