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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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小如同大夢初醒，直到境界鞏固在分神境後期巔峰之境時，意識才終於從那衝擊境界的緊繃之中褪出。

但她仍能感應得到得意昌等殘念相助時的激盪，那些化為靈力，本來已經模糊不清的面容，隨著她意識的清醒，又一一浮現於她的腦海中。

“謝謝你們。”

她無聲的低語，神情罕見的溫柔。

意昌等人已經‘死’了，可是他們的意志永存，化為她體內的本源之力，相當於會伴隨著她渡過將來的每一場戰鬥。

其實這一聲道謝她之前已經說過，但與她此時所得收穫，及意昌等人對她的贈予來說，卻又說一萬次都不嫌多。

她將每一位鎮魂族的族人的模樣牢牢銘刻於心中，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與先前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那雙暗金色的瞳孔內，似是映入了千萬點的星光，最終逐漸一一淡去，隨著那暗金色慢慢隱匿，化為黑色。

身處在她頭頂上方，原本吞噬了君主的魔魂瑟瑟發抖。

大魔王更可怕了！

作為玄天級的靈寶，它的感應本身就強。

再加上它與宋青小有血契，在場的人中，它是最先感應到宋青小氣息、靈力的變化的！

隨著宋青小力量、境界的提升，它被塵封，鎮壓的力量也在瘋狂的提升。

彷彿昔日被封印住的力量、能力，都因宋青小的進階而得到迅速修復。

它的力量至少提升了一成之多，如果現在再與君主相鬥，魔魂吞噬它並不需要出動如此多的後手。

對它來說，今日吞噬此地黑暗靈力的收穫，遠不如宋青小進階之後給它帶來的好處多。

可是魔魂並沒有感到多興奮，因為隨著大魔王實力的提升，雖說給它帶來了一定的好處，同時也令它額頭隱隱作痛。

那烙印在它頭頂上的那個‘青’字令閃過幽幽的紫光，彷彿更顯眼了。

宋青小並沒有管頭頂之上魔魂心中的想法，她看著面前的戰場，心境提升使得境界飆升，對她的意識、神魂來說，彷彿經歷了漫長的時間。

但現實之中，不過是過去一會兒功夫罷了。

面前的劍光還未湮散，盛放的蓮荷還在往下垂落。

映照的藍光將村莊點亮，星辰大陣之內，聖徒們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這美倫美煥的一幕。

霸道無匹的劍氣濃縮於蓮影之中，以極致的美麗掩飾著強大的殺機。

只是眼前的這些殺機隨著時間的流逝，呈現出逐漸萎縮的架勢，殺傷力遠不如最初的時候。

她先前勉強放出的神識此時輕而易舉的與每一朵含苞待放的光蓮所相結合，並操縱著它們，重新煥發出新的一輪生機，迸發出璀璨的光澤。

藍影所照之處，已經成為她的領域，被她完全掌控。

如潤物細無聲，魔蛛被光影一一絞殺。

藍光映照到的地方，沒有陰影、邪祟可以生存之地。

直到最後一朵蓮花盛開，緩緩落入地面，君主的詛咒已經全部被清除。

地面留下長長短短縱橫交錯的凌亂溝壑，這是先前劍氣斬留下的印跡，證明了滅神術的霸道之處。

“懂了嗎？”

神魂之內，蘇五語氣有些複雜的開口。

他突然出聲，可是宋青小卻似是早已經與他有默契了，並沒有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問住。

“懂了。”

若是這樣的對話被別人聽到，恐怕聽的人是一頭霧水，但是宋青小與蘇五神魂相系，對他話中的意思卻是一清二楚。

“很不錯。”

不知是不是宋青小的錯覺，她總覺得蘇五的聲音好像一下‘滄老’了許多。

他輕咳了兩下，像是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恢復之前‘年輕而充滿活力’的時候，卻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惆悵感夾雜在其中。

“你試煉中的收穫、鎮魂族靈，都是你的積累。”蘇五緩緩開口：

“你這一次能破格連升兩階，並不是幸運，只是屬於吃老本。”

因為有她體內積攢的多餘力量，所以心境的提升，才會爆發出如此大的作用，使她在短時間內連升兩階。

但蘇五擔憂她嚐到‘甜頭’，認為這種情況時常會有。

修行最怕抱持著這樣天真而愚蠢的念頭，所以這樣的境遇是福是禍，還要看所得者能不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產生心魔。

“我明白。”宋青小知道蘇五在點醒自己，點了點頭。

“滅神術的奧義，在於打破規則，制定屬於你的領域。”

她當年能打破將靈力執行在體內形成周天的法則，算是對於滅神術奧義的第一次領悟，試練之後煉出了屬於她自己的成果。

而今夜君主制造的黑暗紀元，則又給了她新的靈感，使她抓住了這樣的機遇，第二次獲得這樣珍貴的感悟。

“等到有一天，你可以強大到自己劃定一個規則領域，將靈力在領域之中收縮自如……”

蘇五頓了片刻，淡淡的道：

“這個時候，你會成為領域的主宰，進入你領域之內的‘人’，一舉一動都會按照你所制定的法則生活，生殺大權也由你掌控！”

若她將來有幸突破入聖之境，成就半神之身，哪怕是‘神’，踏入她所制定的法則之中，是生是死也由她作主。

這就是滅神術！

她打破的法則越多，就意味著她掌握滅神術奧義的越多。

滅神術的絕妙之處，在於它所修煉之下而衍生的靈力，全是為了修煉者本身而服務。

力量便如基石，打好了基礎，才是她可以肆意制定屬於自己的規則。

宋青小如今才懂這一點並不晚，她才初綻頭角，未來的路還長遠的很呢。

“多謝前輩。”

“不用謝我。”蘇五冷冷的道，“我也只是錦上添花，感悟、突破都是屬於你自己的。”

他性格驕傲，並不願意邀功。

宋青小微微一笑，也不反駁他的話。

雖說今夜的心境提升，確實是她在君主的力量激發之下而有所頓悟，但也與當年蘇五在自己心中留下那一點滅神術的‘劍意’是息息相關的。

沒有他當年的提醒，令自己打破了固有常規，也沒有後面的一切了。

蘇五相較於她來說，如同一個領路人。

無論他承認不承認，可事實上宋青小在修行一道上，卻受他指點許多。

“雖然只是錦上添花，但也不是人人都願意添上這一把手的。”

她一心二用，控制著神識與每一朵劍意相融，使它們在朦朧的藍光下綻放，最終如星光一般消融，一面與蘇五說道：

“可能是我這一生，遇到過的落井下石的人太多，就顯得願意這樣錦上添花的人越少了。”

她生於逆境，可以說是崎嶇絕境之中一步步走出，才有瞭如今的出路。

無論是幼年時期坎坷的成長經歷，還是後來九死一生進入試煉的種種，都顯得這樣的幫助格外珍稀了。

蘇五沉默了半晌，不知是不是受她的話觸動，許久之後才驕傲的道：

“哼，別以為裝可憐我下次就會主動幫你更多。”

這話似是強裝冷漠，還隱隱夾雜著一絲宋青小懷疑自己是不是感應錯了的羞澀。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很少被人這樣誇獎的緣故，說完之後，他便再次隱匿於神魂之中，氣息一下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青小輕笑出聲，任由他‘躲’了。

與蘇五說完話後，她很快將自己的笑意一收，神態又恢復了冷淡，目光看了看四周。

村莊已經淪為她掌控的領域，她的本源之力遍佈每一處。

甚至就連被絞殺之後化為黑氣的魔蛛群，飄動的力量都受到她靈力的束縛。

星辰大陣之中，哪怕是有陣法的護持，聖徒們也感應到了法則力量帶來的精神壓制。

這種來自精神的壓制，及強大實力的刺激，使得宋青小在他們心中的印象一再提升，幾乎接近於神。

宋青小的神識在領域之內一轉，藍色光暈籠罩之下的每一個人在她眼中破綻百出。

正如蘇五所說，她有千百種將他們殺死的方法，這其中包括了躲在金塔內的四號。

她緩緩將靈力收回，這本來應該十分緩慢的過程，因為她升入分神境後期巔峰之境的緣故而變得迅速。

藍光緩緩化為無數星光，爭先恐後湧向她的方向，將她如太陽般包圍在其中，接著一一隱沒於她身體，重新化為本源之力，沉寂在她筋脈深處，等待著下一次受她召喚而出。

這些光暈一消失，那股制裁著村莊的壓力驟然一鬆。

“呼——”

其中喘得最大聲的就是魔魂了，它先前那一刻，感應到宋青小的可怕程度飆升，令它想起了被紫焰烙印的時候，渾身發抖。

這會兒宋青小將氣勢回斂，它登時將手一招，那些被它放出的大小鬼頭、紫焰都接連飛回。

這些鬼頭先前吸食了一部分巨蛛之力，又吞噬了半個領主，簡直是大豐收。

今日收穫最大的，除了宋青小之外，就數魔魂了。

敵人已‘死’，它擺出這樣大的陣仗也沒有用。

於是它的身形開始迅速收縮，直縮到約一尺來高後，它那雙漆黑的眼中的光點才閃了閃，偷偷‘看’了宋青小一眼，張了張嘴：

“呼——”

隨著它這樣一吸氣，那些被滅神術所絞殺後的那些巨蛛所化的黑霧便有一絲縷朝它飛逸了過來，被它吸入嘴中。

‘偷吃’的同時，它還在關注宋青小的舉動。

可是這一小口吸入之後，見宋青小並沒有反對，魔魂那張漆黑的小臉上露出人性化的竊喜之色，又開始偷偷張嘴：

“呼呼呼——”

它用力吸，用力吸！

這次的動靜比先前略大，但宋青小仍然沒有制止，神魂之中並沒有傳來她勒令自己停止‘進食’的指令。

也就是說，她默許了自己吸食這些黑暗之力！

想通這一點的魔魂握緊小拳，當即放心大膽的開始吸食。

興許是太過滿足，有些得意忘形，它一面吸食黑暗力量的同時，一面發出難以抑制的詭異笑聲：

“桀桀桀……”

除了玉侖虛境之中外，它好久都沒有如此滿足。

但玉侖虛境中吸食的魔氣大部分都用來蘊養本體及創傷，令它重聚魂體而已。

宋青小離開星空之海後，搗毀了範氏的一個養屍窩點，才算令它重聚魂體之後的第一次進食。

但範氏養的那一具陰屍最多塞牙縫，又哪能與此時吞噬一個君主，及如此多黑暗生物來得痛快呢？

更令它開心的，是原本只有一具魔蛛，沒料到君主臨死之前不甘心，又召喚出另一具更大的黑暗生物，對它來說簡直源源不絕送上門的大餐，令它更是欣喜。

它原本只是被迫認主，此時在痛快吸食黑暗之力下，連當日被烙印‘青’字時所帶來的劇痛都忘得一乾二淨，更加堅定要聽話的決心！

“不準笑，安靜吃！”

宋青小聽到魔魂發出的古怪笑聲，眉頭跳了跳，喝斥了一句。

她的聲音令正在痛快進食的魔魂嬌小的身體一抖，當即不敢再發出笑聲。

只是這傢伙卻難以抑制本性，再說這可是它受創數千年來，第一次‘吃’得這樣開心。

雖說宋青小有令，但它吸了一會兒黑氣之後，仍是控制不住，依舊咧著嘴角，哼哼唧唧之下仍發出兩聲笑聲：

“桀桀……”

笑完之後，又怕宋青小喝斥，停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反對，才忍不住又偷偷摸摸的哼笑：

“桀桀……”

“……”

宋青小知道魔魂的小舉動，但青冥令當年不知被誰鑄出，養出的魔魂是這樣邪魅狂傲的本性，只要它不是接連不斷的邊吸食黑暗之力邊發出瘮人的笑，偶爾偷偷‘唧咕’幾句，宋青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當沒注意到它的小把戲。

黑雲化為源源不絕的力量，湧入它的口中，它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凝實了起來。

直到所有黑氣被吸光後，它的身體及圍繞在它身側的那些黑氣都顯得似是比之前更有光澤。

它以雙爪捧著肚子，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嘴角還咧著，頭上‘青’字十分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