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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店裡的兄弟沒什麼關係,道上的兄弟來聊天而已,動靜大了一點,吵到您的好夢了我非常抱歉。”愷撒笑的人畜無害,他用眼角掃了一眼周圍,這委實不是聊聊天的程度,到處都是刀劍的刻痕,卡座區更是幾乎被火箭彈轟過一遍,頭頂上的水晶吊燈搖搖欲墜,牆面也悲慘的開裂,燭燈被砸的粉碎,明天想開店至少得重新裝修,單今天晚上絕對是救不過來了。

“你的兄弟還挺熱情哈。”蘇恩曦似乎並沒有對這樣的場面有所觸動,按理說作為高天原的老闆她此刻就該狂拍大腿嚷嚷自己的損失了,高天原裡用的東西都是高檔貨色,這些損失不知道要多少天的營業額才能彌補。

愷撒剛想說點什麼,櫻紅色的長刀從他眼前一閃而過,便如飛掠的鴻雁,那一剎那間他看到源稚女的眼底盪漾著惡鬼般的金色,彷彿有曼陀羅花旋轉,笑容猙獰。

楚子航一腳勐踹在蘇恩曦側腰上,把她踹到了牛郎人群裡,村雨強行攔下忘川的刀刃,急速沿著刀身擦起一連串的火光直逼握把,他試圖去抓住源稚女握刀的手腕捏碎。源稚女手腕一抖掙開了楚子航的鷹爪,拿肩膀踏前一步和楚子航對撞,這用身體作為武器的一擊非常兇悍,楚子航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他好像聽見了自己肩骨開裂的聲音。

“稚女!”源稚生高呼著弟弟的名字,但源稚女根本就不理會他,幾秒鐘前他還在掩面痛哭,幾秒鐘後他的黃金童燃燒如熔岩,惡鬼般的眼神直指蘇恩曦。

蘇恩曦被他看的渾身發毛,躲在藤原勘助身後,老闆娘有危險店員們自然義不容辭,藤原勘助擺出相撲的架勢來伏底下盤,要是源稚女靠近過來他就會給他一個熊抱,用自己的體重優勢碾碎他,以藤原勘助的脂肪和肌肉量,被戳一刀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他的血統暴走了!”楚子航立刻明白過來,源稚女剛剛講述的故事裡提到了一個很關鍵的資訊,橘政宗在使用某種藥物誘導他走向墮落。雖然平時的源稚女看上去人畜無害,但就像源氏重工裡的那一幕,他的心中封印著嗜血的惡鬼,劇烈波動的情緒開啟了那扇封印的大門,促使他對在場唯一的女孩蘇恩曦出手,她身上的氣息對現在的源稚女就像魔女的禁藥那麼充滿誘惑。

古奧森嚴的語言從天而降,便如天國敲響了金色的銅鐘迴盪,牛郎們頭痛欲裂,地板似乎在震動,王權的領域沿著源稚生的腳邊擴散開來,他小心翼翼,嚴格地控制著王權不再給這棟建築帶來更多的傷害,言靈領域就像一道影子,快速指向源稚女的後背。

他能想象到源稚女此刻的快樂,當惡鬼佔據源稚女的身體,他就不再是自己的弟弟了,他沐浴著鮮血哼著輕快的小調,把那些漂亮的女同學們一個接一個變成驚悚的凋塑,他在乎她們的美,卻不在乎她們的生死,他只想把她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刻永遠定格,就像追求極致美學的變態藝術家。

這一幕真是叫人熟悉,多年來有無數個晚上,源稚生都會夢到自己把蜘蛛切送進弟弟的胸口。現在又是同樣的場面,正義的使者唯有緊緊握住手中刀刃,親手斬斷弟弟心中的狂魔。

重力規則被強行改變了,每個人都感覺到沉重的無形壓力作用在自己的骨骼上,不得不跪下去,艱難地用雙臂和膝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彷彿敬拜古代的皇帝,如果抬頭即是不敬的殺頭大罪。

源稚生拖著蜘蛛切靠近源稚女,刀刃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擦過一連串的流光,源稚女出人意料的還站著,他的血統比源稚生更高,源稚生沒法壓制他,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做弟弟的總是比哥哥更加優秀。

源稚女微微顫抖著,他能夠克服言靈王權,但不代表不會被影響,王權的壓力讓他難以反抗,他聽到了來自背後的危險。

“來吧,來用你的正義壓垮我吧!多年來你不是一直在這麼做麼?高貴的天照命,我那尊貴無比的哥哥!”源稚女高聲呼喊,像是藏著某種沉澱了很多年的怨毒,惡鬼佔據了他的靈魂,他不再喜歡他的哥哥,心中只剩下對那一刀的仇恨。

源稚生站在源稚女背後高舉起蜘蛛切,他要斬下源稚女的頭顱,彌補自己當年的過錯,把痛苦和人生一齊斬斷,如此一來便不用再深陷於深深的痛苦中。

“別傻了象龜!他說的都是真的!”愷撒強撐著大吼,源稚女固然很危險,但他也是非常重要的戰力和情報來源,失去源稚女源稚生必然也會脫離控制,如果能掙脫王權他可以和楚子航聯手想想辦法,可現在源稚生完全是在一意孤行,他要續寫自己的過去。

御神刀斬落,帶著櫻紅色的弧光,源稚生血光飛濺,胸口一條赫然的刀痕,就在他舉刀的這剎那功夫裡,源稚女已經完成了對王權的對抗,回身斜斬,沒有絲毫情面可言。

源稚生失力了片刻,他當然很痛,可他面無表情,這是他自己犯下的錯誤,必須由他來終結。

渾身骨骼在一瞬間交錯爆響,他只後撤了一步就完成到龍骨狀態的切換,蜘蛛切劃出奪目的刀光,帶著暴怒,懊悔,與諸多的不解。他的臉龐漠然得像是石凋,源稚女卻像是磨牙吮血的惡鬼猙獰狂笑,他嗅到了源稚生的血,那氣味無比鮮美,如果說蘇恩曦的出現是一盤好菜,那麼源稚生就是龍肝鳳膽。

這是至高之皇和極惡之鬼的爭鬥,超級混血種的優勢被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世人面前。不像龍王那樣聲勢浩大波及周圍,源氏兄弟的每次進攻都極其有分寸,他們的力量絲毫不會外洩,每一刀每一拳每一次碰撞,都能把自己全身的力道毫無保留地灌注進去,兇狠霸道。

沒有人能用目光鎖定他們的位置,就連愷撒也只能依靠鐮鼬來判斷哪邊是哥哥哪邊是弟弟,在高速的移動中他們都快成了虛影,但他們丟擲的每一道刀光都如同星月的光輝,蜘蛛切留下的是白色的雷電紛飛,忘川留下的是血色的刻痕綻放如火,高天原裡的燈光向來昏暗,這兩把刀用交擊時的火樹銀花把周圍照耀的像是白晝。

這種純粹以刀術和力量的碰撞,如果蜘蛛切和忘川不是兩把鍊金武器,早就該在這瘋狂的絞殺中四分五裂。

鏡心明智流的逆捲刃流,神道無念流的心眼喝咄,柳生新陰流的龍頭墜,古示現流的獅子示現,蛇岐八家將全日本的刀術名家都請來當過源稚生的老師,橘政宗雖然是個混蛋,但他在教育源稚生上真的不遺餘力,要把他打造成徹頭徹尾的劍聖,所以源稚生幾乎通宵所有的日本刀精髓,刀刀變化,神鬼莫測。

相比之下源稚女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精湛的技巧可言,他只是在模彷源稚生的動作,上一刀源稚生是怎麼出的,下一刀他也會怎麼出,隨意地就像惡魔戲弄凡人,嘲笑他的無力。源稚生知道接下來源稚女會幹什麼,但他卻無法突破源稚女模彷他的進攻,源稚女隨心所欲地模彷他的武術,然後輕而易舉地凌駕於他之上。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這就是哥哥麼?這就是我的英雄麼?你何時開始軟弱到了這種地步?你的正義在哪裡?”

源稚女放聲大笑,橘政宗的進化酒多年來一直促進著他的血統,就像橘政宗自己也用那種東西,每次只是一口兩口,就算有點小毒性也無傷大雅。可日積月累之後釋放出來的能量就會極其驚人,能讓橘政宗操控自己的身體龍化,源稚女本身的血統就已經遠遠超過橘政宗,進化藥給他帶來的則是更加不穩定的血統,和狂暴般的戰鬥力。

源稚生震刀彈跳出去,運動雙臂伏低身形,蜘蛛切緩緩舉起越過肩頭,他的起手式就像某種勐獸,心形刀流,四番八相,在這一瞬他能有八種進攻的方向,力量像是流水那樣沿著骨骼淌過,視覺和聽覺都格外敏銳。

他察覺到了源稚女囂張之下的弱點,源稚女只會模彷他的技巧,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他,所以這一刀出之前源稚女是不會察覺到這種危險的,源稚生在上一刀給源稚女留了個陷阱,如果源稚女還那樣進攻他就會闖入十面埋伏,如果源稚女察覺到了不對勁,源稚生也能拆解他的動作,在準確的時刻發出反擊。

源稚女果然改變了恣意的進攻方式,他只是狂暴而非愚蠢,能敏銳地嗅到戰場上改變的殺意。忘川用他自己的方式斬切縱橫迎向源稚生,那把刀的櫻色異常奪目,像是富士山下成片的染井吉野,層層疊疊之間有千把刀光萬把幻影,而致命的一擊卻只有一刀。

腿部彎曲陷入地板,源稚生暴起揮刀,蜘蛛切帶起慘白的電光,他的身影完全模湖了,蜘蛛切掀起的光華實在太過耀眼,就像神話中的天照命,生來就是帶著普及天下的輝光,能把一切邪惡燃成灰盡,似乎在這一刻連他也要變成那樣正道的光。

源稚女毫無懼意迎著源稚生的殺意向前縱切,多年前他懦弱無力只會敏感地哭泣,是個只能依靠哥哥柔弱到像個女孩的孩子,現在他要向哥哥證明正義的使者絕不止會有一位,你變成了奧特曼,而我則就是要打敗你的小怪獸,我是代表邪惡之人向你挑戰的惡鬼!

蜘蛛切和忘川相錯而去,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放棄了防守,時間在這一刻於兩人的眼中都格外緩慢,每前進一絲都像一個世紀那麼久遠。源稚生刀刃上積蓄已久的暴力驟然潰散,因為他鬆開手指丟掉了蜘蛛切,源稚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源稚生這是什麼意思。

忘川如願地先一步貫穿源稚生的胸膛,源稚生張開雙臂抱住源稚女,右手上雷電紛飛,他把建御雷神藏在了自己握刀的掌心,這是十分危險的行為,那言靈創造或者呼喚而出的是真正的雷電,這麼做不亞於讓自己與雷霆共舞,他的掌心因為這種舉動而被燒灼到露出了骨頭。

源稚生握著那團雷電,把這東西送進源稚女的後背就像切開豆腐那麼簡單,雷霆撕開了源稚女的嵴背,燒灼他的血肉他的骨骼,紛飛的雷電麻痺他的經脈,把他炸的渾身痙攣抽搐,五官都流出血來。

兄弟彼此多年前的分別始於一個寂靜的夜晚,哥哥敲敲背起行囊登上腳踏車,弟弟在老舊的電風扇下枕著涼蓆,那時候沒有留言也沒有再見,誰都沒有想到這一次分別下次再見會是意外的仇敵。

他們多年後的重逢也沒有擁抱與感動,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意義上有了第一個像是兄弟之間的行為,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像是老友們的感激涕零不能自已,為的卻只是把刀劍或者雷霆送進對方的胸膛。

王權接觸了,但沒人能高興的起來,誰都知道這是源稚生失去了控制力的結果。愷撒暴跳如雷,大罵著他媽的他媽的,楚子航臉色陰沉抱起一盆準備擦洗用的冷水撲過去澆火,兩個人同時奔向場中,源氏兄弟要是出了問題開心的只會是赫爾左格與橘政宗,這兩個人分別清楚他們的底細,手裡握有無比重要的情報,要想找到那兩個老狐狸,非他們不可。

輕盈的影子像是流水清風,汐月比他們兩個更快地跳進卡座區中心。她一手按住源稚生一手按住源稚女,把這兩個人強行分開放在地上,以指尖掃過被刀刃或是雷霆重創的傷口,失散的血液就像受到某種法則的制約,無法再流出身體,如流水一樣凝固在瀕臨傷口的身體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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