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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沒日沒夜的守著,等到如今聽說是孩子沒事,一口氣才終於徹底鬆了,頓覺疲倦,聽見蘇邀跟申大夫都這麼說,也不再堅持,只是對著申大夫千恩萬謝過了,才互相攙扶著被醫館的學徒帶下去休息了。
申大夫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搖頭嘆息:“也得虧是救回來了,否則我看這兩人也活不成啦。”
這倆夫妻生了四個孩子,三個都夭折了,好不容易有一個帶到了這麼大,若是也沒了,他們的命也保不住了。
說到這裡,申大夫便越發惱怒:“說起來,到底是誰這樣喪心病狂,事兒弄清楚了嗎?”
蘇嶸的腿是申大夫治好的,兩人感情很不錯,自然沒有瞞著申大夫的道理,便把今天的事兒說了一遍:“如今李管家已經判了,只等著開了年再用印,他便要被髮配去嶺南。”
“活該!”李大夫半點不可憐這些人,草菅人命的,能是什麼好人。他說罷又看了一眼蘇邀,頗為有些憂心:“你這個丫頭,還真是多災多難的,李小爵爺既然要娶你,為什麼他底下的人又要這麼對付你?”
說起來,這也是蘇邀跟蘇嶸之前一直在疑心的一點。
按理來說,娶蘇邀才符合李小爵爺的利益。
李小爵爺實在沒有理由忽然就下這樣的手-----他又不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木三小姐的身份。
思來想去,蘇邀忽然笑了一聲:“真是有趣,公主府原來也人心不齊啊。”
李小爵爺雖然惹人討厭,但是看得出來是個內心有成算的人,他做事是有章法的,但是這一次瘋牛撞擊馬車的事兒,卻手段拙劣,純粹是為了發洩憤怒,連後頭的收尾的事兒都沒做好。
說到底,這怕不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公主府應當也是有兩種聲音的。
蘇嶸一下子便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他彎了彎嘴角。
申大夫倒是不想理會這些事,他之前幫蘇嶸治腿,被莊王扯進了漩渦裡,差點兒丟了姓名,自此對這些權貴之間的事兒退避三舍,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若不是蘇邀十分夠義氣,給了他幾本已經失傳了的醫書,又支援他在京城建造了醫館,他早跑去繼續雲遊四海了。
聽見蘇家兄妹說起這些,他便很隨意的擺了擺手:“罷了,你們自己說自己的去,我半個字也聽不懂。反正這小孩兒的事你別管了,我不會叫他在我手裡出事的。”
蘇邀跟蘇嶸兩人都笑了起來,等過了一會兒,又專門去取了紅封回來,分別交給了申大夫。
申大夫還有些茫然:“給我這個做什麼?”
“過年了,這是給您的壓歲錢。”蘇邀真心實意的嘆了口氣,認真的望著申大夫:“希望您長命百歲,健康平安。”
這個祝福真是算十分的實在了。
申大夫倒是被鬧的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感動得有些無所適從:“我可沒準備這些東西.....也沒什麼好給你們的。”
“怎麼會?”蘇邀睜大眼睛,目光殷切的看著他:“您已經把最好的給我了,我哥哥能夠重新站起來,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
哎喲,申大夫被蘇邀說的心中熨貼,連向來慣常皺著的眉頭都忍不住舒展了幾分,覺得這個小女娃可真是怪會說話的。
他治病救人,並不全然圖銀子,否則的話,好好當他的申家少爺,富貴名聲,這些都不會缺。
所以這種知道你的重要,肯定你的付出的讚美,讓他格外的心潮湧動。
他掩飾的咳嗽了兩句:“臭丫頭,慣常就會說好聽的話!”
不過等到蘇邀跟蘇嶸笑著告辭,他又出聲喊住了他們兩個,急匆匆的跑到馬車跟前,從懷裡掏出一對玉佩來,給了蘇嶸一個,再遞給蘇邀一個,微笑說道:“明天便是除夕了,你們要團圓守歲進宮的,再見便是稱來年了。提前跟你們說一聲,敬賀正旦,福祚綿長。”
這個倔強的老頭兒。
蘇邀看著手裡這隻葫蘆樣子的通透溫潤的玉墜,鄭重的謝過申大夫:“敬賀正旦,福祚綿長。”
申大夫咧開嘴笑了:“好了,快回家去吧,天晚了,家裡大人該擔心了。”
他站在臺階上,直等到蘇家的馬車看不到影子了,才看著自己手裡的兩個紅封,搖搖頭笑了。
他的童子在邊上十分不解:“您怎麼把那兩隻玉葫蘆送出去了?不是說這是武當山的道長所贈,您一直寶貝的很呢......”
“那有什麼?”申大夫不以為然:“什麼東西都不比人心珍貴。”
這世上的事,向來是真心換真心的。
蘇邀坐在馬車上,也因為申大夫的話而心情大好。
那個孩子沒事,齊雲熙的事情眼看著也有了眉目,哪怕是找茬兒的明昌公主府,其實也一直自己都內訌不斷。
這世上的事自來不是一成不變,老天能夠讓她重來一次,改變親人的命運,對她已經是厚愛有加。
艱難險阻算什麼?
什麼都會好的。
她聽著街邊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笑的眉眼彎彎。
蘇嶸也心情極為不錯,等到了家裡,見到了熟悉的人影,更是精神一振,大聲喊了一聲三叔。
蘇三老爺哎呀了一聲,從梯子上趕忙爬下來,笑著拍了一下蘇嶸的肩膀:“回來了?好好好!老太太剛剛還問起你跟么么,怎麼這麼久都還沒回來,我正準備貼完這些楹聯去找你們呢!”
蘇嶸笑著答他的話,一面去掀簾子扶蘇邀下馬車。
蘇邀也笑盈盈的給三老爺行禮:“老爺回來了。”
蘇三老爺少見自家這個女兒笑得這麼開心,見她眉眼彎彎的,難得有真正少女的模樣,一時竟然還怔住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頗為有些手足無措的點頭:“回來了,回來了,么么又長高了些,也出落的更好了。”
從前也好看的,但是眉目之間總好像是籠罩著一股乖戾,讓她顯得有些陰沉而不好接近,令人退避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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