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曾經的天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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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銘與平川大正的一戰，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很快在京都上層之間傳開。

平川大正的名字，並不為京都的百姓所知，但在上層貴族之間，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忽視。

野原桃之助身邊的貼身護衛，始終得野原桃之助寵信，他雖然官職不高，影響力卻是一等一的，不知道有多少達官顯貴想找機會跟他攀上關係，卻連個門路都沒有。

作為貼身保護野原桃之助之人，平川大正的武力同樣毋庸置疑，無論任何殺手刺客，只要出現在他面前，就沒有能活著離開皇宮的。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大內第一高手”這樣的稱號，但毫無疑問，所有人都認為平川大正就是這個人。

而現在，當一個打敗平川大正的人出現時，這個人瞬間就成為了上層熱議的話題。

尤其是天下第一武士大會臨近，宮中又不時傳出國主身體越來越差的訊息，各大名陸續到達京都。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充塞著京都每一個上層人士的心頭。

一個強大的武士，他背後代表的那位大名，很有可能就是王位的繼承者啊！

一旦完成王位更替，他們這些“舊臣”們該何去何從，就要看他們的表現了。

比如，現在或者更早的時候，就要“下注”！支援一位自己認為最有可能成為國主的大名。

賭贏了，便是從龍之功，地位自然是更上一步。

賭輸？賭徒們從來不考慮輸這個字。

德川道館。

德川佐隆跪坐在榻榻米上，在他對面，是一位年齡看上去與他不相上下的中年人，正在泡著茶水。

滾燙的沸水倒入杯中，茶香四溢，翠綠的竹杯被中年人推到德川佐隆面前。

“請用吧，我這裡不比你的府上，沒什麼好茶。”中年人淡淡道。

“老師，您就不要嘲笑我了。”

德川佐隆苦笑一聲，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仔細品嚐，感受著苦澀之後，若有若無的回甘在唇齒之間留香。

“大石君他怎麼樣了？”放下茶杯，德川佐隆輕聲問道。

“他進步得很快，比之前在我這裡時的任何時候進步都快。”

中年人捧著茶杯，目光幽幽看著窗外：“仇恨啊，雖然是進步最好的燃料，卻也很容易引火自焚，將自己也燃燒殆盡啊！”

德川佐隆沉默，低下頭道：“抱歉，老師！”

“你不應該跟我說抱歉。”中年人看著德川佐隆，神情肅穆。

“你正在走向成功，只有失敗，你才應該說抱歉。”

“嗨依！”德川佐隆大喊。

“喝茶吧。”中年人說道。

德川佐隆重新端起茶杯，兩人品著茶，默然無語。

好一會兒，中年人才再次開口：“打敗平川大正的，那位名為周銘的武士，你有什麼看法？”

德川佐隆低垂的眼瞼中光芒一閃，抬起頭來。

“他很強。”

“有多強？”

“很強。”

“唔。”中年人點點頭，明白了。

“我聽說，這幾日不斷有人挑戰他，有刺客，有死士，有流浪的武士，還有成名的高手。”

“沒錯，而且……所有挑戰他的人，都死了。基本上沒有人能在他手上走過十招，就被他斬殺。殺了這幾日，還敢上門挑戰的人已經很少了。”

“很有決斷。”中年人讚許地點頭，“潛伏，暗殺，下毒，埋伏，他要面對的，又豈止是明面上的挑戰這麼簡單，想要減少廝殺，就更要努力地去殺。”

“老師說的是。”

“那麼，那些人裡面，有沒有你派去的人？”

中年人的突然問話，讓德川佐隆呼吸一滯。

“老師，我……”德川佐隆頓了頓，而後平靜道：“有，而且很多。”

“好。”中年人點點頭，同樣十分平靜。

“看來，確實是個十分強大的對手啊。”中年人再次為德川佐隆斟了一杯茶。

“也該是我這把老骨頭，燃盡最後一點光輝的時候了。”

“老師，您……”德川佐隆睜大眼睛。

“為何要這麼吃驚？”中年人冷漠地看著他，“伱難道要說，你來我這裡只是為了喝茶嗎？”

德川佐隆再次低下頭，端起茶杯。

“那就，一切依老師所言。”

中年人笑了起來，笑容有些複雜，也有些釋然，他問道：“什麼時候？”

“後天吧，他已經下旨，後天將在宮中舉行晚宴，所有大名都要參加。之後，就是天下第一武士大會的開始。”

“好。”

中年人點頭。

“老師，到時候我會全力配合你。”德川佐隆又道。

“嗯。”中年人再次點頭，話語突然變得無比簡潔。

“我要去看看大石崇，你自便吧。”

說罷，中年人站起身，自顧自向外走去。

“老師……”德川佐隆注視著他的背影，語氣有些澀然地喊道。

中年人身體微微一頓，而後繼續向外走，在沒有任何停留。

德川佐隆就這樣看著中年人走出去，一個轉彎，背影消失在他的目光中，腳步聲也漸漸遠去。

他放下手裡的茶杯，看著裡面還在裊裊上升的霧氣，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的老師，德川大和，同時也是他的舅舅，看著只是中年人模樣，實際年齡已經超過六十。

因為常年習武，又精通養生秘術，所以哪怕到平民已經老死的年紀，他依舊保持著相當的體力。

大石崇是德川佐隆一年前偶然間遇見的流浪武士，因為見他天資出眾，便將他帶到德川道館，引薦給德川大和收為弟子。

大石崇果然沒過多久就展現出非同一般的天賦，武道進境連德川大和都為之讚歎。

德川佐隆自己，也是年輕時拜身為自己舅舅的德川大和為師。

那個時候的德川大和就像如今的大石崇一樣，天資驚人，刀法卓絕，於京都一鳴驚人，而後迅速崛起，挑戰各大道館，無一敗績，勢不可擋。

在他三十歲的時候，德川大和已經名傳天下，地位穩固，沒有任何人敢向他發起挑戰，成為了一個活著的傳奇。

那時的德川大和，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