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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回憶起俾圖羅……

好像他一夜之間就掌控了話語權。

俾圖羅現在正式的任務,是守護南面的幾條山道,把刀斧對準王國軍隊,還有一些盲目亂撞的劫掠者、漆冰使徒。

桑頓卡亞南面,十來個小村莊表示歸順。

最初是由蒙負責管理。

他遵照戰旌的命令維修道路,保護往來村民和商隊的安全,經濟交流和物資流通也很順暢。

隨著北面的麻煩愈發氾濫……

蒙開始抽調兵力,鞏固坵鳴古道的防禦。

俾圖羅作為軍功最高的領騎,自然而然地接管了南面的事務。

雖然徵兵照常在桑頓卡亞舉行,但俾圖羅每次回到桑頓卡亞,身邊都會出現好幾個陌生的面孔。

如果有人問起,俾圖羅就會說,那是臨時招募的幫手。

馴獸人能夠在那些人身上聞到血腥味。

蒙也知道俾圖羅身旁的傢伙全都來者不善,甚至有人向他舉報。

俾圖羅身旁的副官有賞金犯,有些從南方趕來商販領隊,在桑頓卡亞遇到俾圖羅身邊計程車兵時,甚至會露出害怕的情緒。

那些人的懸賞令就貼在城邦的街巷上。

桑頓卡亞僱傭兵很多,走南闖北,會記得一兩個被通緝的名字。

俾圖羅招募這群人做什麼?

蒙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雖然俾圖羅的貼身衛隊魚龍混雜,但他訓練的軍隊確實很不賴。

他麾下的大部分士兵也都淳樸善良。

大家並不知道他的陰謀,都在忠誠地為桑頓卡亞效力。

“他今天又來了。”

部落裡傳來交頭接耳的聲音。

俾圖羅的到來立刻就吸引了許多目光。

他每天都會在盔甲上出現新的劃痕,直到即將破爛,就會換上新的戰利品,那些南疆的裝備被抹去徽記和圖章,用最野蠻的方式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桑頓卡亞的鐵衛哨兵和巡邏狼騎手都不敢阻攔他。

俾圖羅每次出現的時間也很短,將重要的商隊送到桑頓卡亞,領著一些逃難或者迷路的冒險家來到部落的收容分配點,隨後就拍拍手走掉了。

這次不太一樣。

他逗留的時間不短,甚至有些刻意。

南疆諸國進攻的苗頭已經很明顯,最近橫插坵鳴古道的兵力也不太對勁。

蒙不相信俾圖羅鎮守的南方沒有任何侵略事件,他能夠安然的待在桑頓卡亞,要麼就是對自己的軍事佈置有足夠的自信,要麼……

他已經不是很在乎戰事如何蔓延過來了。

捕魚者回到村莊其實是蒙的授意,包括他自己這次帶著北方的隊伍回退大本營,也是有堤防俾圖羅反水的安排。

桑頓卡亞目前的發展得益於肯恩建立起來的制度,還有他在外面闖下的名聲。

但是新兵的數量急劇上升,親眼見過戰旌的人卻少之又少,這部分人當中,最多的就是投誠來的僱傭兵,以及從安貝拉冰港逃竄過來的流民。

肯恩·布維爾是部落的精神支柱和重要核心。

他能夠透過事前安排收攏一批軍隊已經是駭人聽聞的事情了,出現俾圖羅這種不穩定的因素,也實在沒有辦法。

即便他能夠預料到,也不可能遠端解決。

肯恩始終不出現對於膨脹式發展的軍隊來說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蒙深知只要撐到戰旌歸來,就能夠穩住局面,將大家心理缺失那種安全感補上。

桑頓卡亞兵力擴張的速度實在太快。

翰奇兩兄弟將資源交換和貿易路線弄得熱火朝天,各種資源和珍貴的鍛造材料被運進來,狼騎兵的發展和擴建是肉眼可見的。

蒙作為村莊軍事權利最高的人,享有裝備分配上的優勢。

俾圖羅的野心暴露得很早,縮減他的武器配比,也在情理之中。

蒙沒有掌控全域性的經驗,雖然已經盡全力去維持穩定,但是難免會有不妥當和忽視細節的地方,跟戰旌的水平是完全沒法比。

俾圖羅在奧蘇亞大陸歷練的時間很長。

他利用資源分配的事情做了手腳,帶著懵懂無知的新兵吃了好幾場敗仗,自己最後帶著精兵及時殺到保全大局。

相較於遙遠的戰旌,俾圖羅是更真實的保護神。

他經常會暗示不懂事的新兵,將戰鬥的失敗,和士兵的死亡歸咎於裝備的落後,利用輿論將矛頭指向部落裡資源最好的蒙。

俾圖羅每次護送隊伍抵達桑頓卡亞,都要大張旗鼓去討要隊伍的武器盔甲。

蒙和馴獸人最開始會妥協同意,按照軍功分配得合情合理。

俾圖羅的陰險逐漸體現,滿載著裝備回到營地,利用一些副官的嘴巴,將自己包裝成爭取到利益的大英雄。

明事理的騎手和斥候將訊息帶回了桑頓卡亞。

蒙才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

他沒有辦法騰出手去處理麻煩,只能繼續縮減他的裝備,如果俾圖羅盲目地去求取失敗,自己就能夠找到理由將其降職。

可是蒙依舊低估了對方的套路。

俾圖羅繼續吵著要部落村莊供應軍需,轉頭帶隊伍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展現自己的個人實力和絕佳的指揮才能。

軍隊繼續在南面戰鬥,回來的次數不多,跟村莊接觸的時間很短。

蒙的持續拒絕在俾圖羅的麾下變成了一件並不愉快的事情,隨著蠱惑的持續進行,南方的軍隊好像漸漸變成了俾圖羅的私軍。

“桑頓卡亞的子民來自各地,跟其他部落的信仰體系不同。”

馴獸人開始分析對方的做法。“俾圖羅利用這點,讓部落裡面出現明顯的分裂,這種統管軍隊的方式跟南疆諸國很像,有點手段,但很骯髒。”

蒙讓斥候盯著俾圖羅的動向。

蚺·鳩拉每天都要去孵化室裡培養獸蛋。

很多村民都知道這件事,巡邏的騎手和小部分熟絡的旅客也都開始眼熟她。

但她其實正在幫蒙收集情報。

斥候探查的手段會引起俾圖羅的警覺,如果被俾圖羅利用的話,可能會出現意外。

南疆的入侵路線上戰事頻繁,他楊言自己率領的軍隊將入侵者穩穩地擋在外面,看起來形式並不算緊迫,但隱約的危機感已經瀰漫過來。

蚺·鳩拉作為蛇靈,能夠操縱的並非都是巨蟒,也有細小的蛇,甚至有魔法凝聚出來的幻靈。

帕洛圖斯比常年冰封,被稱為蛇的東西幾乎都是魔物,也很少會出現冬眠的情況。

它們活躍在陰暗的角落裡,被魔法滋潤,獲得特殊的能力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她藉助一個升起的祭祀石,再搭配幾滴獸血,就能夠溝通到很遙遠的生物。

南疆諸國的攻勢在三天前變得兇勐。

俾圖羅的軍隊損失不多,雖然穩定,但並不像他說得那樣樂觀,相反,也正在穩步地撤回桑頓卡亞周圍的古道,在即將踏入的時候,又恢復了僵持。

他麾下計程車兵聽從命令,都認為自己在保護部落,斥候傳回的訊息也很正常。

俾圖羅似乎並沒有打算發起兵變。

可是蒙知道這傢伙的野心已經按捺不住了,所以才拜託蚺·鳩拉這個部落以外的人,從其他的角度來挖出對方的陰謀。

鳩拉是烏森布的女兒,驕傲且優秀,被委以重任也很興奮。

她彷彿在經歷一場從未有過的冒險,所以格外的激動,做起事情也很賣力。

只要有蛇靈傳回訊息,鳩拉就會跑到孵化室裡,在祭祀石上擺弄魔法,帶著凝重的表情,通常還要念叨很多複雜的咒語,利用獸靈的賜福連線到很遠的地方。

俾圖羅管控的南方主幹道有好幾條。

隨著其中一條的戰況陷入僵持,鳩拉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另外兩條鮮有問津的古道上。

她利用獸靈的魔法控制住蛇群,將自己的意識不斷地朝著遠方移動,很久以後,鳩拉在寂靜的夜色裡,發現了數量龐大的南疆軍隊。

……

靈蛇散發出來的霧氣凝聚成信子在空氣裡消散,雪地上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一隻鋼鐵戰靴踩著蟄伏的冰碴,發出擠壓的嘎吱聲。

已經走過去計程車兵統領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

他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隨後抬高視線看向周圍……

無數騎手和野獸魔物在夜色裡保持靜默。

他們邁出的步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沉重且極具壓迫感,角盔帶著倒稜,似乎是某種特色,夜色裡低垂的旗幟顯得很詭異。

寬闊的平原上鋪著數千人的軍隊,像是長了一片松林。

這群傢伙來自同一個城邦,是永凍高牆附近和郫斯頓克最親近的軍事重地。

士兵統領紫色的童孔在無數的角盔上掃過。

他鬍渣上凝聚了冰,臉色漠然,又低頭看了一眼靴子,然後才繼續用制式長槍當作登山杖,轉身走向坵鳴古道的方向。

“天吶!”

鳩拉的腦袋勻速垂下來,煙霧從口鼻散去,又勐地抬起頭來。

南疆人已經知道突破防線的方法。

敵人繞開了永凍高牆的部落聯軍,想要試試看能不能透過坵鳴古道找到深入北境的路線。

……

鳩拉穿過獸棚的頂部,前去通風報信。

她利用身形優勢,從只有她和蒙才知道的秘密通道離開。

儘管夜色已經降臨,桑頓卡亞的巡邏力量並不是擺設。

鳩拉從頂部離開,從外面看起來門閥沒有任何變化,燈火和催化用的魔法流光依舊正常,就好像還有人呆在孵化室裡照料幼崽裡。

蒙在桑頓卡亞重建之初,就經常繞開同伴行事。

鳩拉在他的指點下沿著既定的路線避開巡邏的崗哨。

目前部落裡大都是新兵,戰旌不在,洛嘉也不在,沒有人能夠像這兩個人一樣透過觀察就判斷出對方的身份是否可疑。

俾圖羅是個卑鄙的傢伙,說不定會安插眼線,萬事小心為上。

鳩拉在黑夜裡穿行。

村莊主幹道熙熙攘攘,雖然有擔憂,卻沒有意識到危險早已迫近。

鳩拉突然想到:

俾圖羅鎮守南疆幾條重要的主幹道,經驗也很豐富,為什麼會犯兵力集中的錯誤,讓南方的軍隊闖入的機會呢?

除非這不是決策失誤,而是一個安排好的計劃。

她邁著篤定的步伐穿過一間間冬屋,在即將刮過一個圍欄的時候突然將身體縮回來,貼著石頭堆砌的牆體,隨後控制好呼吸。

片刻之後。

俾圖羅和兩個副官在斜對面的轉角出現,並且左顧右盼地走進黑暗裡。

孵化室屬於部落內側。

鳩拉即便穿過部落也是走的外圍,按理說正常返回軍營是不會經過的。

俾圖羅刻意繞路了。

這群人已經騙過斥候,沒想到碰巧遇到了鳩拉。

俾圖羅所在的昏暗角落突然散發出一陣光,藍色的魔法像是閃電一樣掠過伐木場雜物間的邊角,隨後地面上浮現出一圈深色的魔法陣。

俾圖羅很謹慎。

他轉過身來掃了一眼安靜的通道,這才帶著自己的副官走了進去。

魔法陣的光芒開始收縮,法器製造的傳送魔法並不可靠,頭痛的滋味折磨著幾個人。

俾圖羅咒罵著擰緊自己的眉頭。

他張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黑漆漆的軍隊,十幾把長矛和鋼劍將自己團團包圍,陌生的環境、燃起的火盆熟悉又陌生。

身旁兩位強壯的副官已經握住自己的武器。

俾圖羅抬手示意自己的手下放鬆,並且按照要求,將用來標記傳送點的石頭舉在火光裡。

這是桑頓卡亞的傳送石。

俾圖羅在村莊裡賴著不走,就是為了有足夠的時間標記它。

他讓自己的副官放輕鬆,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幾個可打不過一支黑理鐵騎。”

兩人不約而同地吞了吞口水。

他們望著標誌性的靈馬和黑焰,便也只能按照老大的吩咐行事。

風裡傳來一個低沉危險的聲音。

“你來得有點早,沉不住氣……這不是件好事情。”

黑理鐵騎的指揮官出現在遠處,似乎對他的到來早有準備,俾圖羅的衝動也在計算之中。

俾圖羅顯然有自己的算盤,高聲說道:“合作的誠意我帶來了,可我開始後悔,我覺得你應該沒有本事能夠讓我重回巔峰。”

那個說話的年輕人發出了笑聲。

他從黑暗裡迫近,周圍計程車兵恭敬地讓出位置。

亞瑞爾·摩斯標誌性的稜晶假童在眼眶裡熠熠生輝,筆挺的制式軍裝透著威嚴,而他帶著並不算越界的微笑示意哨兵們繼續工作。

“我對於承諾的要求很高,俾圖羅。”亞瑞爾說。“皇徽騎士從不食言。”

俾圖羅雖然抿嘴點點頭,但是眼神裡卻流露出了懷疑。“你說過要留給我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現在又要偷襲,我真弄不明白你想要什麼。”

亞瑞爾卻搖了搖頭。

“錯了,先生。”

他盯著俾圖羅的眼睛,輕輕說道:“現在是弄明白,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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