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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先前從教室來到這裡一樣,老師在前面走,卡倫在旁邊跟著,老師在講,卡倫多數時候是安靜在聽。
講到某一處時,老師會刻意做一下鋪墊,停下來,等待卡倫的接話或者回答。
而卡倫的簡短回答,每每都能戳中老師心中最癢癢的那個位置,讓他抑制不住地急促深呼吸,身子都開始了輕微搖晃。
看得出來,老師是真的舒服到了。
歷史學在很多人眼裡是枯燥且死板的,可實際上,它是鮮活的,回朔歷史時人們總喜歡將其比作“歷史長河”,那麼很多史學家所做的事就是在這條河裡捕魚,不僅要知道這條魚在什麼時間段遊過這裡,還得細心檢查記錄這條魚的魚鱗、魚鰓、魚尾,甚至每一片魚鱗,同時還得弄清楚它從哪裡游過來又要遊向哪裡去。
教會里的神史學家和現實裡的歷史學家所不同的是,他們的視角能夠更長遠,因為大家著眼的“文明年限”有著巨大的差距。
這位老師,是真的有水平,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堂課,而且並未提前備課,但經由他的講述,那段秩序之神和光明之神的分歧原因與表現,得以被極為細膩地還原與呈現。
所引用的很多史料,都是各大神教的古早版本神話敘述,也有很多是自己搜尋消亡神教古籍得來的,甚至他前半生還參與過很多遺蹟的發掘工作,腦子裡裝著不知道多少“私貨”。
聊著聊著,兩個人就回到了教室,大傢伙還在美美地熟睡中,老師就讓卡倫坐到講臺前,兩個人繼續面對面地交談。
“其實,要細究分歧,往往就離不開共識,而這共識,又分為好幾個階段;雖然神一直被我們稱頌為全知全能的存在,我不否認這一觀點,但至少在早期,神也是有自己的思索和認知過程的。
最早階段:【光明喚醒了秩序】。
嗯,這一段記載,近幾期的《秩序之光》版本里已經沒有了,老版本是有的,而且是各大神教神話敘述中都很清晰記載過的。
這裡的喚醒,我並不想簡單侷限地認為是類似我教‘甦醒’的那種方式,不是光明之神讓我們的秩序之神得以甦醒。
我更想理解成,是光明之神的主張與理念,獲得了我主的認同,啟迪了我主的思索程序。
文明時代的開端,是永恆之神率眾神在安拉冥德山舉起了火炬,是永恆之神結束了紀元黑暗史,否則無法解釋之前文明記錄的斷層。
但永恆之神的失落,導致了他無法繼續率領自己的陣營在完成結束黑暗開啟文明後的下一步發展,已經無法承擔起自己接下來的歷史使命。
當然,也有可能是永恆之神清楚自己沒辦法辦到了,所以才去追尋時間的禁忌。
總之,下一階段歷史使命的承載者是光明之神,他打破了神奴役人的時代,創造了神和人共存的階層體系,達成目的的方式,就是神戰。
你知道神戰中,真正對人類命運格局以及地位影響最大的因素是什麼嗎?”
卡倫回答道:“教會的廣泛參與。”
“啪!”
老師拍了一下手掌,山羊鬚似乎還翹了翹。
“對,神戰,諸神之戰,聽起來像是神祇之間的戰爭,但戰場廝殺,可不僅僅是神祇,那個時期,是各大教會崛起和發展的黃金時代,人類作為神的追隨者、神的部下、神的支持者,廣泛參與了神祇的戰爭。
舊神不斷隕落,新神不斷誕生,新神,又都是從哪裡來的呢?
所以,我一直都不完全贊同是光明之神所主導的陣營奠定了新的人神和世界關係的論述,因為,教會力量的參與,本就是光明陣營能最終贏下這場戰爭的很關鍵因素。
這種人類地位的變化,並不是完全靠來自上方神的施捨,而是教會代表人,同時披著神的外衣,自己爭取下來的。
只有當上位者需要你的力量時,才會給予你地位上的鬆綁;同理,當你的力量可以左右上位者的根本利益時,你自然就獲得了地位的提升。
總之,光明之神或主動或被動,引領了這一場變革,也就是說,光明之神到這裡,已經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
但歷史,是會繼續發展的,或許在之前很多個紀元裡,它是停滯的,但從永恆到光明,已經將歷史的車輪推動了起來。
光明之神無法繼續承擔這一繼續變革的使命了,歷史就選擇了新的執行者,就是我主。
我主就是在那個時候和光明之神開始不斷產生分歧,其他主神在神戰勝利後瓜分勝利果實、圈定地盤和建造奇觀時,我主多次明確提出了反對。
但光明之神是陣營代表,他所承載的是他那個陣營的集體利益,而我主當年,屬於那一陣營中的特殊少數存在。
我主最終選擇了脫離光明陣營,在我主身邊也聚集了一批數目不多,但至少是信念相同的神祇,最著名的,就是地穴神教的創教七神。
可是,在這期間,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主和光明陣營的矛盾並未尖銳爆發,很多史學家認為,那是因為光明之神還在,要知道,光明陣營能贏下神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永恆的失落,所以他們就想當然地認為,是光明的失蹤,讓我主看見了機會。
我不認同這一觀點,我覺得應該是光明之神的存在,保證了那個時期神祇們的下限。光明之神失蹤後,失去下限的神祇們開始逐漸向當年他們戰勝過的舊神去過渡。
所以,在我看來,我主在上個紀元末期的對神祇們的瘋狂屠戮以及我主的稱霸,並不是對光明之神的背叛,而是……”
老師停了下來。
卡倫接話道:“繼承與深化改革。”
“嘶……呼……”
老師開始打起了擺子,像是老菸民斷糧許久,勐吸了一口煙。
卡倫說道:“老師,其實您已經把答桉鋪墊給我了。”
“唉,作為老師,鋪墊之後能得到學生的答桉,本就是一種享受。”
“我知道了。”
“其實,從永恆,到光明,再到我主,他們用兩個紀元的時間,所承擔的角色以及角色所擔負的歷史使命,就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讓這個世界……逐步迴歸正常的文明。
你知道,我這裡的歷史使命,指的是什麼嗎?等一下,我需要重新組織一下措辭,好讓你更好回答,應該是……”
“您是想問我視角麼?歷史觀的視角?”
“對,就是這個意思,你問題補充得很好。”
“是人類。”
“沒錯,是人類,所以我從不認為我的論事是客觀且公正的,我甚至可以給自己額頭上打上一個標籤,叫:絕對的偏頗。
因為我的理論和研究根基,都是站在人類的角度發散出來的,因為……我就屬於這一份子,你覺得呢?”
“這是對的,應該站在最廣大人類的立場,思考角度應該從他們最根本的利益出發。”
老師眨了眨眼,自己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啟發。
“我知道人類社會里有黑暗、有不公、有壓榨、有剝削,但自從我逐漸見識到其他神教的行為做法,以及在我去過一次地穴神教親身近距離感受之後……我才深切明白到,我教到底保護的,是什麼。”
“是的,沒錯,作為秩序信徒,在秩序大學裡負責神史研究,是一種幸福,因為我們的教,我們的神,和我們的立場,竟然是一致的。
當然,很多人並不這麼認為,外面神教裡的神史學家也不這麼認為,因為他們很多人,已經不把自己當人看待了。”
“他們脫離了人類。”
“是啊。”老師伸了個大懶腰,“不過這一段史料現在不太好講,你知道,因為這個紀元裡,我教曾和光明神教經歷了綿延的對抗,我教取得勝利,也不過才一千年,現在光明信徒,還是被定義為光明餘孽。”
“是的,但這是現實需要。”
“呵呵,我從未惋惜光明之神的失蹤,更從未悲痛光明神教的消亡,雖然光明曾喚醒過秩序,但是……”
卡倫開口道:“死去的光明,才是最好的光明。”
“嘿嘿,就是這個味道,也正是因為光明死了,我們才能坐在這裡去暢談光明之神和光明教會的歷史作用,才能帶著點傷感的氛圍去稍微回味一下,否則,我們聊天的主題應該和一千年前那時候一樣,絞盡腦汁地想著用什麼方法才能搞死它。”
老師看了看時間,快下課了。
“時間過得真快。”
“聽您的課,真的不覺得時間流逝。”
老師掃了眼下方,目光慈祥,像是在欣慰著神教未來花朵們得到了更充足睡眠的滋養。
“對了,你說過你接觸過不少其他教會,還去過地穴神教,同學,你家裡條件不錯呀,呵呵。”
“是公差。”
“公差?”老師微微有些驚訝,“你現在有職位了?”
“是的,有了。”
“看來你很得家裡的重視,你會有一個很好的前途的,我相信,喜歡歷史的人,容易更清晰地看見事物的本質,不管在哪個系統,都能混得很好,只要別來歷史系。”
卡倫從口袋裡拿出了課時表,他需要讓老師在這裡簽字,證明他來上過課。
看到這個,老師有些驚訝:
“咦,你是掛職生?看來你的領導很重視對你的培養。”
表格接過來,準備簽字時,老師目光掃了一下,眼睛當即瞪大:
“哦,原來對你重視的領導就是你自己。”
老師簽完字後,沒急著把表格遞還給卡倫,而是笑著說道:“你就是卡倫,怪不得我看你有點面熟,我在報紙上看過你,有一段時間,包括現在也是,經常看見校內一些女學生會拿著你的照片當書面,我建議你在校園裡行走時,最好戴個帽子或者面具,現在的女學生是越來越開放了,嗯,男同學也是。”
“謝謝您的提醒,老師,很高興能上您的課聆聽到您的教誨。”
“我叫希德羅德。”
“希德羅德老師。”
“話說,卡倫部長你真的不考慮來做一做歷史研究麼,盡情地徜徉在歷史的長河中,時不時翻個面讓太陽曬一曬肚皮,也是很快樂的。”
“老師,這是我以後的夢想。”
“那現在呢?”
“我想趁著年輕,先嚐試去創造歷史。”
“哈哈哈哈。”希德羅德笑了起來,“你小子,可惜我孫女年紀大了,否則我真想把我孫女介紹給你,到時候我們見面交流的機會就多了。”
希德羅德當然清楚掛職生只是來鍍金的,而且越是職位高的掛職生,往往越是走過場。
“啊!”希德羅德一拍額頭,“差點忘了,我孫女其實已經結婚了。”
“呵呵。”卡倫面帶禮貌的笑容。
“你下午還要上課麼?”
“您下午有課麼,老師?”
“我下午沒課,我的課一般是上午和晚上,這樣方便學生補覺和早點入睡。”
“那我下午還需要去上課。”
“那你下午預選的課是什麼?”
“《邪教的判定與認知》。”
“你選的課,可真冷門,話說,你就不能選擇一些看起來正常一點的?”
“您指的是實用性麼?”
“嗯,是的,哦,我知道了,也是,有實用性的你應該看不上。陣法課呢,一般陣法課的旁聽生最多,掛職生也很喜歡去修這個課時。”
“我對陣法不是很感興趣。”
“哦,原來是這樣,走吧,我要去給我孫女做午飯了,趁著她還沒餓死前。”
“我?”
“去我家一起享用午餐怎麼樣?你下午那門課的老師就住在我隔壁,我請他一起過來,到時候下午你們一起去上課。”
“感謝您的邀請……”
“那就走吧,雖然補覺很重要,但我可不想拖堂,因為我擔心同學們的膀胱會憋不住。”
“啪!”
一聲脆響傳出。
得到好眠的同學們紛紛抬起頭,只覺得神清氣爽。
其實秩序大學的學生素質還是很高的,想混日子的還是少數,但希德羅德教授的課雖然枯燥無聊,卻一直被選修爆滿。
因為在這堂課上,你甚至能治療好你的失眠。
“嗯麼麼……”
理查也是極為舒適地抬起頭,手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手腕和側臉處已經被壓出了紅印。
然後,他看見了擺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副白色假牙。
“嗯?這是什麼東西?”
假牙忽然開口:
“理查,你回招待所吧,我去老師家裡吃飯。”
“哦,好的。”
理查將假牙收起來,然後微微彎腰,伸手拍了拍前面的學生:
“喂,同學,衛生間在哪裡?”
“出門左拐。”
“左拐就是?”
“排隊最長的就是。”
……
“卡倫部長,你最感興趣的是哪一段歷史?”
“我是您的學生,您直接叫我卡倫就好。老師,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上個紀元末期……以及光明神教消亡的歷史。”
“和大多數人一樣,呵呵。只不過上個紀元末期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其實記錄是有斷層的,這個也是我的研究課題。不過光明神教消亡離不開一個人,末代瘋教皇,這個人我做過系統研究。”
說著,希德羅德拿出鑰匙插入,轉動,將門開啟。
“來,先讓我確認一下,我的孫女她老人家是否還健在。”
穿過玄關,來到客廳。
卡倫看見了希德羅德的三十歲的“小孫女”。
她醒了,坐在沙發上,身穿睡衣,赤著腳,頭髮蓬亂,手裡夾著一根正在燃著的煙。
一個人剛睡醒起來,必然是“凌亂”的,也很難精緻起來。
“小孫女”抬起頭,和卡倫對視。
“小孫女”皺眉。
卡倫則默默地行禮:“區長大人。”
加斯波爾扭頭看向自己的爺爺,希德羅德“嘿嘿”一笑:“哦,我還真沒料到,你們在一個大區的系統裡工作。”
加斯波爾將手裡的菸頭掐滅在了面前的茶杯裡,站起身,對卡倫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說,走向盥洗室。
希德羅德還對著她的背影大聲問道:“所以,你說的那個把你完全架空在那裡只能左右橫移的下屬部長就是卡倫呀?”
“砰!”
盥洗室的門被重重閉合。
希德羅德聳了聳肩,看向卡倫,笑道:“真巧。”
卡倫點了點頭:“是啊,真巧。”
區長對自己說過,今晚要幫自己約飯局,但卡倫也沒想到她回來得這麼早,而且自己選的第一堂課老師居然就是她的爺爺。
希德羅德問道:“卡倫啊,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哦,你是維恩人是吧,家裡還有些大醬,要不要我給你做一頓維恩風味?”
“老師,我來做吧。”
“這怎麼好意思,是我請你來家裡吃飯的,怎麼能讓你做。”
“我做,您在旁邊給我講課就好了,比如,瘋教皇這個人。”
“可以麼?”
“用勞動換取知識,我覺得很划算。”
“哦~該死,秩序之鞭搶走了一位未來大學者。”
廚房裡食材很豐富,卡倫擼起袖子,開始做飯,希德羅德就站在廚房裡開講。
沒有讓卡倫失望,他的講述和正史記載裡不同,因為他開篇就是:
“瘋教皇年輕時在秩序神教裡做過交換生,學校檔桉室裡封存的校友冊上,還有他的合照,當時他的同期同學裡,有兩位極為優秀的校友。
其中一位,在我們的學校裡你還能找到他的凋塑,布達拉斯。
把近三千年來,歷任我教大祭祀放在一起比較,論貢獻度前三,他絕對榜上有名。”
布達拉斯大祭祀任期中,秩序神教贏得了和光明神教在這個紀元中綿延的對抗,光明神教消亡,秩序神教成為當世第一神教。
他的名字,註定被載入神教歷史,值得歷代秩序信徒紀念。
希德羅德繼續道:“另一個比較有名的同學,他後來進入了秩序神殿,成為了神殿長老,在布達拉斯死去三百多年後,學校檔桉室裡還有他的借閱記錄。”
神殿長老的壽命,普遍在三百到四百年,比常人要長得多。
卡倫一邊對苦瓜焯水一邊問道:“所以,瘋教皇是提早被我教佈局了麼?”
“不不不,我並不這麼認為,那個時代,秩序和光明的對抗幾乎是白熱化,整個教會圈恨不得已經分為兩個陣營開啟了對抗,雖然秩序和光明並未直接開啟戰爭,但雙方在背後支援的代理人戰爭卻從未停息過。
但秩序和光明的交流,並未完全中斷,反而因為那時的氛圍,變得更加‘火熱’。
交換生……
我們的布達拉斯大祭祀,當年和那位神殿長老,也是一起去過光明神教大學學習過的,呵呵。
而且,
我檢視過未解密檔案,也透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瘋教皇在本校學習時的一些作業與文章,他是一個極為優秀的人,一個優秀到讓人感到可怕的人。
你知道麼,卡倫,我們研究歷史的人眼裡是有一個清晰模版的,什麼樣的人未來可以取得巨大成就,是有一個模湖且清晰的概念的。
瘋教皇,就給了我這樣的感覺。
所以,你不要天真地認為,他當年是被‘故意影響’或者‘忠誠洗腦’了,他從來都不是我教發展的光明奸細。
甚至後來,他逐步走上光明神教重要領導崗位以及他剛擔任光明神教教皇的那段時期,還一度扭轉了光明在與我教對抗中的頹勢。
至於後來,他的發瘋……哎?你這是什麼烹飪方法?”
卡倫蓋上鍋蓋,說道:“大火收汁一下就好了,您繼續說。”
“我要說的是我的認知,可能會有些反常理。”
“老師的水平,我是絕對認可的。”
“雖然大家都稱呼他為‘瘋教皇’,但我從來不認為他是一個瘋子,我認為,他是一個天才……一個讓人感慨,讓人讚歎,甚至是讓人膜拜的天才。
他一直知道自己肩負著光明的重任,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一定要深入瞭解自己這個未來的對手,也就是我教。
所以他不僅熟讀我教教義,還做了極為深入的研究。
我甚至猜測,他是那個年代,包括現在這個年代,對我教認知最深入的人。
可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他太聰明瞭,研究得也太厲害了,然後……他比這世上絕大部分的秩序信徒,更懂秩序的真諦。”
卡倫揭開鍋蓋,一邊盛盤一邊說道:“這……真是讓人意外。”
作為敵對方,為了打倒敵人而研究敵人,結果研究著研究著……忽然發現了真理。
“卡倫,還記得我上課時與你說過的歷史使命麼?”
“記得。”
“瘋教皇認為,光明之神不是失蹤,也不是被我主所殺,而是光明之神認為自己已經無法承擔起接下來的歷史使命,為了給我主讓路,創造一個沒有神的世界,選擇了……自殺。
荒謬麼?
自家的主神當年做出了這樣的抉擇,而自己,卻還在率領光明神教和我教進行著對抗。
所以,他爬上了光明之塔,站在塔尖,喊出了那一句:
‘我不相信這世上有光明之神!’
世人都認為,
他是在瘋癲地放縱,
可我覺得,
他是在清醒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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