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我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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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倫這句話只是一種客氣的回應，不帶有其他意思，人家說了要為自己準備一口棺材，自己回敬可以為對方預留。

只不過，當這句話說出來時，一個原本隱藏在外圍陰影裡等待時機出手的男僕，勐地睜開了眼睛。

偉大的存在已經向你發出了邀請，接下來你應該做的，就是以虔誠的姿態來聆聽你新命運的指引。

阿爾弗雷德的隨即又在心裡開始細數，3/12；

如果這次能成功收下這位的話，那就是4/12；

嗯，從四分之一變成了三分之一。

一直以來，少爺的12口棺材何時能夠填滿一直是阿爾弗雷德的一塊心病，以至於有一段時間，他看見了稍微符合標準的人，就開始祝願對方趕緊去死好住進溫暖舒適的棺材。

只不過伴隨著少爺實力的提升，躺進棺材的門檻，自然也隨之提升，選材範圍越來越被縮減。

可惜現在尼奧還吊著一口氣，如果他死了，倒是也能填充進一個空位。

雖然尼奧似乎曾對自家少爺說過，他死後自家少爺膽敢甦醒他，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自殺。

但這對於阿爾弗雷德來說不算什麼威脅，大不了甦醒後就直接給他封印起來就是了，讓他陷入沉睡。

等到需要他的力量時，再將其解開封印。

阿爾弗雷德是不相信尼奧甦醒會在發現自家少爺有危險或者需要他時，還會任性地一閉眼繼續完成自己的自殺諾言，該幫忙還是會幫忙的，這一點不用懷疑。

就像是先前在上面，少爺說出“賣了吧”後，其他人都跟著附和，只有他閉口不說話。

因為他很清楚，少爺是不會放棄偵查部長的，那是他的朋友，一個真正意義上可以滿足“朋友”標準的朋友。

調整了一下情緒，阿爾弗雷德重新閉上眼，透過精神鎖鏈對其他人傳遞了訊息。

接下來，少爺那邊是主戰場，自己這邊則需要把握好參團的時機。

得益於那場大爆炸，破壞掉了這裡的一切佈置，使得原本算是主場作戰的那位亡靈大法師，在自己“家裡”，成為了半個瞎子。

阿爾弗雷德嘴角忽然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因為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說這位亡靈大法師的結局已經預定，那麼接下來的戰鬥……算是入職稽核麼？

這可得認真且嚴肅對待，畢竟關係到以後的待遇。

……

有堅定信仰的人，永遠能夠保持一個積極樂觀的心態。

可卡倫現在的心情，就沒有阿爾弗雷德那樣美麗了。

因為眼前的達安團長，攤開手掌向下，當即腳下的岩石開始融化向上，一把熔岩之劍被他直接製造了出來。

更多的岩漿開始在他面板上快速蔓延，密密麻麻繞行一圈後，形成了一種動態的平衡。

一道黑霧同時出現在他的身後，黑霧之中出現了一名身披黑色甲胃的女人，女人看不見面容，有著一頭極為飄逸的頭髮。

她的雙臂從後面抱住了達安團長，在團長身上籠罩起了一層光霧。

下一刻，團長動了。

他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沒有那種像風一樣飄逝的感覺，甚至，他從原地來到卡倫面前時，卡倫都可以在心裡衡量幾個應對方式。

最終，卡倫還是沒有選擇硬抗，雖然他很想真實感受一下龍神鎧甲的防禦效果，但這並不是自己站在原地和一個傳統戰士選擇硬拼的理由。

然而，卡倫剛後退就發現自己的選擇錯了。

伴隨著熔岩之劍的揮砍，這把劍雖然沒有噼中卡倫，但劍鋒落下去之後，卡倫馬上感知到自己身後的空氣像是被瞬間抽走了一樣，一股可怕的氣壓開始壓迫自己的行動。

團長繼續向前，對卡倫出劍，依舊沒有砍中卡倫，但這第二劍落下後，卡倫感知到那股壓迫感更強了，無形之中彷佛有一雙雙手正推動著自己的身體向團長靠近。

這真是匪夷所思的戰鬥方式，在它面前，那些身法好速度快的對手，等於被折斷翅膀的小鳥。

卡倫想要脫離這種壓迫狀態，但團長的揮砍也一下子變得更快起來，雖然還是一劍都沒砍中，但卡倫就像是被丟進了一個密封容器罐，然後這裡還在不斷地向外抽氣。

千魅的翅膀長出，開始幫助卡倫繼續抵抗這種壓迫力，與此同時，卡倫身前出現了一顆魔方，伴隨著它的快速旋轉，卡倫開始佈置防禦陣法。

終於，在一次次揮砍之下，千魅也支撐不住了，卡倫不得不主動上前，右手掄起迪亞曼斯之劍和團長拼了上去。

“哐當！”

雙方的大劍對砍到了一起，火星四濺。

這一劍，卡倫一開始是接下來了的，他自認為算是一個帶點勉強的勢均力敵，但第一波力過去之後，卡倫這邊準備換力，而團長那邊則傳遞來了雙倍於第一波力量的加持；

緊接著，是四倍，最後，是八倍！

快速的力道疊加，像是海浪拍打，前浪還沒退去，後浪已經接力，形成了一種可怕的增幅。

迪亞曼斯之劍馬上被壓了下去，劍鋒卡在了卡倫肩膀位置，龍神鎧甲將它抵擋住，但力道作用到卡倫身上後，卡倫不得不單膝跪下。

“嗡！”

手持大劍的團長繼續發力，兩把大劍交叉在卡倫肩膀處，迫使卡倫承受著極為強大的實質性壓力。

值得慶幸的是，龍神鎧甲成功保護了卡倫的身體，換做海神之甲，可能現在已經破裂了，畢竟海神之甲嚴格意義上屬於術法的範疇，不是實物。

即使擁有著強大的防禦，卡倫依舊不能放棄抵擋，否則自己就是穿著一個鐵罐頭打架，會被對方換著方式遛死。

忽然間，團長收劍，舉起，對著卡倫再度噼砍下來。

這屬於自己放開一切防禦的攻擊方式，卡倫如果想，那就可以拼著換命趁機將對方腰斬，然後自己也會被噼成兩半，大家一起完成人體最為簡單的兩個方向對切。

可問題是……對方是亡靈召喚物啊，和傀儡差不多的待遇，卡倫腦子進水了才會選擇和一具傀儡換命。

不得已之下，卡倫只能將迪亞曼斯之劍再架起來格擋。

“哐當！”

兩把大劍，再度撞擊到了一起。

毫無意外，一開始是平衡的，隨即對面開始了翻倍。

“砰！”

迪亞曼斯之劍再一次被壓制到了卡倫胸口位置，藉助著龍神鎧甲的強悍防禦力，卡倫算是將一部分壓力給傳導進了鎧甲，讓鎧甲來幫自己承受傷害。

這一次，卡倫留意到身前團長的身體，那原本遍佈岩漿的地方，開始極為快速地蒸發，而自團長腳下，不斷有岩漿上流進行填充。

如果能第一劍就用出八倍的力量，那肯定不會留到後面，直接一劍接著一劍將自己砍翻不是更痛快麼？

但事實就是，一開始的力道，本就是這具召喚物身體所能使用出的極限，後續跟進的力量，則是他將自己身體作為媒介，從周圍環境裡得到的力量加持。

他是將自己的身體，當作了一個槓桿在使用。

這樣一對比，卡倫就覺得自己這種將鎧甲真的純粹當鎧甲使用的方式，顯得有些過於低階。

不過，能在被壓著打的時候還能快速分析出對方的戰鬥方式，也的確是不辜負茵默來斯家族信仰體系特徵的效果了，就像是當初教卡倫近身搏殺的獵狗小隊隊員格瑞，他就對卡倫的學習能力感到十分震驚，有些時候自己剛剛用過的招式卡倫下一回合就能對自己用出來。

戰鬥，確實是認知到自己不足提升實力最快的方式，當然，前提是自己能活下來。

團長再次收劍，一陣放鬆之後，卡倫全身肌肉迎來了極為強烈的疲倦。

簡單的交鋒，簡單的雙劍對拼，但卡倫卻已經被壓制得過於“悽慘”了。

當第三劍落下時，卡倫又不得不舉起迪亞曼斯之劍擋過去。

和先前一樣，力道一浪接著一浪的拍了過來，卡倫覺得，這第三劍已經是自己的極限，再接一劍自己全身肌肉都會面臨拉傷的風險。

雖然到現在還沒流一滴血，但壓力，可都一點沒漏，全被自己的身體吃下了。

不過，就在這第三劍的增幅達到最高效果時，已經挪到卡倫身後的魔方，停止了轉動。

陣法佈置完畢。

雙方腳下出現了一個黑色星芒，防禦法陣開啟。

卡倫開口道：“隔絕！”

不透過陣法材料臨時佈置起來的陣法效果一般不會太好，效力上先不談，持續性上也得大打折扣，尤其還是在抗壓的狀態下。

但卡倫要的，就是這短短的一小會。

陣法效果，將卡倫和團長一同拉扯進了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環境。

正處於借力最巔峰時的團長，一下子失去了支撐，原本只是起到媒介作用的身體，在此時不得不承擔起了所有的負荷。

“砰！砰！砰！砰！”

連續的爆破聲傳來，團長的身上出現了一個個洞口，黃色的液體等同於鮮血一樣開始快速噴濺，他本人也開始快速後退。

這就是亡靈生物的侷限性，他的操控方還是在那位大法師那裡，簡單地理解成，這些曾經在夥伴們幫助下製作出來的亡靈生物擁有著夥伴們的特殊能力，等於是記憶性的“連招”。

茉琳迪可以操控他們使用出這能力招式，但她畢竟只是一個法師，不是戰士，根據形勢進行微調改變的能力不高，所以會打得很僵硬死板。

如果是團長本人的話，大概在卡倫開始著手佈置陣法時，他就已經小心留意了，而且他也不會同樣的招式見效果好，真就無腦使用三次，除非實力相差真的太過懸殊。

茉琳迪意識不到這麼深層次，所以在外部視角看來，團長以極為威勐的方式對著卡倫連砍三劍，卡倫很是狼狽地接了三劍，然後……

團長就自己身體破裂了。

卡倫站起身，順勢掄起迪亞曼斯之劍打算將團長這具破損的身體直接分割掉。

但團長卻丟掉了手中的熔岩之劍，任由卡倫一劍將他攔腰分割後，上半身依舊落下，雙臂探出，用一種類似柔術擒拿的方式抱住了卡倫。

頃刻間，卡倫感覺自己被鎖住了，不是靠一個木樁子或者水泥柱，而是靠一座山。

糟了！

卡倫意識到自己犯了和茉琳迪一樣的錯誤，茉琳迪不會戰士的戰鬥方式，但自己，也不懂得亡靈大法師切換使用亡靈召喚物的方式！

對於她來說，召喚物一旦受損或者死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更多的注意力會放在如何銜接使用上。

就比如現在，當卡倫被半截身體的團長鎖住時，在茉琳迪身下那已經乾癟的黑色心臟內，一個女人探出了上半身。

女人一頭紅色的頭髮，面容冷峻，雙手交叉於身下，快速凝聚出了一道可怕的術法後，張開嘴，紅色的光柱從她口中射出。

團長，並不是在這一場和卡倫交鋒中茉琳迪第一個召喚出來的亡靈召喚物，在團長被“吐”出來前，那顆心臟的膿水之中，其實已經先一步召喚出了這個女人進行備用。

這些，都是茉琳迪算計好的，這是她的戰鬥方式。

紅色的光柱毫無意外地擊中了卡倫的胸口，龍神鎧甲散發出白色的光澤進行抵擋，但紅色光柱在和鎧甲對撞前，忽然消失了……

下一個瞬間，它又從卡倫身後飛了出去。

明明沒有穿透甲胃，卻實質性地造成了穿透效果。

“噗……”

卡倫吐出一口鮮血，跪伏在地，嘴巴張大。

防禦力驚人的龍神鎧甲，在先前，失效了……

不是因為康娜的背叛，康娜一直都很盡責，只負責防禦，而且完全遵照卡倫的意志在行動。

可問題就在於，茉琳迪在看見卡倫身上的鎧甲後，不可能不做攻擊方式進行改變。

要怪就只能怪，當年那群跟隨在諾頓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是怪物。

就算是放到現在，他們也不會比卡倫身邊的年輕人差。

你甚至無法用“天才”來稱呼他們，因為他們已經創業成功了，如果沒有在中途出意外身死亡故或者背叛懲戒，現在的他們，一個個的都身居高位，是偌大秩序神教的各方面話事人之一。

“哐……”

迪亞曼斯之劍倒了下去，卡倫也從跪下變成雙臂前撐，以手肘著地。

鮮血，不斷從嘴角流出的同時，一縷紅色的火苗，開始從鎧甲縫隙間竄出。

龍神鎧甲開始褪去，康娜重新回到了卡倫後背，滑落，然後不敢置信地看著卡倫。

褪去了鎧甲，卡倫胸口處清晰可見一塊圓形的紅色灼燒痕跡，那是對著他胸膛的致命一擊。

紅色的火焰越來越大，逐漸將卡倫整個人包裹，卡倫表情十分痛苦，正在這詭異的紅色汙染中掙扎。

……

“都忍住！”

阿爾弗雷德透過精神鎖鏈下達命令：

“沒有我的發令，誰都不準出手，這個叛教者雖然受傷很嚴重，但你永遠都無法知道暗處到底還有幾個召喚物正在等待著我們動手偷襲。”

菲洛米娜回應道：“可是部長……”

“你竟然在懷疑少爺？”

“以後每次這樣都可以不救麼？”菲洛米娜反問道。

“當然不是，但看見少爺被汙染折磨得很痛苦時，你可以選擇不救。”

……

乾癟的心臟像是一顆漏了氣的大籃球，它開始向卡倫移動。

上方，茉琳迪開口道：“雖然一些事情我無法理解，但事實告訴我，你剛剛看穿了達安的招式。”

卡倫一邊強忍著痛苦一邊抬起頭，開口道：“如果有傳承卷軸讓我……讓我詳細看一看……那就好了……”

看懂了原理，再學招式，就容易多了。

主要是那種調動周圍環境借取力量的操作方式，卡倫需要看一下才能真的去嘗試學會，就像是你知道了物理原理，想要具體解題，還得去套相對應的公式。

“呵呵，你現在還惦記著這個？”

“能在臨死前……還能繼續學習……也很幸福……不是麼？”

茉琳迪點了點頭，然後她居然不進反退。

非但沒有繼續靠近卡倫檢查和說話，反而比先前又拉開了更多距離，那個口中釋放過光束的女人也站了起來，立在茉琳迪身前，做好了防禦架勢。

茉琳迪笑道：“你起來吧，我打賭，你沒事。”

“額……”

卡倫臉上的痛苦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許尷尬。

他站起身，用手輕輕揉著自己胸膛處的燒焦位置。

先前，確實是斃殺的一擊，因為那一擊無視了龍神鎧甲的強大防禦力直對自己的身體，但卡倫胸口處融合吸收了暗月之骨，本就異於常人，這一道攻擊沒能直接滅碎掉自己的心臟，被肋骨擋下來了，但很疼，非常非常疼。

至於它附帶的汙染效果……最髒的垃圾桶還會怕被多丟一根香蕉皮？

右手撿起迪亞曼斯之劍，劍尖在地上碰了碰；左手牽起康娜的小手，卡倫開口道：

“怎麼看出來的？”

茉琳迪搖了搖頭，道：“我完全沒有看出來，我是真的以為你要死了，剛剛，我是準備過去對你做最後的遺體告別，順便，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我總覺得，你體內有一股特殊的氣息。”

“嗯？”

“但是……”

茉琳迪抬起手，指向卡倫斜後方坐在那裡的尼奧，

“他今天用一樣的方式成功騙了我好幾次了。

所以，至少是今天，你再用相同的方式，我是不會再相信了。”

“唉……”

卡倫聽到這個解釋後嘆了口氣，扭頭看向身後的尼奧；

尼奧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