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心存善念，也要化作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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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箱子裂開，滾出一塊塊拇指大小的石塊，色澤如灰墨，散發光芒，宛如一塊塊寶石。卻是散發這一種詭異的氣息。

這種氣息，正是阻礙藍開山六識的那種氣息。

“這是什麼？”

眾人認不出這種石塊的來歷，只是能察覺出不凡，一旦展開六識，觸及這種石塊的表面，立時感知就被吸收進去，彷彿陷入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啊……，這是怎麼回事？好可怕！”一個少女驚呼，駭然失色，額頭滲出冷汗，她的六識差點淪陷在石頭中，無法自拔。

藍開山臉色連變，他也察覺到這些石塊的詭異。

這東西……！？

秦墨心中激起波瀾，他認得這種東西，想不到竟會出現在這裡。

“想不到啊！兩個六品候補宗門，竟然碰觸到這種東西，還真是膽大妄為，不知死活！”銀澄的聲音響起，這頭狐狸的語氣罕有透著凝重，亦有一種幸災樂禍。

“洛師兄，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呵呵，這是可怕的東西，我們所有人會這個樣子，就是被這些東西害的。”

洛靈東慘笑不已，述說數年前發生的事情，那一天來到暗礁海岸，他也是帶著一群五品宗門天才隊伍，到此進行各自的宗門任務，而他主要負責這些天才們的安全。

暗礁海岸，一直是大武師級別的武者，進行宗門任務的地方。所以，洛靈東當時是大武師九段巔峰，由他來領隊，再安全不過。

可是，進入暗礁海岸的第三天，他們一群人在海岸邊，遇到幾個重傷的凌雲殿弟子，洛靈東出於惻隱之心，便贈予丹藥，將這是幾人救了下來。

過了幾天，洛靈東已是忘卻這件事，卻是有數位凌雲殿內門長老找上門，誠摯感謝他當時的義舉，邀請他們一行人，前往凌雲殿的據點相聚，設宴款待，並共同觀賞一件異寶。

於是，洛靈東一群人不疑有他，便一起欣然前往，便是來到這座海崖內，酒過三巡，可謂是賓主盡歡。之後，凌雲殿長老們拿出一件事物，便是這種奇石，讓他們輪流把玩。

這確實是一件奇物，能夠吸收人的六識，彷彿置身汪洋怒濤之中，洛靈東等人嘖嘖稱奇，卻是不疑有他。

之後，酒宴結束，一群人感到莫名昏沉，便留下來休息。

再醒來時，卻是全身被精鐵寒鏈捆綁，動彈不得，並關於鐵籠之中，四周堆滿了這種奇石。

凌雲殿的那些人露出真面目，逼迫洛靈東等人展開六識，探知這些怪石，否則，就將他們全部殺死。

之後，一些人六識滲入怪石，難以自拔，成了一具具活死人。便被凌雲殿的那些人扔進血爐，化為一股股血霧精氣，來加固這裡一片區域的陣法。

而剩下的一群人，包括洛靈東在內，受到怪石的影響較小，則被一個個在頭頂插入鎖魂釘，讓他們來搬運這些怪石。

從那時開始，凌雲殿一直暗中擄走五品宗門弟子，之所以不向六品以下宗門出手，乃是因為六品以下宗門弟子的資質稍遜，很多都不能忍受怪石的影響，六識陷入其中，成為一具活屍。

說到這裡，洛靈東慘笑連連，眼角淚水變紅，流出血淚，“可恨！我救了他們宗門弟子，竟被恩將仇報，被抓來擔當搬運工，渾渾噩噩數年。我其實偶爾有幾次清醒過來，想要自殺，不願再受屈辱，卻是一定要將這件事彙報宗門，揭穿凌雲殿這幫畜牲的惡行。”

“這些怪石很詭異，對於人的身心，都擁有極強的侵蝕性，我們也只是受影響較小，這些年下來，身體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幾近全廢。你們搬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這些怪石都是被搬往海崖中的神秘區域，我失去神智後進入過那裡，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情況。除了開山以外，其他人最好不要輕易進入，很可能有大危險。切記，切記……”

“開山師弟，將這一切告訴了你，我就安心了。”

洛靈東話音落，猛地跳起，頸脖撞在藍開山那把巨大彎刀上，一顆頭顱飛起，含著笑容，滾落在地。

其餘被救醒的一群人，亦是紛紛有所動作，或是自斷心脈，或是拔劍自刎，紛紛自盡身亡。對於他們來說，修為被廢，身軀極度衰老，即使返回宗門，也是往日光耀不在，生不如死。

一時間，瓏輕煙等人呆住了，很多人禁不住痛哭，這些失蹤的師兄師姐們，有些人和他們之前很親近，竟是這般死去。

“為什麼？洛師兄這麼好的人，怎麼會遭此毒手，這不公平！？”瓏輕煙美眸含淚，她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旁邊，秦墨沉默不語，這世間本就多不平事，世間盡多恩將仇報之輩，又何止是這麼一件。

左熙天三人張了張嘴，三人也不平靜，如此慘絕人寰之事，著實觸目驚心。恆不凡握拳，恨聲詛咒，凌雲殿、靈川樓兩宗，遲早要付出滅頂的代價。

“走吧，進去看一看。”

藍開山站起身，招呼秦墨一起，兩人朝著一條通道走去，左熙天三人面面相覷，受不了這裡悲慼的氣氛，也是跟了上去。

……

通道中，乃是海崖內開闢的一個倉庫，擺放著一個個箱子，地上有著一具具骸骨，也不知身前是哪一宗的弟子。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發現，對於這些箱子的處理，有洛靈東死前的告誡，藍開山沒有碰觸。秦墨則是沉默不語，他看起來很平靜。

隨即，五個人守著通道入口，分坐兩邊，都很沉默，氣氛沉凝。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會憤懣，不知該說些什麼。

“凌雲、靈川兩宗，我絕不會放過他們！”藍開山雙眼噴火，他性烈如火，見到宗門師兄如此慘狀，已是出離憤怒了。

轉頭，看著秦墨做在岩石上，抱著那柄【雲木劍】，眼簾低垂，神情平靜，彷彿睡著了一樣。藍開山眯著眼睛，似是嘲弄，也似自嘲道：“還是墨師弟心性把持的住，對於一切都能無動於衷。”

此時，瓏輕煙恰好從外走來，聽到藍開山這句話，又看了看秦墨的背影，她貝齒咬著紅唇，也覺秦墨這人太冷血了，也難怪在山坡上，能夠不動聲色，擊斃數十條人命。

秦墨目光微動，淡淡道：“或許吧，我這個人，天生就是鐵石心腸吧。”

抬頭，眼角的餘光，看到瓏輕煙的倩影，秦墨目光一陣恍惚，身周情景變幻，彷彿回到了前世，一座火山噴發的地域。

山腳下，屍橫遍野，岩漿汩汩湧動，一頭通體幽黑的人形野獸站立，這野獸的喉嚨插著一把銀色短矛，而它的爪子則是刺在一位絕豔無雙紅衣女子的胸口。

那高聳的胸脯，洞開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鮮血飛濺，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秦墨的視野。

嘩啦……，銀矛氣勁爆發，將那頭野獸震碎，那個紅衣女子也翩然倒地，如同一朵絢麗的花凋零。

“紅姐……”秦墨狂奔過去，抱起紅衣女子的嬌軀。

“我不該，一時心善，放過了這畜牲，致使生靈塗炭。墨弟弟，你要記住姐姐的教訓。這個世道，即使……”

紅衣女子在他耳邊，喃喃說了一句話，而後一掌拍飛秦墨，將之送出數萬米外，脫離了火山噴發的危險區域。

那抹紅色倩影，至此消失，秦墨多少年後，幾乎忘了那張麗顏，卻是永遠記得她臨死前的那句話……

……

抬頭，秦墨看著洞穴頂部，目光沒有焦距，輕聲道：“這個世道，即使心存善念，也要化作瘋魔的！”

這句話，宛如一記悶雷，在藍開山耳邊炸開，他鬚髮狂舞，衣襟鼓盪，繼而平靜。他神情肅穆，盯著這個少年，繼而深深鞠躬，這一瞬間，他感到刀法的瓶頸洞開，晉入新的境界。

東聖海、左熙天三人身軀震動，三個少年看著秦墨，似是第一次認識他。

秦墨的袖口，那頭狐狸露出一雙眼睛，眯著狐眼，它也受到這句話的震動，目光深邃如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心存善念，也要化作瘋魔……”

瓏輕煙一瞬間呆了，她想到了洛師兄的遭遇，又想著這句話，卻是有種無法言語的情緒，在胸脯湧動。

看著那個少年，坐在岩石上，抱劍而坐，腰身挺拔如劍，卻有著狼一樣的孤獨，瓏輕煙不知為何，眼眶滲滿淚水，這少年曾經經歷過怎樣的事情，會有這樣沉重如山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