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坦誠、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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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結仇並非林克本願。

雖說丈夫之志，能屈能伸。

但是重活一世，林克不想再活得憋屈。

他可以主動苟，但不能被迫跪。

所以，面對恩裡克.伯納利斯的威脅，林克沒有退縮。

如果他當時直接遠離茉莉.基德曼，也就沒有後來許多事了。

所以，面對蘇菲.露琪亞的學術剽竊，林克沒有退縮，當即舉報。

如果他選擇忍氣吞聲，任由自己的學術成果被人搶佔，也就沒有後來許多事了。

所以，這一次面對“純血意志”的截殺，林克同樣不準備退縮。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倆。

對著幹就完了。

苟不是跪。

林克就是要站著，還把巫師給成咯！

不過哪怕胸懷怒火，行動起來，林克依然保持著冷靜、謹慎。

這一次動身，行進非常順利。

畢竟天上有仿生鷹和圓形飛碟兩件偵察巫器，四周有四臺偵察傀儡，

不僅沒遇上“純血意志”的人，連幾波野獸都提前遠遠繞開。

沒必要的戰鬥，就不需要去打。

沒有收益且不說，徒增損耗。

兩人一邊向前行進，一邊順帶手做一做支線任務，採集水樣、土壤，製作各類標本。

就算沒有支線任務，面對一個陌生的生態環境，面對一群陌生的植物、動物、微生物，林克也會取樣、留存標本。

這是一名研究人員的本能。

走了許久，林克估摸著至少又走了兩個小時。

天上的“太陽”依然高懸在正中。

“休息一下。”

林克開口，叫住了從興致勃勃變成無精打采的艾瑞絲.克拉克。

打算休整一番，順便將先前準備進行，但剛剛鋪墊氣氛，就被純血三人組打斷的談話展開。

深入聊一聊，互相多瞭解。

如此一來，即便是臨時隊友，也能配合得更好。

“給點水喝，渴死我了。”

艾瑞絲.克拉克從小包包裡掏出小凳子，坐下，衝林克委屈喊道。

其實她並不渴，想喝水也能自己製作。

只不過在發洩自己的脾氣罷了。

太無聊啦，真是太無聊啦。

走這麼久連個其他人影也沒看見，想殺兩頭長得奇形怪狀的野獸，又被阻止。

就知道取樣，製作標本，觀察生態。

大哥，有人想殺你啊！

你能不能表現得緊張一些，慌亂一些。

能不能不要這麼悠哉遊哉地“閒逛”，還有心思考慮大比，考慮賭約。

艾瑞絲.克拉克心中腹誹不已。

她其實已經發病，間歇性發癲，就像小丑女一樣。

只不過比以前好了許多，能勉強抑制住自己的脾性。

沒有太過恣意任性，想一出是一出，愛怎麼來就怎麼來。

林克觀察著艾瑞絲.克拉克不斷在變化的性格、行事做派，心中暗暗記下。

表面上卻顯得漠不關心，並不在意艾瑞絲.克拉克的怨念。

他取出兩個杯子，一發次級霧雨術接一發淨水術，製作了兩杯淨水。

將艾瑞絲.克拉克喝過的杯子遞給她，林克扯了個話題：

“從‘太陽’沒有絲毫移動的情況來看，這方小世界要麼處於極晝狀態，要麼就是沒有白天與黑夜的變化。

這是一個值得注意，值得研究的現象。”

“你注意到了，是吧。”

艾瑞絲.克拉克喝了一小口水，仍有氣無力，慢騰騰說道，“這沒什麼好研究的，早有定論。

這是個瀕臨破滅的小世界。

一般來講，時間規則都能挺到最後，才會隨著世界本源一同沉寂。

現在，這方世界的時間規則已經紊亂了。

我們就算在這個世界度過一年、兩年、甚至三年，巫師世界可能只過了一天。”

頓了頓，艾瑞絲.克拉克補充道，

“如果沒有特殊的滋養方法，離開這個世界，我們會瞬間永久損失一部分生命力。

就算學院不會讓我們損失生命力，可心理上的變化，也挺值得注意的。

所以，還是儘快完成主線任務，儘快出去為好。”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林克從沒了解過這方面的知識，靜靜聆聽，深深記住。

聽完以後，林克不由得感慨。

這就是有家族傳承的優勢了。

哪怕只是一兩句隨意提點，都是出身低微之人遍尋不到的資訊與知識。

不過林克也不自怨自艾，上進之心反而愈發堅定。

天已聊開，氛圍合適。

林克當即說道：“艾瑞絲，我有幾個問題，希望伱能認真回答。”

他表情嚴肅，語氣認真，顯得極為鄭重其事。

“你問。只要我能說的，絕對不隱瞞，也不欺騙。”

艾瑞絲.克拉克的性格迴歸正常，說話變得較有分寸，顯露出純純的誠意。

“第一個問題，你的性格為什麼波動這麼大？如果涉及到你的隱秘，或者一些傷心事，可以當我沒問，敬請原諒。”

林克斟酌了一番措辭，最後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作為陌生人，林克本沒有任何資格過問這一點。

但是作為隊友，哪怕是臨時隊友，林克得稍稍瞭解，以作應對，方便調整相處方式與指揮策略。

“這沒什麼好避諱的，不算隱秘，也夠不上傷心事。”

艾瑞絲.克拉克大咧咧一笑，毫不在意說道，“我是在諸天戰場前線上出生的，出生時受到了一些刺激，所以天生性格如此，脾性變幻多端，行事瘋瘋癲癲。不過隨著年齡增長，冥想精進，已經逐漸能控制。”

擺了擺手，示意林克不用有所忌諱：“還有什麼問題，一起問吧。直接問！”

“為什麼想和我組隊？”

林克見狀，也不客氣，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這個嘛，原因太多了。”

艾瑞絲.克拉克伸出香舌尖尖，抿了抿嘴唇，略有些不知該從何說起的煩惱。

“詳細說說。”

林克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他太想知道艾瑞絲.克拉克盯上他的原因了。

艾瑞絲.克拉克當真開始詳細說道：

“吶，首先，我姐姐和瑟琳巫師是閨中好友，假期的時候，她們經常在一起聚會聊天，幾次都聊到了你‘女巫之友’的稱呼。

我挺感興趣，就找人專門調查了你。

嘿，發現你這人挺有意思！

出身風暴海，資質不算高，表現得卻比南區一年級唯一五等上資質的蘭妮.泰勒還更好。

不僅成績並列第一，就連巫師等級也沒落下。

唔……

巫師等級不是我自己調查出來的，是我姐姐告訴我的訊息。

另外，我對你和茉莉.基德曼的真實關係很感興趣。

瑟琳巫師說，你的心理比較成熟，不像是我們同齡人，反倒像個成年人。

我就想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論壇’上說的‘鍊銅癌’患者。”

“如果是呢？”

林克臉色微寒，打斷了艾瑞絲.克拉克的長篇大論，硬生生插嘴。

哈羅德.安德魯斯死不足惜。

他造的謠已經極大地醜化了林克的形象，影響到了他人對林克的觀感。

沒有將他挫骨揚灰，實在是便宜他了。

“如果是的話……”

艾瑞絲，克拉克眼中瞬間閃過亮晶晶的光芒，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壞笑，視線逐漸往林克下體去，陰惻惻道：“我準備閹了你！”

“好吧，幸好我不是。”

林克心中一凜，遍體生寒。

可怕，小丑女一般的瘋癲人物果然可怕。

“哼哼，怕了吧。”

艾瑞絲.克拉克挑了挑眉毛，得意洋洋。

彷彿能嚇到林克.格蘭德，是一件充滿成就感的事。

“怕了。”

林克聳聳肩，果斷認慫，然後道，“還有什麼原因，你繼續說。”

“還有，還有就是調查多了，就對你這個人感到好奇。”

艾瑞絲，克拉克嘴唇微撅了一下，對林克的敷衍應付有些不滿意，卻也沒揪著不放，繼續回答道，“我這人就這樣的，對一個人或物感到好奇就要去弄清楚。”

“弄清楚什麼？我身上有什麼地方值得好奇的？”

“挺多的。”

“比如？”

“比如你是怎麼在沒有接受過相關教育，也沒有人提點的情況下，找出實驗、‘論文’、‘專利’這一套體系的。

比如你一開始研究銀星花種子催芽的方法，是從哪學來的。

那種方法明顯有一套內在邏輯，出自完善的科研體系。

比如你憑什麼敢在帕羅巫師面前表現得不卑不亢。

比如你怎麼就敢踩在學院的底線之上，強殺哈羅德.安德魯斯。

比如你為什麼會想到女性愛美這一點也能融進藥劑研發的思路。

比如你為什麼又收下了巴克.瓦特、艾吉奧.利基他們。

比如……”

“好吧，現在呢，感覺如何。”

林克見艾瑞絲.克拉克滔滔不絕，大有一直比如下去的趨勢，趕緊打斷，插嘴問道。

“現在？感覺你這人有疑心病，懷疑這懷疑那。估計你現在都還在懷疑我，所以不斷試探吧。”

艾瑞絲.克拉克也不惱，她剛剛是故意一直比如比如的，回答問題卻又當面諷刺了一把林克。

“確實。”

林克坦然承認，這麼明顯的事，沒什麼好心虛的。

“唉！”

艾瑞絲.克拉克嘆息一聲，“我的出場方式太糟糕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肯定會發芽。”

林克沒有接下關於疑心與懷疑的話茬，選擇另開一個話題，問道：“我很疑惑，就算你姐姐與瑟琳巫師是好友，你為什麼要幫著我對付‘純血意志’？”

艾瑞絲.克拉克反問：“你瞭解北區嗎？你瞭解‘純血意志’嗎？”

林克答道：“對北區瞭解不多，對‘純血意志’瞭解一點點。”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林克既然參與進了帕羅巫師與彼得.萊昂內爾巫師的賭約，就不可能做個睜眼瞎，不去搜集“純血意志”的情報。

“那你知道在‘純血意志’內部，將人劃分成新血、半血和純血三類嗎？”

艾瑞絲.克拉克又問。

“有所耳聞。”

林克確實看到過這方面的訊息。

按照“純血意志”的劃分，像林克、茉莉、蘭妮.泰勒這樣直接出身風暴海諸多島嶼的巫師學徒，稱為新血；

落戶主大陸，繁衍壯大，卻沒超過六代，其族人統稱為半血；

自瑞沃索思學院建立，就在瑞沃索思專區延續血脈的巫師家族族人，才有資格冠以“純血”之名。

這種思想，這種劃分，林克本能反感。

但顧及到學院官方都用風暴海新血這個稱呼，林克才沒表現出來。

艾瑞絲.克拉克看著林克的臉色變化，語氣淡漠說道：“你現在應該猜得出，出身克拉克家族的我，就是他們認為的半血吧。

新血與半血，是天然的盟友！

為什麼兩區大比，南區每個年級只能出前30名？

有南區新血的整體綜合素質低於北區的原因。

更因為北區內部本身就非常分裂！

純血與半血的對立非常嚴重！”

說著，艾瑞絲.克拉克情緒激動起來，性格又發生了劇烈變化，變得有些瘋瘋癲癲。

她故意把頭髮披散開來，搖頭晃腦，桀桀笑道：

“我為什麼要幫著你對付‘純血意志’？

因為我本身就想對付它。

他們喊我瘋子，癲子，瘋婆娘。

我就要做一個瘋子，癲子，瘋婆娘，然後把他們一個一個地宰了。”

艾瑞絲.克拉克起身站在林克面前，垂下頭，眼睛透過頭髮的縫隙盯著林克雙眼，語氣癲狂卻又透出認真的意味，問道：

“林克.格蘭德，你願不願意和我這個瘋子、癲子、瘋婆娘組隊，

殺光那些純血敗類啊！”

或許是因為低頭的原因，艾瑞絲.克拉克的眼珠向上翻著，露出大片眼白。

頭髮凌亂披散。

若非髮色淡黃偏白，艾瑞絲.克拉克這副模樣，像極了從電視裡爬出的貞子，又或者喜歡趴在別人肩頭的楚姨。

林克沒有被艾瑞絲.克拉克突然的瘋癲嚇住，冷靜說道：“你坐下來，平復一下情緒，不要過於極端。”

頓了頓，林克見艾瑞絲.克拉克的眼珠漸漸回位，眼神漸漸清澈，繼續說道：“冤有頭，債有主，‘純血意志’歸‘純血意志’，純血歸純血。”

“我暫時只針對‘純血意志’！”

感謝來自書友找不到方向的打賞，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