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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倫繫上圍裙,開始在廚房裡忙碌。
食材都是由希莉和來剋夫人提前準備和處理好了的,高湯希莉早早地就吊了出來,所以卡倫現在只需要負責烹飪。
對於廚藝愛好者而言,這是最好的享受,如同白嫩的蝦肉被取出放在了你面前。
艾斯麗走了進來,問道:“隊長,我們可以幫忙做點什麼?”
“坐外面喝點東西,等著吃就好了,這裡不用幫忙,真的。”
“哦,好的,隊長。”
艾斯麗走出廚房,對著大傢伙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院子裡此時擺著一張大圓桌,是阿爾弗雷德按照卡倫的吩咐定製的,上面還有一個轉盤。
小隊成立的第一次聚餐,卡倫不想分餐制,這種大圓桌圍坐會更有氛圍,不能一個餐盤攪勺,以後還怎麼一起拼命。
“隊長昨晚到底遇到什麼事了?”穆裡小聲問身邊的阿爾弗雷德。
“少爺沒有事的,大家放心。”阿爾弗雷德其實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今天也是一直在外面忙碌,但早上時少爺臉色可沒有這麼難看。
又坐了一會兒後,阿爾弗雷德說他去取酒,起身,進了書房。
書房裡,凱文正躺在那裡肚皮朝上,尾巴在肚皮上掃啊掃的。
“發生什麼事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
“好的,我知道了。”
阿爾弗雷德站起身,來到臥室,看見普洱正坐在床邊緣位置,貓臉凝重。
看見阿爾弗雷德進來了,普洱開口道:“會有辦法的,我在想辦法。”
阿爾弗雷德讓自己露出微笑,安慰道:“不用著急,肯定會有辦法的。”
“你在安慰我?我知道辦法很難想,因為這是神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但我整個下午都坐在臥室裡,聽著盥洗室內卡倫的慘叫,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但你知道的,貓的耳朵很靈敏。
狄斯把他交給我,我得對他負責,說真的,我寧願看著他去面對危險,去拼殺,也不希望看著他這樣被折磨,這是受刑,你懂麼,收音機妖精。”
“少爺在做魚了,待會兒我讓希莉給你端進來。”
“吃什麼魚,沒胃口了。”
“少爺特意給你做的,吃吧,在沒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前,能做的就是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我相信少爺的堅定意志。”
“我真沒用。”普洱尾巴捲起來,“我真是沒用,收音機妖精,我好害怕卡倫會和他父母那樣,落到那樣的一個結局。”
“不會的,少爺不會的。”
“哦,對了,卡倫叫我轉告你,最近抽時間製作兩口棺材放在庫房裡,要那種加陣法的堅固棺材。”
“少爺的意思是……”
“是的,他說可能一個月,可能兩個月,甚至可能就下個星期,那種折磨的感覺隨時都可能再出現,到時候他會把自己囚禁在棺材裡。”
“我知道了,我今晚就開始準備。”
“嗯。”普洱身子一歪,側倒在被子上,“唉,我真是一隻沒用的貓咪。”
……
菜餚一道道上桌,很是豐盛。
另外,卡倫吩咐希莉將凱文的那份和專屬於普洱的酸菜魚與鯉魚焙面給它們送去。
等卡倫解開圍裙入座拿起快子夾了口菜後,大家紛紛拿起餐具開始用餐。
但飯桌上的氛圍,還是有一點壓抑。
尤其是在菲洛米娜開口道:“你靈魂狀態很虛弱。”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冰點。
卡倫笑了笑,道:“為了獲取某種力量,我不得不付出一點代價,但並不影響,休息一下也就好了,請大家放心。”
“哦,原來是這樣。”
“是嘛,隊長怎麼可能會有事。”
大家一起很默契地將餐桌氛圍給推了上去,不過大概沒人能想到,卡倫所說的“為了獲取某種力量”中的力量,指的是秩序的力量。
等聚餐到了尾聲,卡倫開口道:“最近手頭上有一個我私下接的任務,是一個家族古墓,不過這個家族已經斷代失去傳承了。
線索和情報我已經拿到了,現在正在做任務計劃書,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
嗯,因為做任務計劃書的人這陣子也沒辦法下床亂跑了。
“我的想法是,我們的小隊剛剛成立,正好需要一個強度合適的任務來磨合一下,尤其是這個任務可能會帶來比較大的收益。”
卡倫這是直接告訴手下隊員們:我們要去盜墓!
這沒什麼,因為文化上的差異,大家對“盜墓”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倫理道德上的負罪感。
卡倫研究過這一文化背景下的認知,很清晰,也很對立。
首先,墓園裡的墓是不能毀壞的,要尊重,反正正常情況下墓園裡的墓就算是有一點陪葬品放在棺材裡,也很有限。
然後就是那種單獨出來的墓穴,基本上都被這麼多年來小說以及現代影視等文藝作品給演繹了個遍。
在大家的認知中,單獨上規模的墓葬,那就是一個天然的探險聖地!
同時,馬克來語系的民族國家,早年都是強盜國家,比如維恩最早是靠海盜立國,劫掠財貨的事在民族和文化敘述上本就帶著刻意地美化和正當性,畢竟需要為現在正在進行的殖民擴張做背書。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對於秩序神教的信徒而言,他們不是去盜墓的,他們是去上門拜訪的,因為他們有能力把墓穴主人喊起來一起聊聊天。
“如果一切籌備順利,我們大概會在兩天後出發,等這個任務結束後,我們回來再嘗試去接月之女神代表團訪問約克城時的安保任務,這個任務可以好好休息。”
“好的,隊長,您來安排就好。”
“哦,這是我以前一直渴望的經歷。”
“好期待。”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大家都很給面子,對第一個任務表示出了熱烈歡迎。
這時,阿爾弗雷德起身道:“我準備好了畫板和畫筆,大家再坐一會兒吃點甜點,希莉,把銀耳羹取出來。”
“是,阿爾弗雷德先生。”
阿爾弗雷德繼續道:“我來給大家做一幅畫。”
理查疑惑道:“為什麼不拍照呢?”
穆裡回答道:“因為拍照不吉利。”
理查聳了聳肩,道:“好新鮮的說法,上次聽到這個說法還是在路邊看見一個查塞老人喊著照相機會將靈魂收走。”
穆裡抿了一口紅酒,微笑道:“我剛剛經歷過。”
理查愣了一下,忙道:“抱歉,請你原諒。”
“沒事。”
銀耳羹被端了上來,大家一邊吃著一邊繼續聊天。
阿爾弗雷德坐在對面,兩隻手拿畫筆,速度飛快。
作為一個將上壁畫作為一生夢想的男人,提前掌握好繪畫技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過阿爾弗雷德並不講究“藝術性”,他也沒興趣去往藝術性上擴散,所以他的畫只是追求一種簡單呈現。
卡倫拿起手邊的冰水喝了一口,目光瞥了一下阿爾弗雷德方向。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有些人,是真正的天才。
阿爾弗雷德是,隊長尼奧也是。
和他們相比起來,自己可以依靠和藉助的外力實在是太多了,光是一個狄斯,就給自己鋪了這麼好的路。
不過,再聯想到下午在盥洗室裡的場景,卡倫又忽然覺得自己不用那麼自愧,誰家的沸水都燙嘴。
“好了,畫完了!”
“這麼快?”
“哦,真是一個神奇的速度。”
阿爾弗雷德將畫展示給大家看。
畫中,大家圍坐在圓桌邊,第一視角正對的肯定是卡倫,畫中卡倫雙手放在桌面上像是在訓話,那種領導者的氣息很是明顯。
接下來是飯桌上的其他人,艾斯麗舉著酒杯很豪邁,巴特和穆裡比賽啃著豬蹄,布蘭奇很是淑女地端莊坐著但眼角餘光在看著卡倫。
馬斯和孟菲斯很沉穩,理查很活潑。文圖拉低頭吃著蛋炒飯臉上還有米粒,菲洛米娜很孤僻地一個人坐在角落。
阿爾弗雷德還把自己畫上去了,站在卡倫的身後。
“聚會結束,大家休息吧,對了,明天你們需要去教務大樓把履職手續辦理一下。”卡倫站起身,“大家晚安。”
“晚安,隊長。”
“隊長,您早點休息。”
“我送大家回去。”阿爾弗雷德笑著說道。
包括家住約克城的幾位,也在艾倫公寓安排了住所,只不過他們完全可以自由回家,但今天畢竟第一晚,大部分人還是會留在公寓好好睡一覺的。
靈車的妙處就在此時顯現了,它足夠寬敞。
吃飽喝足的大家紛紛坐進靈車,理查為了空出座位,直接躺進中間的凹坑裡。
但等到汽車發動時,艾斯麗疑惑道:“菲洛米娜呢?”
巴特回答道:“一個人回去了吧?”
孟菲斯說道:“沒有,她留了下來,應該是有事想單獨和隊長說。”
布蘭奇嘆息道:“看來,人家是會的呢。”
理查開口道:“可能,真的是有什麼事情呢?”
艾斯麗哼了一聲,對理查道:“那你肯定不知道當一個女孩放下矜持和高傲後,她到底能有多主動。”
理查反駁道:“我體會過,現在我每次去那條街上,報出‘艾森少爺’的名字,那些嬸嬸和阿姨都會激動地尖叫。”
馬斯好奇道:“‘艾森少爺’是誰的名字?”
“我爸的。”
“你用你爸的名字去點心街?”
理查不以為然道:“我爸腦子有問題,我用他的名字去接濟那些可憐的嬸嬸和阿姨,她們非常感動,說不定接活假叫時還會順嘴喊出我爸的名字,我這也算是為我爸的病情祈福了。”
孟菲斯開口道:“你真孝順。”
“那是,我爸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才遇到我這麼一個孝順的兒子。”
……
“喝什麼?”
“不口渴。”
“冰水吧。”
“好的。”
卡倫在書桌後面椅子上坐下,整個人有些疲憊地向後靠了靠,他是真累了,而且又操持了一大桌飯,現在更是疲憊。
但這都是他應該做的,不可能小隊成立的第一次聚餐就沉浸在隊長身體出問題的陰雲之中。
“什麼事?”卡倫摸出了一根香菸,點燃,抽了一口。
這不是為了尼古丁,而是用特殊香菸裡的菸葉來刺激自己的靈魂,他生怕自己此時坐著坐著就昏迷過去。
“你出問題了。”菲洛米娜說道。
“我身體的原因我在先前吃飯時就說過了。”
“你遮蔽了事實,你的問題很嚴重,嚴重到你需要用自殘的方式來轉移注意力。”
卡倫吐出一口菸圈,看著菲洛米娜,問道:“然後呢?”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但我知道我的奶奶是如何應對的。”
“你的奶奶?”
“我的奶奶是一個瘋子,她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
“我和你奶奶遇到的,不是同一件事。”
也不可能是同一件事。
“我覺得你可以聽一下我奶奶的方法。”
“哦,當然,我對你單獨留下關心我的行為,很感動。”
“你可以現實之外給自己造就出一個牢籠,當你需要時,將自己關在裡面,等到一切恢復正常後,再將自己放出來。
我可以給你我家族針對這方面的術法,請給我一個空白卷軸,我來拓印。”
“不。”卡倫舉起手,“我再次感謝你的善意,但我不需要。”
“不需要?”
“我知道你說的是哪種術法,到最後會不會就像是你和你奶奶那樣,將現實當作夢境,把夢境當作現實?”
“是,有時候會無法區分,但它真的很有效,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美好樂園,每個人也都需要一個痛苦垃圾場,如果美好和痛苦可以分別放在兩個單獨的區域,那麼不僅能減少痛苦,也能提升美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沒有痛苦做對比,美好又算得上美好麼?沒有美好做襯托,還能讓人覺得痛苦麼?”
菲洛米娜沒說話。
“我沒有針對你或者你奶奶的意思,而是我本人性格,也不習慣這種自我回避甚至叫自我封閉的方式,我會選擇直接面對。”
因為,我沒有退路。
“好的,我知道了。”菲洛米娜站起身。
“菲洛米娜。”
“隊長你還有事?”
“你想不想從夢裡醒來?”
“沒有這個想法,我也覺的沒有這個必要,雖然我知道隊長你剛剛說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喜歡這樣,也習慣這樣。”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我是回公寓麼,他們好像是回公寓的。”
“是的,給你安排好房間了。”
“房間裡裝電話了麼?”
“裝了。”
“好的。”
“你去前面找神僕,讓他們中的一個開車載你去公寓。”
“嗯。”
等菲洛米娜離開後,普洱跑進了書房,跳到了書桌上,開口道:“她說的,好像也不失為一個方法。”
卡倫搖了搖頭,道:“我不是逞強,而是我根本不可能這麼麼做,就算真的能封印住那種飢餓感,但我清晰地感知到,好像這種飢餓感一次會比一次強烈,甚至可能掛鉤我的境界。
如果我將它封存,那麼總有一天,它會衝破禁錮,瞬間將我淹沒,我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
“唔,我明白了,但我這裡還有另一個方法,肯定能有效。”
“什麼方法?”
“我幫你把話傳達了,讓收音機妖精去打造兩口棺材。”
“兩口?”
“對啊,兩口。”
“也對,留一口備用,萬一上面的陣法壞了。”
“不,是你一口,我一口。”
“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下次你再遇到下午那樣的情況後,你啟動共生契約關係,召喚我的感知,我和你一起分擔。”
“你知道這有多痛苦麼?”
“卡倫,我經歷過的風浪比你多多了,我承受過的痛苦折磨也比你多多了。”普洱說著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所以,不要把我當作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老孃和姐妹們爭論男人下面到底是筆直還是彎弓時,狄斯還沒出生呢!”
卡倫笑道:“不一樣的。”
普洱攤開肉爪,道:“呵,連承受痛苦也能承受出優越感麼,不就是秩序之神的痛苦麼,你當我把這根手指煉化時,沒承受過來自光明之神的懲戒麼!”
卡倫搖了搖頭,道:“我在棺材裡承受痛苦時,知道你們在外面很安全,我心裡會舒服一些。”
如果不是為了防止自己去傷害你們,我為什麼要把自己關進棺材?
普洱幽幽道:“但我在外面安全著什麼都感受不到時,知道你在裡面承受痛苦,我會很不舒服。”
“我覺得苦難沒必要分擔,真的。”
“那是因為原本沒有這個機會,所以分擔困難和感同身受以及我寧願痛苦發生在我身上,都是那些愛情小說裡沒有腦子的矯情屁話。
現在,我們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去做?
卡倫,我現在除了搓火球外,能幫到你的地方,本就不多。”
普洱竄到卡倫身上,順著胳膊來到卡倫肩膀。
卡倫扭頭看過來,普洱則伸出兩隻肉爪抱著卡倫的臉,近距離盯著他的眼睛,道:
“我答應過狄斯,要好好照顧你。”
“那個,你好像,說反了。”
“正如狄斯說的那樣,茵默來斯家的家訓是:家人第一。
狄斯為了你,甘願自爆神格碎片進入沉睡;梅森瑪麗和溫妮他們,為了讓你能在維恩過得舒心,不至於在艾倫莊園裡受氣,願意為你背上高昂的房貸。
真正的家人之間,本就應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提供幫助。除非你卡倫,不認為我頗爾是茵默來斯家的一員,不承認我是家裡人。
所以,下次再遇到那種飢餓感時,我們一起承受,好麼?”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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