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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還沒徹底好,等老嗷蓄蓄力再為盟主加更……】

京城的風沙向來不小,況妙玉又抵死不肯進屋躲避,這連著三天沒能洗澡,只感覺身上粗糲糲的像是裹了一層枷鎖。

好在仗著先前吃了陣子苦,她也還勉強能夠忍受。

這日傍晚回到小院,就見客廳正中擺了個火爐,上面架著一口鴛鴦鍋,半邊紅油半邊清湯,牛羊肉在竹簍裡堆得山高,周遭又擺了無數盤盤碗碗各色涮菜。

焦順則是短衣襟小打扮,又擼袖子褪褲腿的,露出一對兒粗胳膊兩條大毛腿。

不管是那些花樣繁多的葷腥,還是焦順這粗鄙的形象,無疑都踩在了妙玉的底線上,讓她下意識就要發作起來。

然而一句‘逐客令’到了嘴邊兒,卻又像是被刻骨銘心的飢餓感,以及對那汙穢小廟的幻想,分別扯住了左右腿,無論怎麼掙扎也漫不過唇齒。

“回來啦。”

焦順則是一如昨日那般,態度和煦又不容置疑的道:“快坐、快坐,這素菜吃多了實在不抗餓,我一琢磨乾脆讓灶上弄了個鴛鴦鍋兒,咱們一人佔半邊誰也不耽誤誰。”

說著,先掐了些青菜、油菜、油麥菜丟進清湯鍋裡,又端起盤子用漏勺撥了些寬粉兒、土豆片、素丸子之類的進去。

至於紅油這邊,自然早就疊了密密麻麻的牛羊肉。

而面對焦順的招呼,妙玉不出意外的再次選擇了默然以對,屋裡的氣氛一時恍似又回到了兩天前。

但靜儀卻沒有像兩天前那樣,陪著自家小姐一起僵立當場——昨兒妙玉餓了一整天的悽慘樣子,她可是全都看在眼裡的,又如何忍心讓自家小姐重蹈覆轍?

於是先主動幫腔勸道:“師姐,咱們不吃這些葷腥,可也沒萬沒有攔著焦大爺的道理——這鴛鴦鍋互不干涉,挺好的。”

說著,見妙玉沒有半點反應,又幹脆上了手連拖帶拽,硬是把妙玉按坐在了焦順對面。

先拿擺在桌上的毛巾給自己和妙玉擦了手、臉,然後不由分說,用漏勺撈了些青菜,按照妙玉的口味蘸了作料,放涼了直接送到了妙玉嘴邊兒。

妙玉象徵性的往後仰了仰頭,見靜儀鍥而不捨,便也默默的張開了櫻桃。

既吃了這第一口,後面的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靜儀一手包辦了涮菜、夾菜、蘸料等工序,妙玉則是勉強抄起快子,承擔了最後一項工作:從面前的盤子裡選幾樣可口的,夾起來放進嘴裡。

就這麼各顧各的,默默吃了一陣子之後,妙玉才突然發現自己又上了焦順的惡當!

他先前說選這鴛鴦火鍋,是為了各吃各的胡不干擾,可只要細一琢磨,就會明白這不過是託詞罷了——難道吃炒菜就分不出葷素?

而他選這鴛鴦火鍋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讓人發汗!

妙玉原就覺得身上粗糲糲,彷似罩了一層由塵土組成的枷鎖,如今被那火鍋的熱霧一蒸,粗糲的沙塵登時化作了黏膩油泥,裹纏的人渾身不自在。

這讓她幾乎難以忍受的想要沐浴!

領悟了這層用意之後,妙玉抬頭狠狠剜了焦順一眼,卻見這廝正吃的滿嘴流油大呼過癮,時不時還要的抓起毛巾擦汗,忙的壓根顧不上理會自己。

妙玉盯著他磨了一陣子後槽牙,有心當面拆穿他的詭計,可想到這麼做的結果,很可能是加倍的羞辱與報復,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重新低下頭默默用飯。

酒足飯飽。

焦順愈發惡形惡狀不拘禮數,解開襟懷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歪在床上也不知從哪兒摸出本豔俗小說翻看,瞧那封面上的圖畫,赫然是小尼姑思凡故事。

然而妙玉卻壓根無暇理會,他這不知是暗示還是該叫做明示的行徑,因為在填飽了肚子之後,原本就十分迫切的沐浴需求便成倍的往上翻。

若不然……

待會等他再提出要洗澡的要求時,自己…自己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只要等他洗完澡後,自己再像昨天一樣將他趕走就好。

這是最後的妥協了!

反正除了吃喝之外,自己也沒什麼是必須有求於他的。

雖然明知道焦順是故意而為,明知道他會得寸進尺,但身上被不斷放大的油膩感,卻還是讓妙玉開始了自欺欺人的幻想。

以至於到了後來,她甚至都有些急不可待,開始頻頻目視焦順,希望他能儘快提出要求,然後自己也好痛痛快快的泡個熱水澡。

偏焦順卻一點兒都不急。

等靜儀也用過飯之後,照例又把她使喚圓了,就這麼足足磨蹭到臨近亥時【晚上九點】,他才終於慢條斯理的吩咐道:“這火鍋別的都好,就是吃完了容易發汗——去讓人把洗澡水送來,順帶再拿兩件換洗的衣裳。”

靜儀聞言,立刻像昨天一樣轉頭望向了妙玉。

然而妙玉卻完全沒有昨天那種羞辱感,如釋重負之餘,竟還萌生出了不該有的欣喜。

她生怕自己嘴角不受控制的上彎,於是忙低垂頭頸避開了靜儀的視線。

靜儀見狀,便知道自己小姐是預設了,也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妙玉急於要沐浴,她又何嘗不想洗淨身上的塵土汙穢?

當下忙去了外面傳話。

不多時就有婆子丫鬟送了熱水和沐浴的種種用具來,等靜儀領著她們進屋將那些東西放下之後,卻忽聽妙玉沉聲道:“你們另送些來擺在外面,不要用我的浴桶!”

那些丫鬟和婆子齊齊望向焦順。

焦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指著客廳正當中道:“在這裡再擺一個浴桶就是。”

他如今最享受的正是溫水煮妙玉的過程,若這座冰山融化的太快了,反而少了三分意趣。

當然了,要是九月之前還搞不定的話,那他就得考慮一下更為強硬直接的做法了,不然就該耽擱報復梅家的正事兒了——這陣子他雖在妙玉身上花了不少功夫,但小作文計劃卻也一直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劉師爺拿著梅翰林親自寫的介紹信,從他的親朋故舊嘴裡套出了不少有用的訊息,姑娘們從其中汲取營養,已經成功炮製出了幾篇暗藏陷阱的文章。

至於焦順最初提供的隨筆範文,如今也早被改的面目全非。

不過改文的主力卻並非是薛寶琴本人,而是她堂姐薛寶釵——寶姐姐文筆細膩不說,又最是人情練達,知道該怎麼讓讀者共情,若放在後世絕對是幹自媒體的好材料。

這些且先不提。

卻說眼見那些丫鬟婆子去抬浴桶等物,妙玉立刻起身走進裡間反鎖了房門,甚至連靜儀也一併關在了門外。

雖然她多少也明白,靜儀方才勸說自己用飯,以及服侍焦順的種種行徑都是為了自己好,可經歷了那兩個僕婦的背叛之後,她暫時無法再全心全意的相信別人了。

而即便反鎖了房門,她心裡依舊覺得不踏實,於是又使出了渾身解數,拼命把梳妝檯拖過來抵在了門後。

等到親力親為,將洗澡水和香精等物在浴桶裡勾兌妥當,妙玉早已經累的汗流浹背,錯非是沐浴衝動壓過了身體的疲勞,說不定她連跨入浴桶的力氣都沒了。

當那嬌養了近二十年的身子,完全浸入浴桶時,她甚至忍不住發出了一連串疲憊又舒暢的低吟聲。

搓去身上的塵土,又在裡面泡了將近小半個時辰,直到浴桶裡的水開始變涼,妙玉都還捨不得從裡面出來。

卡察~卡察~

然而就在她徜徉餘韻時,窗外卻飛來幾塊雞卵大的石頭,嘁哩喀喳的砸碎了好幾塊玻璃!

妙玉愕然抬頭望去,還不等鬧明白髮生了什麼,又有幾個火團從外面飛了進來,而同時傳入屋內的,還有尤三姐的怒罵生:“不要臉的假尼姑,真當姑奶奶說了不算麼?!”

妙玉這才勐然想起,當初剛到尤家的時候,這位尤三小姐曾當面警告自己,說是如果自己和焦順在她家裡苟且,她就要放火燒死自己和焦順。

可誰能相信她一個小姑娘,竟真有這樣的烈性和狠辣?!

妙玉懵頭看著那火團在地上滾動,迅速燎著了不遠處的屏風,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裡可是尤家,她難道就不怕火勢太大連累家人?!

這時外面又傳來焦順的怒喝聲,以及尤三姐迅速遠去的肆意大笑。

然後是靜儀在外面拼命的拍門叫嚷:“師姐、師姐?!你怎麼樣了?!快開門啊!”

妙玉這才如夢初醒,眼見屋裡已經數處起火,尤其是屏風正在熊熊燃燒,她慌忙從浴桶裡爬出來,都顧不得什麼肚兜褻褲,胡亂套上百衲衣便跌跌撞撞的衝到了門前。

可先前被挪過來的梳妝檯卻成了攔路虎。

她當時用盡洪荒之力才好容易拖到門前,如今一來腳下溼漉漉的打滑,二來泡久了手足無力,結果試了幾次也未能撼動那梳妝檯。

而這期間那火勢非但漸大,更開始瀰漫起濃煙來。

妙玉被燻的劇烈咳嗽之餘,也終於切實的感受到了死亡迫近的恐懼,於是終於放下矜持大聲呼喊道:“我、我出不去,我出不去了!快來救我、快救救我啊!”

靜儀在外面聽了,也是瘋狂的撞門。

可無論主僕兩個如何內外發力,也依舊於事無補。

妙玉的呼喊很快轉成了哭腔,嗓音也在濃煙燻烤下變的撕心裂肺起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命喪於此的時候,忽聽稀里嘩啦一通脆響,卻是有人用椅子狠狠砸開了窗戶,緊接著就見一個裹著溼床單的魁梧身形翻窗入內,然後縱身越過火場,幾步便到了門前!

妙玉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迎上去一頭撞入焦順懷中,兩隻手拼命環住了方才還無比嫌棄的熊腰。

焦順反手將她抱起,然後側身勐地一腳將梳妝檯踹翻在地,又單手麻利的拆掉了門閂。

正在撞門的靜儀立刻撲跌進來,見自家小姐蜷縮在焦順懷裡,正要詢問可曾傷到哪裡,就聽焦順喝道:“先照顧好你師姐,等我滅了火再說旁的!”

說著,就待將妙玉推給靜儀。

誰知妙玉驚恐過度,壓根沒聽到焦順的話,見焦順發力往外推,便八爪魚一樣死命糾纏。

這時節,焦順自然也不會慣著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她後臀上,喝道:“還不快撒手!”

妙玉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鬆開焦順,和靜儀一起退出了門外。

此時火勢已經不小了,但好在屋裡屋外都擺著浴桶,二三十桶水不間斷的潑上去,很快就撲滅了這場火災。

其實妙玉方才要是反應及時,也壓根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時府裡的下人也聞訊趕了來,卻都被靜儀堵在了門外——妙玉方才慌忙間本就沒來得及擦拭,再加上後來拼命抱住了裹著溼床單的焦順,那一身百衲衣早成了半透明的,如何敢放人進來‘參觀’?

趁靜儀堵門,她用毛巾護住上下要害,猶猶豫豫的走進了裡間,原是想請焦順先出去,自己也好換上衣服來著。

可見焦順正敞著懷坐在床上,罵罵咧咧的檢視身上被燙傷的地方,那溢於言表兇戾,讓妙玉壓根提不起膽子驅趕。

更何況方才自己還被他給救了。

“傻愣著作甚麼?”

這時焦順沒好氣的呵斥道:“去給老子討瓶紅花油來——tmd,這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看等我怎麼收拾她!”

妙玉下意識轉身出了門,可想到自己衣不遮體的現狀,忙又縮回裡間揚聲傳話給靜儀。

不多時靜儀討來了紅花油,進門交給妙玉之後,卻又不等妙玉開口,便急匆匆折回外面與那些婆子丫鬟交涉。

妙玉一手掩胸,一手捧著那紅花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聽焦順在身後連聲催促,猶豫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期期艾艾的湊了上去,笨手笨腳的給焦順塗藥。

焦順一邊大罵尤三姐,一邊卻老實不客氣的端詳起了身前的溼衣美景。

迎上焦順那充滿侵略的目光時,妙玉身子一顫,心下忽就冒出個念頭來:難不成,這場火也是他背後主使的,目的就是為了要……

不然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哪來的這麼膽子?!

若換在經歷這場生死劫難之前,妙玉想到這種可能,多半會堅定掙脫羅網的決心。

但如今……

她看著焦順身上的燎泡,卻是忍不住又連打了幾個寒顫,心道這人連對自身都這麼狠,倘若自己不肯依從,甚或是堅詞拒絕,那他又豈肯善罷甘休?!

正想到這裡,焦順就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妙玉驚呼一聲,卻竟沒敢做出絲毫的掙扎。

那汙穢地獄的幻想,本就已經將她抵抗的決心削弱了大半,再加上這幾日的蹉跎,以及方才那生死間的大恐怖,更是徹底摧毀了她自以為堅定的反抗意志。

焦順其實是見她越塗越慢、越塗越歪,想要奪過紅花油自己上藥,那曾想她驚呼一聲之後,竟就低下頭半點反抗也沒有。

當下他立刻把什麼紅花油拋在了腦後,更忘了什麼徐徐圖之的計劃,試著發力一扯,妙玉那嬌滴滴的身子果然便軟軟的倒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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