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所謂武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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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周銘將那枚天魔石狠狠握在手心。

他的意識已經清醒，但那股心悸的感覺卻始終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原始天魔……這是什麼層次的存在？”

意識中星河環繞，偉岸魔神仰天咆哮的畫面無比清晰，彷彿生生刻印在腦海中，永世不會淡忘。

攤開手掌，掌心因為太過用力而被指甲刺破，雖然傷口很快止血，但溢位的血卻被天魔石吸收乾淨。

深邃黝黑的天魔石彷彿黑洞，不停散發著詭異的波動，引人心神沉淪。

這是一塊散發著無窮魔力的石頭。

“回主神空間再處理它！”周銘把天魔石扔進花苞蠱中，強行壓下心中被天魔石勾起的重重心緒起伏。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銘的目光從地上那堆焦灰上挪開，重新看向遠方。

今晚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呢。

……

皇宮門口，一輛輛馬車將這裡圍得水洩不通。

赴晚宴的大名們準時趕到，宮門卻到現在都沒有開啟，讓眾大名們紛紛議論不休，一片嘈雜。

不久之前，皇宮內傳來的轟鳴巨響，喊殺聲和慘叫聲，讓早到的大名們聽了個真切。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中止不住升起陣陣惶恐，卻又礙於禁令，沒敢擅闖皇宮探查。

這是十分正確的決定，讓他們保住了一條性命，暫時的。

到了現在，所有來京都的大名全部到齊，加上他們帶在身邊，代表他們參加天下第一武士大會的武士們，還有駕車的馬伕等等，加起來也足有上百人了。

這麼多人圍聚在皇宮門口，面對著緊閉的大門，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大名們之間又有親疏，有糾葛仇恨，有利益糾紛，在這裡的等待又讓他們的耐心逐漸耗盡，愈來愈暴躁。

當正常交流變成冷嘲熱諷，開口之間火藥味十足，衝突的爆發就不可阻擋地發生了。

看著周圍如潑婦罵街一樣互相叫罵的大名們，還有一個個殺氣騰騰，用陰冷的眼神掃視著其他人，彷彿隨時要拔刀砍人的武士們，織田平藏努力把自己的身體往馬車裡縮了縮。

“大人，不能等了，再等就打起來了！”

松井協信壓低聲音，焦急說道。

“廢話，我會不知道嗎！”織田平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努力縮了縮身體，吩咐道：“咱們往旁邊挪挪，免得一會他們打起來濺我們身上血。”

“是，大人。”松井協信乖乖聽令，牽馬緩緩向後退，又忍不住問道：“大人，您看這宮裡的異常，會不會是周銘大人……”

“你給我閉嘴！”織田平藏鐵青著臉喝止了松井協信，有些心虛得看了看四周。

發現沒有人特別注意他們，織田平藏這才壓低聲音道：“在這裡亂說話，你不要命辣！告訴你，今晚不論發生什麼事，咱們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明白，明白。”松井協信點頭如搗蒜，也反應過來，要是讓周圍的大名感覺今晚的事跟他們有關，那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唉，這時候要是周君能在身邊就好了，他不在總是沒有安全感啊……”

嘎吱！

就在織田平藏發出這樣的感嘆之時，緊閉的皇宮大門緩緩開啟了。

所有爭吵不住的大名們，在這一刻全部止住了紛爭，齊齊看向門口。

一時間，萬籟俱寂，唯有“踏，踏”的清晰腳步聲，一步一步，彷彿踏在所有人的心中。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周銘提著長刀，刀尖指地，從皇宮中一步步走出，面帶微笑，掃視全場。

“你是什麼人！”有大名沉不住氣喝問道。

“周銘！他是周銘！”也有大名眼尖，認出周銘的身份。

“今晚的事是他搞的鬼嗎？”

“必須把他抓起來審問一番！”

“他居然提著刀從皇宮裡出來，國主不會出什麼事吧？”

大名們吵吵嚷嚷，讓周銘覺得有些可笑，心中殺意翻騰不休。

他長笑一聲，朗聲喝道：“野原桃之助已經上路了，臨走之前囑託我，把你們也送上路，你們君臣相會，豈不美哉？”

“大膽！”

“伱說什麼？”

“來人，快把這惡徒拿下！”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眾大名群情激奮，憤怒、恐懼、驚惶。有人嗔怒吼叫，命令手下圍殺上去；有人心覺不妙，悄悄準備溜走；有人故作鎮定，冷冷地看著事態發展……

周銘靜靜地將所有人的反應收於眼底，忽然展顏一笑，提起長刀，屈指一彈。

嗡……

刀聲清越，明明並不如何大的聲音，卻清晰無比地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所有人彷彿看到一道刀光在眼前閃過，思維出現剎那間的停頓，所有聲音在這瞬間消失，彷彿時空靜止。

下一瞬，一切重歸正常。

然而剛剛那一道刀光的驚豔，依舊停留在眾人心中，讓在場所有人都漸漸安靜下來。

先後經過德川道館與皇宮中兩場大戰，吸納了包括德川大和在內數位高手的武道經驗，又經過剛剛天魔石異象的精神衝擊。

周銘的刀道境界，在這一刻終於突破到了lv4。

在蠱界，便是刀道大師境界。

周銘的目光掃遍全場，目光鋒利如刀，所有被他目光掃過的人均心中一顫，有心驚膽戰之感。

周銘舉起長刀，指向眾人。

“送各位上路。”

他迅速跑動，刀尖在地上劃出一串火星，直衝向眾人。

剎那間，如引爆的火藥，慘烈的氛圍瀰漫全場，廝殺一觸即發。

“殺！”

“殺啊！”

“各位，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還猶豫什麼，上啊！”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時候任何言語都是沒有意義的。

有資格說話的，只有手中的刀，和活下來的人。

今夜最後一朵殺戮之花，於此綻放，燦爛盛開。

……

【天下第一武士大會判定結束！倒計時三分鐘後立即迴歸主神空間，您可以隨時選擇迴歸。】

當週銘把最後一個目標砍倒後，主神的提示也適時在耳邊響起。

滿地的大名、武士、奴僕，他們的鮮血混在一起，他們的屍體摞著屍體，他們生來不平等，但死亡，給予了他們最後的平等。

松井協信癱坐在馬車上，強烈的刺激讓他的意識幾近崩潰，呆呆的看著渾身是血的周銘一步步向他走近。

“掀開簾子。”周銘走到他面前，向他說道。

大腦中已經一片空白的松井協信，身體本能地聽從周明的吩咐，將馬車的簾子掀開。

就見到織田平藏躺在馬車車廂裡，已經嚇暈了過去。

“呵，也好。”

周銘似笑非笑，朝松井協信點點頭，說道：“當時我說，他幫我報名，我幫他奪第一，現在合作結束，我走了。”

松井協信呆愣愣地看著周銘轉身就要離去，這個時候，他的意識終於漸漸恢復清醒。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澀聲問道。

周銘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月光灑落，照在周銘身上，他腳下踩著成片的屍體，渾身滿是鮮血，月光映著血光，在他身周形成淡淡的血色光暈，充斥著一種妖異的聖潔。

“我殺德川佐隆的時候，他說我不是武士，我說我從來都沒說我是武士。”

周銘平靜開口，聲音清冷幽遠。

“你說，所謂武士，到底是什麼？”

松井協信不明白為什麼周銘會突然這樣問他，但在猶豫過後，他還是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

“武者，勇也。武士，便是世間勇武之人，有勇有力，以手中之刀，成就心中抱負！”

“哈哈哈。”周銘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沒有來的，一股怒意從松井協信心中升起，壓下了他對周銘的恐懼，厲聲喝問。

“你錯了。”周銘笑容漸止，語氣淡然。

“所謂武士，不過是統治者維護統治的工具罷了。武士的忠誠、勇猛建立在他所效忠的領主能對武士所作出的貢獻給予獎賞的主從制度上。”

“武士是刀，是卒，是兵，是侍，卻偏偏又以武勇，以所謂武士道德精神來偽裝自己，掩蓋自己的本質。”

“回答你剛剛的問題，我不是武士，我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

周銘重新轉過身，帶著一聲輕笑，月下邁步，踏著屍山血海，身影與月光融合，消失無蹤。

只有他的聲音，仍在空氣中迴盪。

“因為無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啊。”

噗通！

松井協信重新癱坐回馬車上，呆愣愣地看著周銘消失的地方，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意識逐漸陷入模糊。

暈過去之前，他彷彿看到了未來，看到天下大亂，硝煙四起，天下征戰不休，戰火燃遍世間每一個角落。

一夜之間，國主野原桃之助和天下間九成的大名齊齊死去。

這天下的安寧，自今夜之後便不復存在了。

松井協信暈倒在馬車上，車廂裡的織田平藏卻突然坐了起來。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沒有發現任何活著的身影，更沒有發現周銘。

臉上肥肉不停顫抖，強行按捺著強烈的興奮之情，織田平藏一把將松井協信拖回車廂裡，自己駕著馬車調轉方向，朝自己的院落的方向狂奔。

那裡，還有他帶來的三十武士。

他要馬上回去，帶領三十武士前來，打掃戰場，入駐皇宮。

“這天下是我的了！”

已經陷入瘋狂的野心家哈哈大笑。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永不停歇。

世間萬物眾生，誰能跳得出來？

（本世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