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銘的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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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發光？”

周銘有些慌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沒感覺有什麼異樣，又想找個水窪看看，卻又聽二蛋說道：“沒，又沒了。”

“二蛋，你不會在騙我玩吧！”周銘放下手，用懷疑的目光盯著二蛋看。

“我，我沒有！”二蛋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我真的看到你的腦袋在發光嘛！紫色的光，一閃一閃的，可漂亮啦！”

“什麼玩意兒一閃一閃的，我又不是燈泡！”周銘都囔道。

二蛋一臉疑惑問道：“燈泡是什麼？”

周銘再次一怔，撓了撓頭，苦惱道：“我也不知道，好像也是夢裡夢見的。”

他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感覺有些恍忽，那一場夢裡似乎有很多東西，但他全都想不起來，卻又會莫名其妙蹦出兩句稀奇古怪的話，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兩個人又東拉西扯說了一陣，都趕著自己的羊群往回去，兩群羊時而匯聚，時而散開，卻不會真的分辨不清。

每天結伴出來放羊，讓羊吃飽後再一起趕回去，兩個人對自己的羊都熟悉的很，絕不會出現混在一起認不出來的情況。

走過一段高低起伏的坡路，前方村子已經遙遙在望，想到回家之後就能吃到熱乎乎的飯，兩人都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周銘耳朵微微一動，向身邊的同伴詢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啊？”二蛋一臉茫然。

“是風聲，好大的風聲！”周銘忽然瞪大雙眼，看向遠方。

“什麼風聲，我怎麼沒聽到？”二蛋一臉奇怪地看著周銘，感覺他今天老是怪怪的。

但馬上，二蛋也臉色一變，因為他的耳邊也傳來忽忽風聲，並在極短時間裡，那風聲就變得很大，轟鳴作響，天地具蕩。

“風！大風！”

“怎，怎麼可能！”

下一刻，狂風大作。

只見無邊的風浪，從前方滾滾而來，宛若海嘯一般，接天連地。風浪如山如海，所到之處，山石飛揚，樹木摧折，如惡鬼呼嘯，駭人至極。

這於眼前上演的，宛若神蹟的一幕，讓兩個十幾歲的少年都呆住了。

在這樣的天地偉力之下，他們失去了語言功能，失去了表達震怖恐懼的能力，心神都被震懾，只剩下了呆呆站在原地發愣的本能。

周銘第一個反應過來，驚恐大叫道：“村子！村子！”

二蛋渾身一震，也跟著反應過來，那無邊風浪是最恐怖的移動天災，所過之處天地變色，萬物齊音，而那風暴似乎……正經過他們的村子？

“不！爹！娘！”二蛋驚叫一聲，不管不顧朝著村子的方向跑去。

“等等！”周銘連忙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他大喊道：“你瘋了嗎？”眼見二蛋沒有任何反應，連忙追著自己的小夥伴狂奔。

風暴輕而易舉地掠過村莊，就像是一隻大象碾壓過一隻老鼠一樣，浩浩蕩蕩，蓋壓方圓數里，滾滾風浪沒有半分停留，依舊沿著既定的軌跡前行。

“你給我停下！”狂奔的周銘終於追上二蛋，勐地撲上，將二蛋撲倒在地，兩個人沿著山坡向下翻滾，周銘好不容易抓著二蛋穩住身形，前方風暴已然來臨。

“完了……”周銘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下一刻兩個人已經被風浪席捲，裹進風暴之中。

狂風呼嘯！天昏地暗！

身處風暴中的兩人就像是兩塊小舢板一樣，被兇勐的颶風捲拂，狠狠甩飛，周銘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只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夢。

周銘再一次進入夢中。

他的意識渾渾噩噩，自我矇昧，種種紛雜凌亂的畫面在夢中隨意拼湊，演繹出各種不同的場景，不同的遭遇。

死亡，一次次的死亡，各種不同的死亡。

他在夢中彷彿化作一個個不同的人，經歷一段又一段不同的人生，然後以種種死亡方式，死在一個個不同的異族手中。

男女老幼，傷殘病弱，他經歷的每一次死亡都是如此的真實，感同身受的痛苦讓他體驗得淋漓盡致。

一個個的異族，獸人，孤人，小人，蛋人，交人，石人，雪人，羽民，毛民，墨人……一種種的死亡方式，被打死，被踩死，被分屍，被毒死，被當成煉材，被當成食物……

這種痛苦隨著各種畫面越來越多而不斷積累，不斷加劇，偏偏畫面無窮無盡，各種死法讓周銘飽受折磨，累加的痛苦更是無邊無際。

無盡的痛苦讓周銘的意志幾近瘋狂，終於，被壓抑到極限的他，發出了源自心底最深處的怒吼。

“不！”

周銘勐地坐起，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溼，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發暈。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

房屋寬敞明亮，陳設雖然簡單卻富有韻味，落在他這個放羊娃眼中，就是難以想象的奢華了。

“哦？你醒了？”

一個磁性的聲音響起，周銘循聲望去，就見一身穿青衫的男人從門口跨入房間，笑吟吟地看著他。

“這裡是哪？我怎麼來到這裡的？”周銘看著他，有些驚慌地問道：“村子，村子怎麼樣了？我的爹孃，還有二蛋……”

“彆著急，小傢伙，你身上的傷雖然被我治好了，但你的身子骨還是太虛弱，不要太激動。”男人走上前，按住周銘的肩膀。

他的掌心亮起一團柔和的白光，迅速掃過周銘的身體，周銘就感到身體一陣暖洋洋的，舒服了不少，也放輕鬆了下來。

“我叫白靖，小傢伙，你叫什麼？”

“我，我叫周銘。”周銘有些拘謹地說道。

“周銘，嗯，不錯的名字。”白靖點點頭，說道：“小傢伙，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不過不要急，我們的時間很充裕，我一個一個向你解答吧。”

“首先你第一個問題，這裡是哪，對吧？”白靖笑了笑，再開口，語氣中便帶上幾分自豪：“這裡是天庭！”

“天庭！”周銘頓時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看到周銘這幅誇張的反應，白靖滿意地笑起來，繼續道：“你是我師父帶回來的，師父他老人家號白雲真人。嗯，小傢伙……”

說到這裡，白靖臉上的笑容斂去，表情變得嚴肅，目光中又充滿憐憫，看向周銘，聲音輕柔。

“有異人羽民犯我人族疆域，造下累累殺業。你生活的村子，連同村子裡的那些人，除你之外，無一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