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世界之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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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羅、艾瑞絲、林克不是瞎子。

腕錶上公共頻道的公告出現之後，他們就預感到局勢即將發生突變，大大不利於他們。

事不宜遲，果斷聚集到一塊兒，商議應變策略。

果然，沒過多久，山間盆地周邊就出現了人影。

數量不算太多，不到一百號人。

散落在這麼大的範圍內，不可能形成嚴密的包圍圈。

最多隻是堵住要道，外加監視而已。

危害很大，可謂致命。

眾所周知，易守難攻的地形地勢，往往也不易於轉進。

尤其是山間盆地，想要轉進，只能橫渡大江，或者沿江而下。

橫渡大江還有轉進成功的可能性。

沿江而下，沒有舟筏的情況下，只能是熱心給水中兇獸送上肉食。

但是大江對岸，已經有一支人數不多但一看就極為精銳的小隊守著。

領頭的正是一路主導追擊艾瑞絲和夢露的陰柔男子四人。

克服橫渡大江的難度之後，還得搶灘登陸，難上加難。

轉進的可能徹底被掐死。

因此，除了加築防禦工事，佈置陷阱，林克他們似乎做不了其它的事。

局勢可謂頃刻間直轉而下。

關鍵時刻，林克想出了一個主意。

那就是放棄固守，全力往地下深挖，試試能不能挖出一條跳到包圍圈之外的地道。

次級泥石術在挖掘、建築上的效果，誰用誰知道。

這是林克能想到的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辦法。

沒時間猶豫，也沒有其它更好應對措施的艾瑞絲和蒙羅同意了這個計劃。

四個小團隊湊了湊，湊出9名具有土系元素親和的巫師學徒。

挖掘工程量這麼大的坑道，當然不能指著這9個人。

他們大多數是一等巫師學徒，精神力和魔力有限，施法次數有限。

每擱一段時間，就得進行一次淺程冥想，恢復精神力和魔力。

挖掘速度快不到哪裡去。

林克思考過後，又做了一個安排。

9名土系巫師學徒力盡之時，其他人輪番上場。

盡全力施展掌握程度最高的攻擊類巫術，轟擊土壁，炸開一個又一個口子。

以此輪轉，人可以歇息，挖掘工程不能停下。

遇上太過堅硬的石頭，直接上自爆火雷。

反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加快地道的挖掘進度。

挖掘出來的土方，也不運輸，直接往身後堆，堵住來時的地道。

一來可以阻擋追兵，二來絕了己方的其它念想，全力挖掘。

絕境之下，眾人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行動力。

等到“純血意志”疾馳而至，堵住山間盆地入口，準備發起進攻之時。

他們已經快要挖通一側小山了。

跳出包圍圈，不是幻想，如無意外，即將實現。

就在這時，位於地下深處的眾人，手上的腕錶同時震動起來。

然後面面相覷。

陣營任務這就完成了？

誰完成的？

蒙羅第一時間看向林克，眼中滿是驚疑。

若說誰最有可能完成陣營任務，蒙羅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林克.格蘭德。

艾瑞絲.克拉克緊接著也盯上了林克，好像在看一件極為令她動心的玩具。

那副眼睛放光，垂涎不已的模樣，讓茉莉深惡痛絕。

茉莉上前一步，擋住了艾瑞絲的視線。

“看我幹嘛？”

林克坦然對視上蒙羅的眼睛，“大腦封閉術”運轉之下，無論神情，還是語氣都極為自然。

就算是一個微表情大師，或者心理學專家在前，都無法發現破綻。

“是你吧？”

蒙羅直接問道，語氣甚為篤定，“一定是你。”

林克聳聳肩：“我不知道，不過我也希望是我。可我也沒做過什麼特別特殊的事情。”

頓了頓，林克強調道：“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一塊，我能做什麼呢？我做了什麼，你們也會發現吧？”

“一定是伱。”

蒙羅聽得出來，也看得出來，林克的語氣和神情都很坦蕩。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完成正方陣營任務的，一定是林克.格蘭德。

所以，他不聽解釋，就是不聽。

認定了完成任務的人就是林克。

艾瑞絲橫跨一步，繞開茉莉的阻擋，微怒喝道：“你這傢伙不講義氣，這麼好玩、拉風的事都不帶上我。氣死我啦！”

這也是認定了林克就是完成陣營任務的人。

依據的不只是直覺，還有前段時間，林克一直在陣營頻道上的發言。

就算其他人，包括艾瑞絲和蒙羅自己，也在沿著“毀滅式拯救”的思路去完成陣營任務。

拼進度，十有八九是拼不贏林克這個第一發現人的。

更何況，林克有沒有將所有發現分享出來，還兩說呢。

按照普遍的人性自私來推測，林克藏私，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臥槽！大佬，真的是我們完成了陣營任務嗎？”

被腕錶訊息震驚住的巴克，這時回過神，猛地嚷了一聲，發出驚呼。

四位仁兄和社恐三人都緊巴巴地看向林克，希望得到肯定的答覆。

蘭妮和蘭妮團隊所有人，也是如此。

迎著數十雙熱切的眼睛，林克再次聳了聳肩，無奈嘆道：“我真不知道，我也希望是。”

說著，林克將自己的腕錶螢幕朝向眾人：“我收到的訊息和你們應該都一致吧。”

眾人的視線立即聚焦到林克的腕錶上。

確實一致。

同樣都是一條通知。

難道真的不是他？

蒙羅心中狐疑，心中的推斷開始搖擺。

“我不信！”

艾瑞絲卻大聲說道，“訊息一致沒錯，但這不能證明完成任務的人就不是你。這是兩回事。”

一句驚醒夢中人。

蒙羅發現，自己的思維好像被林克的話術帶偏了。

這傢伙真是太狡猾了。

咬了下後槽牙，蒙羅心中嘀咕起來。

看來還是得防著這傢伙一手，免得被賣了還幫他數錢。

這時，艾瑞絲又給出沉重一擊。

她小手拍了一下額頭，狀似恍然大悟，說道：“我就說，你這傢伙怎麼主動提出幫我們打仗，原來是想吸引反方陣營的注意力，好讓你暗中的安排發揮作用啊。”

這個猜測，怎麼說呢，一半對，一半不對。

做出幫助艾瑞絲和蒙羅擊退追兵的決定之時，林克可不知道弒神者甦醒了。

動機也不是為了吸引反方注意力。

而是進退尷尬的無奈之舉。

相比於打遭遇戰，林克選擇了進入山間盆地，共同禦敵，然後尋機撤離的策略。

只不過進入山間盆地以後，動機有所改變而已。

艾瑞絲的一句話，又加深了眾人對林克的“懷疑”，或大聲或小聲議論起來。

有崇拜的，如仁兄團和漸漸有仁兄化的社恐組；

有暗自神傷的，如蘭妮.泰勒；

有悄悄提防的，如蒙羅.布里塞尼奧和他的幾個小夥伴；

也有咋咋呼呼，一個勁嚷著，說林克不夠朋友的，如艾瑞絲.克拉克；

更有一個悄悄地走了幾步，再一次擋住艾瑞絲看向林克的視線的，如茉莉.基德曼。

林克默然無語，任憑他們猜來猜去，議論來一輪去。

反正他的原則就是不承認。

其實也沒什麼好承認的。

他確實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完成了陣營任務。

學院又沒給出特別提示。

過了好一會兒，等到氛圍稍稍冷卻一些，林克淡淡說道：“兩區大比可還沒結束呢，我們還處於危險之中，繼續挖吧。”

眾人的注意力當即被拉回現實。

確實哦，兩區大比可還沒有結束的跡象呢。

還是小命要緊。

已經浪費了一些時間，可不敢再耽誤下去。

趕緊開挖。

地下深處，眾人挖掘地道，挖得熱火朝天。

地面上。

山間盆地入口。

帕列.珀西維爾的滔天怒火幾乎遏制不住。

“純血意志”其他幾個派系領頭人雖然也生氣，但沒帕列那麼氣。

說到底，放縱林克.格蘭德的黑鍋基本上被帕列背定了。

尤其是在林克接連於陣營頻道共享陣營任務上的進度與發現以後，“純血意志”內部不是沒有人提出要及早摁死林克。

只不過一一被帕列壓下去了而已。

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就那麼想看露琪亞家族，或者說翠西.露琪亞的笑話？

以至於忘了這不止是兩區大比，還事關彼得.萊昂內爾巫師的賭約。

雖然他們各自背後的家族，除了露琪亞家族，幾乎都不希望彼得.萊昂內爾湊齊一套珀西賢者鑽/杖。

但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大家都是上流社會體面人，都要臉的，不是嗎？

看著帕列.珀西維爾在那上躥下跳，煽動成員們的情緒，鼓舞鬥志，一副要將林克.格蘭德掏心挖肺的做派。

露娜.科隆納撇了撇嘴，語氣不屑嘀咕道：“真像一條狗啊！”

嘀咕完，露娜.科隆納不禁對大家一致認定完成了正方陣營任務的林克.格蘭德生出好奇。

那個傢伙，究竟是怎麼完成陣營任務的？

林克在指揮挖掘地道的同時，也在好奇：

弒神者是如何貫徹“毀滅式拯救”的救世策略。

世界本源處。

一身如玉枯骨，披著純黑羽翼的弒神者，抬起貫穿了體型宛若蛞蝓（kuòyú）卻醜陋萬分的神祇肉身心臟的右腳。

臟器碎片、血液、粘液，一切髒汙，自動從右腳骨頭上脫落。

如玉潔白，不染微塵。

“居然讓你苟活了一千多年。”

弒神者下頜骨開合，發出漠然的聲音，嘲諷道，“為了活命，寄生在蟲子身上，你們神祇真夠噁心的。”

“弒神者，至少我還活著。”

身上長滿膿包的神祇趴在地上，發出指甲刮黑板一般的刺耳聲音，“而你的女兒，早已死去。”

它掉落神國一千多年，沒有神軀，沒有神格，只有少許神力。

全靠汲取世界本源逸散的源力，轉化成生命力，才能勉強維持生存。

哪裡是戰力仍處於巔峰的弒神者對手？

一個照面就被弒神者幹趴下了。

弒神者甚至連弒神之劍都沒動用。

蟲子神祇只能打打嘴炮。

說話時，還儘可能蜷曲蟲身，以減少出血量。

它現在是肉體凡胎。

血就是它的命。

只要有命，就有一切。

它只想活下去。

永遠地活下去。

打不過弒神者，又如何？

而且，它並不怕弒神者。

躲在世界本源處一千多年，它早已和世界本源深度繫結。

只要世界不滅，它就不死。

弒神者枯守女兒靈柩一千多年未動。

如今在世界即將湮滅的關頭出來，絕對是為了拯救世界而來。

世界不死，它也就死不了！

只要不死，挨點打擊，挨些羞辱，又如何？

弒神者沒有理會噁心的蟲子。

閃爍著火焰的空洞眼眶，盯著黯淡破碎，只有拳頭大小的世界本源。

一千多年前，大戰結束。

世界本源雖然受創，但沒有萎縮到如此地步，尚有原先的一半，如磨盤一般大小。

現在竟萎縮到如此程度。

難怪他出來後發現，世界的面積竟只有以前千分之一。

原來是這條蟲子寄生在世界本源之上，不斷汲取逸散的源力，以圖苟延殘喘，加速了世界本源的破滅。

“你們神祇真噁心。”

弒神者又一次發出感慨。

即便對神祇的真面目足夠了解，仍舊被噁心到了。

這方世界瀕臨破滅，確實是因為世界資源不斷被索求，毫無回報。

只不過，不止是生態系統失衡，且一直沒得到糾正。

還多了一條索取得更為貪婪而不知收斂的蟲子！

既然都趴在世界身上吸血……

“那就陪著這個世界一起毀滅吧。”

弒神者話音落下，弒神之劍化作的純黑羽翼脫離如玉枯骨，徑直飛向世界本源。

飛行過程中，純黑羽翼變換形狀，化作一座熔爐。

熔爐之中燃燒著熊熊烈火。

弒神者非常理解氣溫升高會給生命帶來怎樣的惡劣影響。

所以他打算直接用火來燒世界本源。

讓這個世界在最短時間內升到最高溫度。

“不，不，你不能這麼做！”

蟲子一般的神祇瞬間驚慌失措。

它惶急叫嚷起來。

“快停下，快停下！”

“你會毀了這個世界的，徹底毀滅！”

“你不管你的女兒了嗎？”

“毀了整個世界，你的女兒在哪安眠？”

弒神者轉過頭，閃爍著火焰的眼眶盯著蟲子神祇，漠然道：“在我心中。”

不想再聽噁心神祇聒噪的叫嚷，弒神者一彈指，堵住了蟲子的嘴巴。

熔爐將世界本源容納。

烈火炙烤。

被禁言的蟲子頓時扭來扭去。

它與世界本源深度繫結。

世界本源被炙烤，等同於它也落進了火裡被炙烤。

強烈到極點的痛苦衝擊著蟲子神祇的血肉與神經。

本以為徹底遺忘的記憶竄入腦海。

它不禁又回想起一千多年前，被弒神者用弒神之劍，剝皮削肉剔骨的折磨。

痛不欲生！

它突然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麼要活著了。

殘喘一千多年，苟活到今天，難不成圖的就是再接受一次折磨？

還不如當時就死了！

弒神者無視蟲子的扭動，靜靜地看著被熔爐炙烤的世界本源。

需要一些反應時間。

不過也快了。

感謝來自書友水都守護神的打賞，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