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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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的！

湘四一想到此處，果然異變陡生。

那冰龍化為晶瑩剔透的繩索，把黑龍五花大綁，冰霜密佈其身，即將把它凍為冰雕之際，只聽‘咔嚓’一聲碎響，那冰晶包裹之中的黑龍竟然憑空消失！

先前震得聖廟建築‘嗡嗡’顫響的龍吟一時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那冰繩收緊之後，那層薄薄的冰晶裂開時的脆響之聲。

無數冰塊碎片從半空之中飛落而下，如下了一場霏霏雪雨。

捂著胸口的湘四見此情景，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暗喜。

宋青小這個時候擒龍失敗的訊息，對她來說比成功要好得多。

兩人暫時同盟，照理來說本該一致對外才是，隊友的實力越強，對她來說自然便更穩定一些，可這種情況是要構架在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的基礎上。

清露‘回門’當日，她本來與其拼鬥神識便已經受了些輕創，雖說之後經過調養，傷勢已經穩固了許多，但她的那銀笛寶物已經損毀，相當於減少了一樣法寶輸出，實力本身打了些折扣。

如今黑龍復活，湘四首當其衝，再次受傷。

這傷勢雖不致命，但對她來說卻是有影響的。

而在這個時候，宋青小的實力越強，對她來說危險性便越高。

若是這樣強悍的黑龍都能在眨眼之間便被她輕易收服，湘四便難免會更加忐忑。

因此這會兒黑龍逃脫之後，雖說知道情況有可能對自己二人不利，但見到宋青小失手，湘四那口提到嗓子眼兒的氣還是一鬆。

“果然。”

宋青小屹立於半空之中，見到黑龍消失之後，並沒有大驚小怪，反倒露出一絲瞭然之色。

那黑龍本身便是陰魂之體，就算在特定的環境之下相互吞噬進化出龐大的肉身現世，但這黑龍之體是由純能量組成，魔氣的特點便是無形無體，可以自由重組。

她一開始只是試探，這會兒一見黑龍消失，才算是驗證了她內心深處的猜測。

只見那冰雪碎沫飛濺之間，一大團黑氣蜂湧蠕動，如同一片黑雲，往宋青小的方向飛撲而來。

在離她約摸五、六米遠處，那黑氣之中一隻碩大的猙獰龍頭再次鑽了出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張開巨口，欲將她吞入腹中！

宋青小雙手掌根一併，‘嗞’的聲響中，冰晶迅速化為一面奇大無比的冰牆，擋在她面前。

但下一刻，才剛形成的冰牆被腐蝕性極強的魔氣輕易刺穿！

她的身體飛速後退，同時另一塊冰牆疾速成形，那龍頭撞開冰層，又一次將這才剛形成的冰盾擊碎。

宋青小邊擋邊退，情況一下變得棘手異常！

這黑龍化形之時，肉身的力量強橫非同一般；而身體化為黑氣之時，又無形無相，難以捕捉擊散。

在這聖廟之內，便如獨屬於它的領地一樣，石壁、九泉都為它提供源源不絕的力量來源。

片刻功夫，那黑龍便一路長驅直入，擊碎了宋青小製造出來的七、八面冰盾，將她逼至玉壁之上。

在她即將貼到那玉璧之時，那玉壁之上也有陰影迅速游來。

地面之上，湘四原本緊盯著半空之中的這場大戰，在宋青小退往玉壁，眼見已經再無退路之時，她的眼角餘光見到玉壁之上的陰影，頓時警覺。

玉侖虛境之外是九龍窟，傳言之中，當年此地九龍肆虐，玉壁之內也有數道陰影遊走，也就是說，這聖廟之中，這樣實力非凡的黑龍陰魂，至少還有八頭！

想到此處，湘四心中的那絲慶幸頓時化為駭然，見宋青小正處於危急關頭，她不由發出一聲驚呼，提醒道：

“小心——”

她雖說樂於見宋青小在黑龍之下節節敗退，但她並不願意看到宋青小受了重傷或死亡。

這一頭黑龍都極為難纏，若是九頭齊現，憑她一人實力，根本不可能完成此次任務。

要想殺死龍王，還需要兩人聯手才有可能實現。

湘四驚呼聲中，玉壁之內悄無聲息的探出一排森然的牙齒，接著那玉壁上突然黑氣翻滾，如同出現了一個深淵般，要將快貼上來的宋青小吞噬在內。

一隻雙目閃著陰鷙光澤的龍頭緩緩浮現，兩頭黑龍夾擊之間，宋青小正值危險之際，湘四強忍傷痛，正欲出手幫忙之時——那原本身在半空中的宋青小突然原地消失了。

她消失的速度奇快無比，且神識、氣息一瞬間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從這一個空間直接遁入了另一個次元般，神秘失蹤了。

兩隻黑龍來勢兇猛，雙方急著爭搶獵物，同時往她的方向一撞，但冷不妨宋青小一消失，兩頭黑龍便‘砰’的一聲撞了個正著。

黑龍相撞，力量本該是極為兇猛，發出震天動地的劇響。

可因為兩頭巨龍失去了實體的緣故，腦袋在碰觸的剎那，卻都‘轟’的化為兩團黑霧。

霧氣往四周瀰漫開來，靈力迅速湧動，雖說無聲無響，但造成的衝擊力卻並不亞於兩頭黑龍真正相撞。

湘四見到宋青小消失之時，剛一鬆了口氣，緊接著便見到那黑霧相匯合，當即驚駭到極至，張大了嘴，卻連聲音都喊叫不出。

玉壁之中黑龍如何成形湘四看得一清二楚，從小蛇相互吞噬，吸收能量化為大蛇，進化至蛟再變為龍。

她與宋青小都猜測，龍王極有可能也是以相同的方法誕生的。

也就是說，黑龍相互匯合，到時便有可能召喚出龍王。

如今兩團黑氣相撞，便如變相的‘助’了它們一臂之力，促使它們會合，一旦兩條黑龍相融合，不知會進化出什麼樣的怪物。

湘四瞪大了雙目，那黑氣在半空之中蠕動，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半晌之後，那團已經融為一體的巨大黑雲竟蠕動著各自分開了。

不久之後重新化為兩頭巨大的黑龍，翱翔於聖廟之中，發出兩聲暴怒之吼！

‘吼！’

‘吼！’

兩頭黑龍在聖廟頂部飛速遨遊，速度快得驚人，留下一道長長的殘影，像是同時在搜尋消失的獵物下落。

“怎，怎麼會這樣？”湘四喃喃自語，雙掌緊握。

本該融合進化的兩頭黑龍，此時竟各自分開了。

彷彿養蠱模式的吞噬方式，到了黑龍這個地步，便已經進階到頂級了，再難更進一步。

“難道，”她張了張嘴，呢喃道：

“還需要一個什麼契機，才能使其融合？”

少女迅速想到了關鍵處，宋青小的舉動恐怕也並非巧合，她怕是有意引兩龍相匯合，目的也應該是為了看看這樣的結果。

湘四想明白這一點，既感頭疼，又感恐怖。

頭疼的是，哪怕明知龍王就在聖廟之內，也極有可能是九龍相融才會融合，但要想再令黑龍相互吞噬並進一步進化，恐怕還需要找出一個重要的契機才成的。

感到恐怖的是，她這會兒才想到這一點，還是經由宋青小的提醒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的，而自己的這個隊友恐怕一開始就已經想到了此處。

其心機之深，心思之縝密，簡直可以稱之為恐怖。

更有甚者，先前她束縛黑龍失手，也恐怕是為了試探黑龍的深淺罷了。

一想到這裡，湘四不由對宋青小更添忌憚之心了。

實力本身已經如此之強，再加上行事還如此滴水不漏，此人實在不能惹得！

湘四想到自己先前的慶幸，這會兒又化為後怕。

她打定主意，這一次試煉若是僥倖活著，那麼必不能與宋青小交惡，哪怕還不知她身份是什麼，但憑她本能預感，這樣的人物，將來總會名震帝國，甚至有可能令天外天驚動。

少女心中正胡思亂想之時，兩頭黑龍交纏飛湧，那屹立在半空中的黑玉女性的雕像肩頭之上，突然一股靈力衝開黑霧，先前消失的宋青小的身影出現在那玉雕之上。

那其中一條黑龍在她身上已經打下印記，此時她一出現，那黑龍頓時便發覺，‘嗖’的調轉龍頭，再次往她撲掃而來。

正如湘四猜測，宋青小一開始出手只為試探罷了，之所以看似被黑龍逼得節節敗退，也不過是故意為了引兩頭黑龍相撞，看這些黑龍會不會再一次進化成功。

但之後的發展證明了她最初的預感，要使黑龍進化、龍王現身，還需要額外的一個契機。

至於這個契機——

宋青小的心裡浮現出意昌的那雙眼睛，似是蘊含了千萬種神色，期待、忐忑——

今日是真正的龍王祭，她與湘四二人，都是即將獻祭的祭品，也就是說，要想龍王現世，需要有力量龐大的祭品被它們分食吞噬，才會使龍王現身。

換句話說，就是試煉者中，需要有一個犧牲者，才會使得龍王現世。

這也是為什麼‘殺死龍王’這樣的任務，有她與湘四兩個參與者。

其中一個作為祭品，一個則作為殺死龍王的人，如此一來便一切都清楚了。

湘四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憑她聰慧，她遲早會猜到這一地步的。

等她猜到這一點後，兩人之間的聯盟便顯得汲汲可危了，除了要擋住黑龍的攻擊之外，同時還要面臨同夥的反撲。

宋青小一心二用，心中分析著此次任務線索，同時見那黑龍往自己衝來，頓時神色一冷，身上靈光閃動，幾顆星辰出現在她身邊，隨即並列形成一個虛空的圓，擋在她身體上方。

那黑龍撞來之時，‘轟’——

星辰大陣之上靈光一閃，化為一個巨大的圓形光河，一併將那黑龍的龍頭套入其中。

龍身如同滑膩異常的鑽入這巨大的光暈之內，隨即被光暈所包裹。

那黑龍一入光圈，便左右翻騰，發出‘轟隆’巨響，但無論如何也逃避不脫。

星辰大陣堅不可破，同時六顆星辰之上發出靈力，迅速往陣中斬落！

‘嗞嗞！’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之下，靈力織為一張璀璨至極的銀色光網，將那黑龍淹沒。

‘嗷——’

一道響遏聖廟的長吟從網中傳來，隨即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光波斬除。

但僅僅是片刻之後，那被靈光絞為萬千塊碎片的黑龍殘軀化為黑霧，竟四下奔散試圖逃脫！

黑氣衝擊星辰大陣，發出‘砰砰’劇響，可星辰大陣在宋青小靈力加持之下，將這些黑氣緊緊束住，使其難以逃脫。

另一頭黑龍一見同伴被困，當即也俯衝而來，宋青小雙手結印，嘴中飛快念道：

“畫地為牢，困！”

領域出現，將奔來的龍首一下套入其中。

黑龍因衝勢太猛，那龐大身軀根本收不住勢，帶著一雙巨掌猛的前衝，往玉雕抓了過來。

它速度極快，形成颶風，身體未至，那氣流已經如同風刃一般‘呼嘯’刮來了。

宋青小的身體順著這股風勢下落，但還未落地，玉壁之上再次陰影鑽出，又一條黑龍復活。

到了此時，九龍已經復活其三，其餘六條動靜頻頻，恐怕也只是暫時蟄伏暗處，等待時機罷了。

湘四看著宋青小身體輕盈如蝶，落在自己身側，不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至極的神色。

“沒事吧？”

宋青小冷冷問了一聲，湘四收斂了心中的情緒，搖了搖頭：

“沒事。”

她此時受到的衝擊太大了，雙龍聯手之下，對於宋青小來說像是造不成什麼困擾，她幾乎是在兩頭黑龍夾擊之間遊刃有餘的遊走，到了這會兒一龍被困，難以脫身；一龍暫時被制，她竟像是極為從容，氣不喘靈力也並不紊亂，並不見狼狽之色。

兩人這一句簡單的對話剛一說完，只聽意昌那嘶啞的警告聲傳了過來：

“小心！”

他話音一落，玉璧之上同時數條黑影鑽出，四頭巨龍從玉壁間衝了出來，原本空曠的聖廟，因一下容納了六頭巨龍的緣故，頓時顯得擁擠了許多。

四條黑龍一出之後，便往地面兩人衝擊而來。

湘四臉色一變，顧不得多想，靈力瞬間遍佈周身，一條黑影從她頭頂鑽出，化為一頭約摸十七、八米長，水桶粗細的黑色巨蟒，出現在她身體上空。

這應該是湘四最後保命的手段，她先前因傷勢緣故，偷懶了片刻，任由宋青小獨鬥二龍，此時自然不好再置身事外，也準備出手與宋青小聯合擋上一時片刻。

但這黑蟒雖大，可與黑龍相較，本身品階便低了許多。

雖說因為主人以靈力逼催的緣故，暫時止住了它的恐懼，令它現出魂身，可是大妖之間的壓制卻使得它的‘嘶’聲警告在黑龍面前半點兒氣勢也無。

四頭黑龍俯衝而下，宛如遮天蔽日一般，四隻碩大猙獰龍頭髮出怒吼，伴著黑氣陣陣，一下將聖廟之中的所有燈火全都蓋過。

黑暗之中，只見幾雙紫紅色的眼睛宛如燈籠般在霧氣中閃爍。

正在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意昌終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